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熙伦站在楼梯口,看见楼下这一幕闹剧,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瑾源,让开,让她去。”
叶瑾源抬头错愕地看着老板,就这呆愣的瞬间,温小暖已经掀开他,快步奔出去。
叶瑾源欲追,被席熙伦喝住,“老板……”
只见席熙伦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奕宸,你女人刚才提着菜刀从我这里冲出去了,说是要去砍人……”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就挂了电话。
叶瑾源绝倒了,老板,您这招祸水东引实在是太高了!
“瑾源,我要的文件准备好了吗?”席熙伦连续三天没有好好休息,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但是一双黑眸炯炯有神,散发出慑人的光芒。
“准备好了,老板,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嗯,去开车吧。”叶瑾源领命而去,席熙伦走到酒柜旁,倒了杯红酒,轻轻摇晃着。
邢永涛,我等不及想看到你那张颓败的脸了。
车子驶出别墅,开了不出五百米,叶瑾源看见路边有两个正在拉扯的男女,定睛一看,不正是季奕宸与温小暖。
于是,他对席熙伦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温小暖,你脑残是不是,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季奕宸劈手夺过她手里的刀扔出老远,将挣扎着要去捡回刀的温小暖牢牢禁锢在怀里。
“我不知道什么是犯法,我只知道我要给琬琰讨回公道!”温小暖情绪激动,整个人都在失控边缘,她挣扎不开,就上口去咬,她满脑子都是琬琰自杀求解脱的情形,有种剧烈的情绪快要将她淹没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只知道心疼得快要炸开来。
季奕宸叹了一声,揉了揉她乱糟糟的脑袋,“傻瓜,她不会希望你拿命去帮她出气,她更希望你能陪陪她,帮她度过这次难关。”
“真的吗?可是我觉得自己很没用,阿姨病倒后,我没能力帮她,眼睁睁看着她为了钱嫁给邢明泽,过得那么不开心,现在她又差点被人……,我看着满身伤痕的她,依然无能为力。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在她受苦受难时,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我是不是很没用?”温小暖眼眶热热的,似乎下一秒就有东西要夺眶而出。
“不是,你很好,很善良,小暖,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时候命运总会在我们不经意时开个大大的玩笑,我们要经得住开,更要经得住笑,人生,不就是这些酸甜苦辣组成的吗?熬过这一劫,我相信会好起来的。”
“你个傻大兵,没想到你安慰起人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可是我还是很难过呀,琬琰受了那么多罪,命运对她实在太不公平了!”
“会好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愿吧。”
……
低调大气的黑色辉腾缓缓驶进拘留所,席熙伦刚下车,便有人热情迎了上来。
“席总,幸会幸会!”来人伸手,席熙伦与之交握了一下,便收回了手,“李局,幸会幸会,省委书记早跟我提起过你,久闻大名啊。”
“席总过奖了,省委书记近来可好,前段时间听说他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叫李局的男人一脸殷切。
“医生交待要静养,可是你知道政务繁重,人上了岁数,就不抵当年了。他老人家一直记挂着你,特叫我来问候你。”席熙伦敛眉道。
“不敢当不敢当,该是我去看望他老人家,席总,这边请。”李局引着席熙伦往大楼里走去。
两人一路寒暄,来到一间屋子外面,李局说:“人已经在里边了,我这就不打搅你们了,有什么吩咐,你只管吩咐。”
“有劳!”席熙伦看着李局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低声对叶瑾源说:“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是!”
席熙伦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拷,满面苍桑的邢永涛,他唇边掠过一抹讥笑,缓步走过去,“邢叔叔,别来无恙!”
邢永涛抬头,明亮的灯光下,眼前男人俊美如神谪,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如君临天下,气场十足。在他身上,已褪去当年的青涩,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
两年前,“幸”集团抢了邢氏的第一笔生意,他便知道席熙伦这号人物。当时未见其人,他已经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直到一年前,他因缘际会,在一场宴会上碰到席熙伦,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席熙伦,真的是当年那个迟熙伦。
他当然知道他是来复仇的,他亦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道理。“幸”集团在短短一年之内,坐稳了海城的龙头企业,堪堪将邢氏挤到了第二去。
那时他就知道,邢氏被席熙伦收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于是他命人明面做假账,偷税漏税,只为将巨额资金转移到国外,到时就算邢氏被席熙伦收购了,他也只是得到一个空壳子,而他转移的那些资金,足以让邢明泽他们在国外过上富足的生活。
“熙伦,好久不见。”他们之间一直暗中较量,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便是席熙伦这声“邢叔叔”。
“是啊,真是很久了,久到我以为这都是下一世了。”席熙伦不请自坐,潇洒的在邢永涛对面落座,满含讥讽的看着他,“监狱里的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
“还行。”邢永涛不动声色,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他身陷囹囫,还能如此不慌不忙,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他强大的心理。
席熙伦自讨了没趣,也不激动,不紧不慢道:“你知道吗?当年若不是你赶尽杀绝,也不会成就现在的我,我应该要好好感谢你。”
“不敢当,你能有今日之成就,我也感到欣慰。”
“呵!”席熙伦冷笑一声,“潘朵在哪里?”
邢永涛怔忪了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慢慢的,他故作慈祥的面具剥落,“怎么,还对她念念不忘?席熙伦,你可真是个痴情种。”
“告诉我她在哪里?”席熙伦迟迟没有对邢永涛下手,就是想要打探出潘朵的下落。
他为此甚至利用邢明娇,可是他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若不是心里还存有顾忌,他不会只是将邢永涛送进牢里这么简单。
“潘朵是我最后的筹码,我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你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死,你这辈子都休想找到她。”邢永涛大笑起来。
“你!”席熙伦气得站了起来,越过桌面揪住他的衣领,“交出潘朵,否则我让你们邢家所有人陪葬!”
邢永涛只是笑,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就在席熙伦快要抓狂时,他停住笑,一本正经道:“席熙伦,从潘朵为了救你躺在我身下那天起,她就是我的女人,或许你可以毁了邢氏,但是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席熙伦气得一拳砸在他脸上,邢永涛的鼻血立即流了出来,他抹了一把,冷笑连连,“我以为黎琬琰能够弥补你的遗憾,没想到你的执念这么深,席熙伦,当你找到潘朵时,你又置黎琬琰于何地?”
“邢永涛,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她了?我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也许很多事你觉得你做得天衣无缝,但是想要细查,并不是查不出来的。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执迷不悟,就别怪我对你们痛下杀手!”席熙伦拂袖而去。
邢永涛看着他的背影直冷笑,席熙伦,你知道你的致命弱点在哪里吗?痴情,重义!可你又怎么知道当年潘朵投入我怀抱,并非我强迫的?
席熙伦坐在车上时,胸膛都还在剧烈起伏,叶瑾源刚才看见他脸色铁青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直不敢说话,这会儿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银都。”席熙伦气得肺都炸了,与邢永涛周旋两年,他做事滴水漏,想要从他那里查到潘朵的线索,并非易事。
可是只要潘朵还活着,他就一定能找到她,怕就怕……潘朵已经不在人世。
他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就寝食难安,潘朵,他不能亏欠她一辈子。
琬琰再度醒来,天已经黑透了,卧室里很黑,只有路灯的光线,从玻璃窗透了进来,她摸索着起身,身上的伤口依然很痛,动一下,衣服摩擦到,都痛得钻心。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是肚子很饿,她本能的下床去找吃的。
一路摸黑到了一楼,她按开灯,客厅里空荡荡的,席熙伦还没有回来,她心里有点失落。
她看了看墙上的壁钟,已经十二点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肚子的抗议声不容她多想,她转身去厨房,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个鸡蛋,然后煮了一碗鸡蛋面。面条的香味让她食指大动,她端起面条,忍不住边吃边往外走。
然后……
看到如门神一样站在厨房门口的席熙伦,琬琰呛住了,他…他怎么神出鬼没啊?
席熙伦如平常一样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碗,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斥道:“吃那么急干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琬琰呛得满脸通红,哀怨地瞅了他一眼,腹诽道:您若不突然出现在身后吓我,我至于呛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