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见鬼了,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你…你是人还是鬼?”
邢永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淡定地拿下假发,踢了高跟鞋,换上拖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邢明泽看清走进来的人是邢永涛,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爸,你大半夜的穿成这样想干嘛,吓死人了。”
邢永涛画着烟熏妆,嘴唇涂得红红的,又穿着裙子,那样子滑稽得不得了。
邢永涛也不觉得丢人,径直回了房间,一会儿又走出来,已经换上他平时穿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一阵水声之后,邢永涛开门出来,坐到邢明泽面前,这才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明泽,今晚你什么也没看见。”
“爸,你这是干嘛?人格分裂?”邢明泽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大老爷们半夜穿成这样出去,除了人格分裂,他还真想不出别的理由。
“你不要问,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邢永涛伸手过去,从他手里拿过烟,抽了一支出来点燃,长长的吐了口烟雾出来。
邢明泽皱了皱眉头,“爸,你是不是在里面受了什么刺激?你出来后所做的每件事情,我都看不懂了。”
“我能受什么刺激?邢氏垮了,你妹现在给人当情妇,哪样刺激不比我被拘留时厉害?你放心,你们能挺过去,我也能挺过去。”邢永涛说。
“爸,您已经出来好长一段时间了,白天就去钓鱼,晚上到点就睡觉,您真甘心把邢氏拱手让人?”邢明泽看着他道。
邢永涛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在邢明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说:“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邢明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语结,过了半晌,才道:“我不甘心,爸,我一定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把属于我的一切夺回来!”
邢永涛摁灭了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后生可畏,爸看好你。”
邢明泽看着邢永涛离去的背影,郁闷得说不出话来。
爸被关了一阵子,好像把他的雄心壮志都给关没了,之前的邢永涛多么意气风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爸,我们邢家毁在席熙伦手里,难道您就要这样算了吗?”邢明泽站起来,冲着邢永涛的背影气愤地吼道。
他最近注册了一个小公司,为了拉得资金,他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人脉,所幸明娇攀上了陈森,凭着陈森的面子,终于有银行肯给他贷款。
他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一定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邢永涛脚步顿了顿,却什么也没说,走进卧室,门关上那一刹那,他听到邢明泽在外面咆哮,“爸,您真的老到丧失了斗志了吗?海城是我们邢家的天下,凭什么让那个姓席的在这里呼风唤雨?”
门终究合上了,邢永涛站在门后,矍铄地双眼里掠过一道狠戾的光芒,他想了想,拉开门又走了出去,“明泽,你有多久没做全身检查了?”
邢明泽本来怒气冲天,邢永涛这一问,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爸,你问这个做什么?”
“以捐骨髓的名义去做一个全身检查,会有想不到的惊喜。”邢永涛说完,转身进了卧室,独留邢明泽一头雾水的站在客厅里。
邢明泽简直觉得莫名奇妙,他现在是在说做全身检查吗?他在说怎么回到以前的风光,爸现在说话做事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颠三倒四的。
他真怀疑他被关在拘留所这段时间被关出毛病了,改天还是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别小毛病拖成了大毛病,就来不及了。
……
琬琰自梦中醒来,浑身像被大卡车辗过,无处不酸疼,她转过头去,身边塌陷的位置已经空了,她伸手过去,床上冷的,被子是冷的,枕头是冷的,她的心也彻底冷了。
她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窗边,阳光自外面洒落进来,整个屋里都亮了不少。
她半眯着双眼,慢慢适应这种光亮。
思及昨天席熙伦说的那句话,她又难受起来,他终于承认他不爱她了,让她不用再辛苦的去猜去想去试探,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这么难过?
她眼睛一阵酸涩,她连忙闭上眼睛,将泪意逼退,黎琬琰,你有出息一点好不好?不爱就不爱,有什么大不了的,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
她坐起来,不让自己沉浸在悲伤里,没人爱她,她就自己多爱自己一点,如果连她自己都不爱自己了,她活着不是太可悲了?
琬琰跳下床,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直接扑回了床上。
好痛!她抬起脚,脚上黄黄的,还有一股刺鼻的药酒味道,显然已经有人帮她处理过。
她怔怔地看着红肿的脚踝,心里堵得慌。
席熙伦,既然你不爱我,就别对我温柔,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温柔就好比罂粟,会让我深陷进去,而无法自拔。
换了衣服,琬琰一瘸一拐的下楼......,大门开着,外面传来黎明宇的哀嚎声,她走过去,就看到席熙伦跟黎明宇在外面打羽毛球。
黎明宇不是他的对手,连续几个扣球,就把他打趴下了,累得气喘如牛。
黎明宇眼角余光瞄到琬琰的影子,立即扔了球拍,冲她喊道:“姐,你快来啊,姐夫欺负人,他欺负我短胳膊短腿儿,我不玩了。”
琬琰看着黎明宇,他满头大汗,头发尖都在流水,身上薄薄的运动服已经被汗浸湿,她拿过搭在树枝上的毛巾走了过去,“擦擦吧,以后别姐夫姐夫的乱叫了,他不是你姐夫。”
黎明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古怪了一早上的席熙伦,明明两人坐在一起玩游戏,对战群雄,他忽然就向自己人开火了,一通乱打,触目所及的,寸草不生。
然后他玩手机游戏,他也抢过去,神庙大逃亡,他一出场就挂,一出场就挂,刷新了他挂掉的历史记录。
然后他又提议打羽毛球,一个个扣球忽远忽近,跑得他差点断了气。他就想不通了,这人一大早的折腾他干嘛,难道是欲求不满?
此时再看姐姐的态度,与那瞄都不瞄姐夫一眼的冷淡模样,难道他俩吵架了?
可是他俩吵架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要当这个炮灰啊,嘤嘤嘤……
“姐,不叫他姐夫叫什么?”黎明宇疑惑道。
琬琰将毛巾扔给他,“就叫席总吧。”
那边席熙伦看到黎琬琰走出来,特别冷傲的扭过头去,不理她。
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跑过来讨好他,给他递递毛巾什么的,然后他就可以特别拽的说:“我不需要!”
结果他等了半天,就只等到她往黎明宇那边走,还说叫黎明宇别叫他姐夫的话,一时间,他心里涌起怒意,看着她连眼也不带瞟他一下,那样子就好像他是只令人恶心的苍蝇,他气得将手里的球拍狠狠掼在地上,球拍顿时断成两截,“不玩了。”
他怒气冲冲地走了,留下黎家姐弟两人,黎明宇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压低声音问她:“姐,你们吵架了?”
“没有的事。”琬琰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肯定吵架了,为啥呀,昨天不还好好的?”黎明宇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他们真的吵架了,否则他俩不会是这种表情。
“你别瞎想,明宇,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你今天就回我租的房子去,以后少跟席总见面,我们不能总麻烦人家。”
“姐,你还说没吵架,没吵架你干嘛赶我走啊,是姐夫让你叫我走?”黎明宇想来想去,终于为席熙伦古怪了一早上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他是嫌他碍眼了,所以变着法子的想赶他走吧?
琬琰怕他误会了席熙伦,连忙解释道:“不是,他没让你走,是我让你走,我们跟他无亲无故的,我们凭什么住在这里?还有,不要再叫他姐夫了,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床都上了,不是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啊?”黎明宇蹙着眉头道,“是姐夫打算始乱终弃是不是,我去找他算账。”
“黎明宇,你给我站住!”琬琰生气了,她板着脸瞪他,“你有什么立场去问他,我让你走你就走,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黎明宇回头看着黎琬琰,虽然她极力隐忍,轻颤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她撇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她哭,“明宇,如果你还想让我保留一点尊严的话,就赶紧回去,不要再来了。”
黎明宇跺了跺脚,转身跑进别墅。
琬琰抬头望天,努力让眼泪倒流回去,直到情绪恢复平静了,她才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黎明宇的东西并不多,三两下就收拾好了,琬琰进去时,他正背着大背包走出来,他红着眼睛,明显哭过的样子,他也不看黎琬琰,低声说了句:“姐,既然你觉得我碍着你的眼了,我走就是。”
“明宇,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只是不想欠他更多。”琬琰连忙解释。
黎明宇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席熙伦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他穿着西服,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琬琰始终没有看他,低垂着眼睫,语气卑微道:“席总,我弟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怕影响到您,我就让他先回去了,希望您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