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琰哪敢过去,握着门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转过身去面向他,无措地对着手指,“哪啥,我还是去详细了解一下比较好。”
说完,她猛地转过身去,拉开门就要往外跑去,结果……“来人啊,非礼啊,有人扒光我的衣服就跑了……”
琬琰跑了两步,听到席熙伦的叫喊声,她满头冷汗,气得跺了跺脚,又匆匆跑回去,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哎呀,你别乱叫了,我哪有扒你衣服?”
她扑过去的动作太猛,撞到了席熙伦的伤口上,他疼得冷汗直冒。
琬琰听到他的吸气声,手忙脚乱地放开他,瞧他疼得整张脸都白了,她急得不得了,“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她转身要走,却被席熙伦拉住了手,他摇了摇头,“不碍事,等我缓一缓,这股劲儿过去了就不疼了。”
“你…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琬琰急得直掉泪,她怎么这么鲁莽啊,明明知道他受了伤,刚做完手术,还这么不小心。
“真的没事,你坐下陪陪我,陪陪我就不痛了。”他耍无赖。
琬琰哭笑不得,“我又不是镇痛剂。”
“对我来说,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灵丹妙药了。”
“油嘴滑舌。”琬琰斥了他一句,心里却甜蜜蜜的。
这世上大概没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吧,反正她是俗人,她就喜欢听好听的。
席熙伦闭着眼睛撑过了最疼的那股劲儿,缓缓睁开眼睛,琬琰正担心地望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流星划过暗夜,光点拖出长长的尾巴,燃烧,陨落……
而后,便是两汪深沉的黑幕,深如渊,暗如夜,仿似能将人吸入。
她不觉便痴了,陷入他深幽的黑眸深处,恰如一片叶子,飘飘忽忽,在他黑暗的柔波里旋转、飞舞、沉醉……
没有语言,也无需语言,她目光朦胧间满足的微笑便足以说明她内心的欢喜和爱慕,仿佛在说,这样就足够了,只要能看着他醒来,只要能这样和他四目凝望,便足够了,便再无他求……
席熙伦静静地凝视她,她瘦了许多,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几乎瘦脱了形,脸上的伤变成了青紫色。他心里一痛,想起昨天她不顾一切挡在他面前,替他挡下了邢明泽那一拳。
他心里说不出来的内疚,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生怕一用力就会碰碎了她,“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琬琰心里酸涩,眼眶一热,她连忙眨了眨眼睛,“说什么傻话呢,你救了我一命,该我跟你说受苦了。”
“伶牙俐齿的丫头,让我有点负疚感不行吗?”席熙伦拧了拧她的鼻子,叹了一声。
这个小傻瓜,为什么总是这样让人心疼呢?
这两天他虽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可是对外界却并不是完全没感知的,她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她说她不会走,她会一直陪着他。
那一刻,他空洞的寻魂似乎找到了皈依。
琬琰咯咯笑着躲开他的手,“别拧我鼻子,拧塌了我可没钱去韩国整容。”
席熙伦的手落了空,看着她纯真的笑靥,他也跟着笑了,“没关系,到时候我给你出钱,你想整成什么样就整成什么样。”
这不过是一句戏言,可是在许久许久后的某一天,琬琰真的想把自己这张脸整得面目全非,那时候席熙伦却不肯出钱了。
“哼,我才不呢,我这张脸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让我整我还不乐意呢。”
席熙伦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你这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男人都可以当女人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是娘娘腔了?”
“……”席熙伦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忽然冲她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过去干嘛?”琬琰防备地看着他。
“你过来就知道了,过来。”
琬琰才不上他的当,反而站得离他更远了。
席熙伦见骗不过去,突然捧着胸口申吟起来,“哎哟,好痛啊,哎哟,痛死了。”
琬琰立即担心起来,又怕他为了诱她过去使诡计,迟疑道:“真的很痛吗?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麻药消了,叫医生来也没用。”
“那…那你要怎样才不会痛?”琬琰已经情不自禁地向他走过去,他那样子,若不是刚做了手术,身体还动不得,他只差在床上打滚了。真的那么痛吗?看样子好像不是装的。
“你过来我就不痛了。”席熙伦见她走近,瞅准机会拽住她的手,将她用力一扯,她就跌坐在床上。
琬琰眼见着自己向他身上跌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得他是在装痛,手忙脚乱地伸手撑在床上,才勉强止住自己的身体,没有撞到他的伤口。
“你!”琬琰气得快要冒烟,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堂堂一个集团的老总装痛哄她,这要传出去,看他不被人笑死。
席熙伦浑身僵硬,不满地看着她,“你的手……”
“啊……”琬琰不解地看着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她像着火了一般立即缩回手,俏脸又红又烫,原来她刚才慌乱之际,一不小心将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可以故意……”
“……”琬琰再不敢留下去,慌不迭地站起来,逃也似的往病房外跑,“我去给你买吃的。”
席熙伦看着她慌不择路地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妮子真容易害羞,若是叫她给他擦身体,还不知道会羞成怎么样?
……
席熙伦大闹婚礼带着黎琬琰离开后,宾客们散去了,黎母被黎琬琰气得昏了过去,黎家的亲戚手忙脚乱地将她送回了医院,刚才还热闹喜庆的婚礼现场,此时变得空洞洞的。
邢明泽失神地坐在地上,他从来没有受到今天这样的奇耻大辱。
他的老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别的男人跑了,把他的脸丢得干干净净。他向来是娱乐新闻的宠儿,他甚至可以预料到明天的报纸上,会怎么添油加醋地报道这件事。
他这顶绿帽戴得人尽皆知!
“啊!”他突然仰天大吼,悲愤地声音将众人吓了一跳。
邢夫人丢下邢明娇,快步奔了过去,“明泽,明泽,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邢明泽撕心裂肺的吼了几声,眼泪滑落下来,他除了生气、愤怒,更多的却是伤心与难过。
黎琬琰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她什么时候跟席熙伦勾搭上的,他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察觉?
他本来是想,这场婚礼之后,他会好好待她,宠她爱她,给她幸福。他那么期待这场婚礼,为什么到最后,却变成了他一厢情愿?
“明泽,你别哭,不就是个女人吗?以后妈妈给你找个更好的,没什么好伤心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邢夫人拍着他的肩安慰道。
邢明泽一听这话就炸了,他跳起来,冲到邢永涛面前,怒声质问道:“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策划的?你让我娶黎琬琰,好,我娶。你不准我碰她,好,我不碰,我事事听你的,可是你却把我的婚姻当儿戏。就连我妈说黎琬琰是你借我婚姻养的二奶,都是你让她这么做的是不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亲儿子!”
“明泽!”邢永涛厉声喝斥,“这是你跟我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态度?!你要我有什么态度,但凡你有一点当老子的样,我也不会失了做儿子的本份!可是你有吗?哪怕你有一点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今天也不会让我这么难堪!”
“放肆!”邢永涛扬起手来。
邢明泽将脸凑上去,冷笑道:“你打啊,打死我啊,反正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的儿子,在你眼中,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我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你打死我一了百了!”
邢永涛的手打也不是,放下去更不是,他气得脸上的肉直抖,最后拂袖离去。
邢夫人追了两步,又停下来,使劲捶了邢明泽一拳,“你这个不孝子,为了个女人顶撞你爸值得吗?”
“妈,您告诉我,席熙伦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他跟我们家有什么仇,为什么老头子要处心积虑对付他?”邢明泽不蠢,从今天席熙伦抢婚的举动来看,已经猜出他跟邢家有仇,只是为什么之前他一点都没感觉到呢?
而老头子更是深藏不露,原来他从半年前就在计划怎么对付席熙伦,可是他为什么会选中黎琬琰?黎琬琰姿色一般,性格也不好,他凭什么就以为席熙伦会中招?
“明泽,你别问了,总之你要记住,你爸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邢夫人为难道,她就算知道些什么,也不能说,那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要不是席熙伦改名换姓回来,并且要找邢家报仇,她根本不会同意邢永涛的提议,让明泽娶那个女人。
“妈,我是您儿子,有什么是我不可以知道的?”
“总之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回去吧。”邢夫人叹了一声,她又何尝愿意看到邢明泽蒙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席熙伦怎么会来抢婚,他们又怎么会有机会打入敌人内部核心?
只是……,黎琬琰好像爱上了席熙伦,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个好兆头,但愿是她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