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琰摇头,“邢明泽,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经历了那么多,如果我还没学乖的话,就是我太蠢了,放手!”
“琰儿,明娇自杀了,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她就想见席熙伦一面,求求你,带我去见他!”邢明泽眼里裹着泪,看样子不像在演戏。
琬琰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就想起几天前在停车场看到邢明娇被两个混混带走的那一幕,她惊声问道:“怎么回事?她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
邢明泽痛苦地闭上眼睛,颤着声音道:“她被人强暴了,医生在她体内发现不只一人的精液,琰儿,看在你们曾经是姑嫂的份上,让我见见席熙伦,医生说她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数,说不定……说不定……”
琬琰骇得连退两步,愧疚瞬间淹没了她。
那次,她险些遭人侵犯,就已经痛不欲生了,而邢明娇,她是真的被……
“好,我带你去见席熙伦。”
琬琰带邢明泽去了三楼,席熙伦早已经跟秘书打过招呼,凡是黎琬琰来找他,都不用通报,直接让她进去。
所以秘书看到琬琰时,只是站起来向她点了点头,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邢明泽,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琬琰站在门边,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席熙伦清越的声音,她推开门走进去。
席熙伦抬头,黑眸亮亮的,唇边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怎么舍得下来看我了,不怕流言蜚语了?”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跟在琬琰后面的邢明泽,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冷酷,“黎琬琰,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琬琰看了邢明泽一眼,连忙解释:“席熙伦,你先别生气,明泽他有急事要见你。”
“明泽?”席熙伦目光更冷,语调也冷了下来,她一直连名带姓的叫他,却当着他的面亲密的叫前夫的名字,她把他置于何地?
他站起来,拿了内线拨出去,“郑秘书,叫保安上来。”
“席熙伦。”琬琰急道,席熙伦冷冷地看着她,“黎琬琰,不想他死你就帮他求情。”
琬琰急得不得了,人命关天的事,就算有再多仇恨,也该放下了。
“琰儿,你别说了。”邢明泽深情地看了琬琰一眼,然后转过身去傲然地看着席熙伦,“如果不是为了明娇,席熙伦,我不会来求你,你毁我邢家在先,夺我妻子在后,此仇不共戴天,但凡有我翻身的那天,我都不会放过你!”
“邢明泽,你说什么呢,邢明娇还躺在医院里,激怒他对你有什么好处?”琬琰简直不能理解他是怎么想的,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能放下架子求人?
席熙伦走过来,将黎琬琰拽进自己怀里,当着邢明泽的面猝不及防的吻上她的唇。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惩罚,他咬着唇,似乎在发泄自己的怒气,又似乎是为了向邢明泽宣示,这是他的东西,除了他,谁也不能碰。
琬琰挣扎,这厮喜怒无常性格阴晴不定,她完全无法捉摸,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他在生气。“你放开我啊。”
邢明泽看见这一幕,愤怒地额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他死死咬紧牙关,他知道席熙伦当着他的面亲黎琬琰,是在狠狠羞辱他。
可是他却不能意气用事,明娇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等着见他。
一吻毕,琬琰的唇都被他咬破了,她真想问问他是不是属狗的。
席熙伦气喘吁吁地松开她,转头看向邢明泽,话却是对琬琰说的:“告诉他,你现在是谁的女人?”
琬琰咬唇,一不小心咬到伤处,她疼得瑟缩了一下,席熙伦却等得不耐烦了,喝道:“说啊,你是谁的女人?”
琬琰颤抖了一下,看了一眼邢明泽,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撅着嘴不满道:“你不是已经证明了吗?”
她心里到底还存有几分羞耻感,没办法当着邢明泽的面说那几个字。
那一眼,席熙伦却误会了,他以为她还留恋邢明泽,用力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危险道:“信不信我用我的方式在他面前证明的彻底?”
感觉到他的迫近,琬琰羞愤交加,难怪她今天心神不宁,原来是犯太岁了。
“席熙伦,你别乱来,我说,我是你的女人还不行吗?”
席熙伦没有松开她,“说清楚,谁是谁的女人?”
琬琰难堪得都要死去了,他是有人来疯还是怎么的,可是当他的手滑进她衣服内,她急得大叫:“黎琬琰是席熙伦的女人。”
席熙伦捏了捏她腰间的肉,缩回了手,似乎也松了口气,他抬头冷睨着邢明泽,狂妄宣誓:“听清楚了,黎琬琰是我席熙伦的女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琬琰心神皆颤,明明很气他当着邢明泽的面这样羞辱她,可是心却不争气的冒起了快乐的泡泡。怎么办,真的很想笑,可是此刻好像不是笑的时候,那为什么,她的嘴角怎么拉都拉不住,还是上扬起来?
邢明泽瞳孔紧缩,从齿缝里迸出一句,“席熙伦,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这话你应该回去跟你老子说,我所做的,还不及他十分之一,来人,轰他出去,谁再敢放他进来,就给我滚蛋!”席熙伦阴戾道。
琬琰回过神来,“席熙伦,你……”话还没说完,她就想起刚才他的威胁,她的话哽在喉咙口,再也说不下去。
邢明泽被两名保安架住,他挣扎着:“席熙伦,明娇快死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去见见她吧!”
“情分?原来你们邢家人也讲究情分?真没看出来!”席熙伦嘲讽道。
邢明泽已经快被拖出总裁办公室了,琬琰着急地看着他,却又不能帮他说话。
在她心里,邢明娇固然可恨,但是人之将死,如果这是她最后的心愿,那就成全她吧,可是她低估了席熙伦对邢家的仇恨。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席熙伦,你要怎样才肯去看明娇,只要你说,我就能做到。”邢明泽后悔一时口快激怒他了。
席熙伦手一挥,保安停下来,他放开琬琰,缓步走到邢明泽面前,冷酷道:“从现在开始,你在楼下跪到明天早上,或许我可以考虑去看看她。”
“席熙伦!”琬琰惊呼,还没说话,他冷冷的眼风扫了过来,她闭上了嘴。
她知道她现在多说一个字,都会给邢明泽带来更多的难堪,她并不是想保护他,而是她早已经将他当成了陌生人,对他无憎无恨。
如果她帮他说话,席熙伦就会认为自己对他还有余情,对她对他亦没有好处。
邢明泽目眦欲裂,“席熙伦,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们邢家,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治彼之身。当然,你也可以走。”席熙伦转过身去,再也不肯多看他一眼,保安见状,连忙架着邢明泽往门外走去。
“好,我跪,但是席熙伦,我希望你言而有信!”邢明泽说完,挥开保安的手,大步离去。
琬琰没想到邢明娇在邢明泽心里这么重要,她一直都知道邢明泽很宠这个妹妹,却不知道他可以为了让席熙伦去看邢明娇一眼而下跪。
从刚才的对话中,她听出了些眉目,回头再看席熙伦站在窗边略显苍凉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她心里一痛,轻轻走过去,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席熙伦,你在难过吗?”
席熙伦没说话,目光落在跪在大厦前的邢明泽,思绪却回到了那年。妈妈与邢永涛争夺财产的官司失败后,紧接着西藏军区的资金也调了回去,妈妈身上突然背上了一千万的高利贷,她气极攻心病倒了。
他带着妈妈和妹妹东躲西藏,避开高利贷的追债,妈妈因为路上颠簸一病不起,几度病危,她嘴里一直念着的都是邢永涛这个名字。
他想,妈妈一定很想再见见那个夺走她所有的负心汉,他不顾自身安危,偷偷潜回海城,找到邢永涛,求他去看妈妈最后一面。
邢永涛比他想象中更无情,他在邢宅外跪了三天三夜,他都没有答应。
那三天三夜,他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饥寒交迫,他每次快扛不住的时候,他就想想妈妈,想想妹妹,想想或许下一秒邢永涛就会出来,就会答应他去见妈妈。
可是邢家大门一次又一次开启,邢永涛带着他的两个儿女坐在车里,一次又一次地从他面前驶过,从来没有停下一秒。
隐约中,风送来邢明娇充满稚气却残忍的声音:“哥,你快看那个乞丐,他怎么还跪在我家门前,叫管家扔个馒头给他,赶他走吧。”
乞丐,是啊,如果邢明娇知道他就是她口中的乞丐,还会不会为他要生要死的?
席熙伦自嘲一笑,他跪满三天以后,邢永涛走到他面前,身后跟着邢明娇与邢明泽,邢明娇远远的就捂着鼻子说:“好臭。”
而邢明泽亦是嫌恶地看着他,那个时候,他们从来没想过,他们现在住的华宅,是邢永涛从妈妈手里偷来的。
邢永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充满希冀的望着他,奄奄一息道:“邢叔叔,我已经跪了三天,求你去看看我妈妈。”
“我不会去,这是两万块钱,拿去给你妈治病,我跟她之间从此形同陌路。”邢永涛丢下这句话,带着他的儿女们转身走了。
远远的,他还听到邢明娇在说:“爸,你干嘛给一个乞丐那么多钱,给她几块钱打发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