众人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潘朵,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黎琬琰,然后都在心里惊叹:这世上怎么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人,简直像一对双胞胎姐妹。
门口的躁动引起了席熙伦他们的注意,看到突然出现的潘朵与潘父,席熙伦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琬琰,却发现她的目光落在潘父身上,神情有些古怪。
潘朵的出现并没有给琬琰带来多大的震憾,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婚礼与妈妈的葬礼都被她破坏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聚会,根本不在话下。
她几乎连看都没有看潘朵,她的目光落在坐在轮椅上的潘父身上,眸里波光涌动。
温小暖看到潘朵那一瞬间,新仇加旧怨齐齐涌上心头,她迎了上去,单手扣着门板,冷脸盯着她,“潘小姐,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潘朵无辜地看了温小暖一眼,着急的比划着什么,温小暖看不懂,神情更冷,“潘小姐,如果你听不懂中文,我可以讲英文,Pleasewalkaway!”
话说到这份上,谁都看得出来温小暖不喜欢这两位不速之客,特别不喜欢的就是潘朵。
潘朵可怜兮兮地望着席熙伦,神情多了几分哀求。
潘父终于说话了,“这位小姐,不要责怪我女儿,是我要来见熙伦。”
温小暖到底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潘父说话,她虽皱着眉头,态度却不似刚才那么激烈了。
她站在门边,抬头看向琬琰,琬琰的神情有些恍惚,席熙伦牵着她的手走了过来。
潘朵的目光落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目光里掠过一抹嫉妒之色,随后又楚楚可怜地看着席熙伦,那模样像是一个委屈的小媳妇。
席熙伦在潘父面前站定,他始终没有松开琬琰的手,他笑道:“潘叔叔,今天是琰儿的生日,改天我亲自上门去拜访。”
潘父的目光落在琬琰脸上,一脸歉疚:“黎小姐,抱歉,我们唐突了,朵朵,我们走吧。”
潘朵很不甘心,潘父出院几天了,医生说他的身体情况恢复得很好,只要按时回去复查就行了,今天她在这家酒店订了位置,一来就看到门口闪烁的霓虹灯,她才知今天是黎琬琰的生日。
站在二楼,她清楚地看见席熙伦拥着黎琬琰走进来,他们一路走过,服务员齐声喊“席太,生日快乐!”的情形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字前冠上他的姓氏么?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她想要的位置已经被人取而代之。
她如何不恨?
琬琰听着潘父生疏地叫她黎小姐,她心里闷闷的,她见潘父转着轮椅要出去,不知为何就脱口而出,“没关系,既然你们找熙伦有事,那不如留下来玩一会儿。”
“琰儿!”席熙伦诧异地看着琬琰,她突然留下潘家父女,真的让他吃惊不小。
“琬琰!”温小暖与尹雅静也几乎是同时惊呼,且不说这个潘朵居心不良,就是今天这情形,也不适合留下这个祸害啊。
琬琰冲大家温婉的笑了笑,“今天我是主角,我可以邀请我想邀请的客人吗?”
潘父与潘朵亦是吃惊,潘朵目光锐利地盯着琬琰,她应该恨她入骨才对,怎么会这么好心留下她?然而琬琰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一点也做不得假,她看不出异样,在心里暗讽,黎琬琰,你真会演戏,你以为你在熙伦面前装大方,就能将我比下去,你做梦!
然而当潘朵触到席熙伦冰冷的黑眸时,她知道自己这步棋走错了,她不该来,不该将自己陷入这种进退不得的境地。
可是她就是想来给黎琬琰添堵,不计一切代价,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温小暖与尹雅静相视一眼,又望向琬琰,温小暖气得想戳她的脑门,她是真单纯还是真愚蠢啊?她难道没看见自潘朵进门来,眼睛就粘在了席熙伦身上,她这样下去不吃亏才怪。
琬琰看见了她们脸上的不赞同,可是谁也不会明白她此刻在想什么,她只是想让那个人陪她过一个生日而已,即使怨恨,即使不忿,即使一辈子不能原谅,当她在看到他时,她还是没办法扼制这种疯狂的想法。
席熙伦偏头看着怀里的她,这一刻,他看不懂她在想什么,她眼里的情绪太多,他读不懂,“琰儿,你……”
“潘小姐,潘伯父,希望你们玩得开心。”琬琰真诚邀请,这一刻,即使她对潘朵有再多的芥蒂,她都全部放下了。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理解,她自己明白就好。
潘父看着她,眼中掠过一抹感慨,他突然摸了摸身上,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递过来,“仓促前来,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块玉佩跟了我许多年,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如果黎小姐不嫌弃,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潘朵倏地睁大双眼,自她记事以来,父亲就带着这块玉佩,她从未见他摘下过,此刻他居然要把这枚玉佩送给黎琬琰,她怎能不震惊?
琬琰看着潘父手中那块玉佩,灯光下玉身晶莹剔透,应是罕见的老坑玻璃种。
她微笑婉拒,“谢谢潘伯父,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既是跟随您多年,想必它对于您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您还是留着吧。”
潘父握紧玉佩,怔怔地盯着琬琰,真像,这浅笑低眉的样子,真是太像了。
潘朵暗恨在心里,她今天闹这一出,她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成就了黎琬琰的大气,除了第一次她们见面时,黎琬琰惊慌失措,之后的每一次,她都输给了她。
既然琬琰都这么决定了,席熙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请他们进来。
温小暖忍无可忍,拽着琬琰走到一旁去,“黎琬琰,你脑子抽了吧?她故意来闹场的,你还请她进来,你脑子不正常吧?”
琬琰靠在墙边,看着那边潘朵激动的比划着,而席熙伦脸上一点困惑的表情都没有。席熙伦居然懂手语,他什么时候会的,与潘朵重逢前,还是与潘朵重逢后,他专程去学的?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既然她成心了要来找气受,我何不成全她?”琬琰晃着玻璃杯里颜色漂亮的果酒,璀璨的光芒映得她瞳仁波光潋滟。
温小暖懊恼地瞪着她,“你男人都被她霸占了,到底是你找气受还是她找气受?”
琬琰但笑不语,温小暖还想数落她两句,却见程靖骁迎面走来,她连忙丢下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然后落荒而逃。
程靖骁扑了个空,他站在琬琰面前,看着温小暖逃之夭夭的背影,无可奈何的笑了。
他举起酒杯与琬琰碰了一下,温声道:“生日快乐!”
“谢谢!”琬琰甜笑,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程靖骁打量她,须臾,他摇头失笑,“你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琬琰瞧他目光落在大厅另一边,她说:“你觉得我该大闹一场,将他们赶出去?”
“你不会做这么不识大体的事。”程靖骁莞尔,她在自己的婚礼上,不顾难堪让自己的新郎离开,这样的女子,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琬琰摇了摇头,“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对了,一会儿是不是有个切蛋榚的环节?”
“好像没有,你若需要,我可以让人马上准备。”程靖骁说,再看她满眼精光,他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他笑着摇头,“看来我真不了解你。”
“程靖骁,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琬琰说完,神秘兮兮地凑到程靖骁耳边低语了几句,程靖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温小暖正巧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他俩看着她贼兮兮的笑,她顿时有种大祸临头的不妙预感。
看着温小暖朝他们走来,琬琰自觉的挪地方,再看那边,席熙伦与潘朵不翼而飞,留下潘父一个人。
琬琰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地向他靠近,离得越近,她就越紧张,站在潘父身后时,她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汗。
潘父仿佛感应到什么,他转过身来,看到离他一步之遥的黎琬琰,他朝她善意的微笑,“黎小姐,派对办得很不错。”
琬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谢谢。”
一时间,两人之间再也找不到话题继续下去。琬琰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去,潘父突然道:“黎小姐老家是哪里人?”
琬琰低头打量他,因为长年卧床的原因,他身形消瘦,脸色偏黄,颧骨很高,眼窝深陷,显得那双眼睛格外具有威慑力,“清泉镇。”
“哦,那里是个好地方,我年轻的时候曾去过那里,你家里有些什么人?”潘父继续道。
“还有个弟弟。”
“你父母呢?”潘父脱口而出,问完了又觉得唐突,“不好意思,我……”
“父母双亡。”琬琰打断他的话,她看着远处,重复了一句,“他们都死了。”
潘父按在轮椅上的手突然捏紧,他望着琬琰,道:“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你跟我女儿朵朵长得很像,跟你说话不自觉多了几分亲切,你不会见怪吧。”
“不会,那您随意,我先走了。”琬琰说完,转身就走。
潘父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有挽留她,良久,他沉沉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