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狂跳,激动不已,她反握住他的手,“你是害怕我离开吗?我不会走的,我就在外面看着你陪着你,一直到你醒来为止,你别担心。”
她握了握他的手,护士又来催了,她不得不放开他的手,依依不舍地出了监护室。
“老板怎么样了?”叶瑾源看见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连忙迎上去。
琬琰摇摇头,转身面对窗口,默默站着,默默凝望里面的人,她掌心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她两手交叠紧握,仿佛这样就能当作还握着他的手。
“黎小姐,你回去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叶瑾源站在她旁边,见她满脸憔悴,担心道。
琬琰依然摇头,她答应过他她不会离开,她会等着他黎醒过来。
对她的执拗,叶瑾源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看着监护里依然昏迷的席熙伦,心中一叹:老板,若是你看见她这样衣不解带的陪着你,你是否还忍心对她下手?
叶瑾源走了又回来了,手里却多了些东西,他来到琬琰身边,将一包东西塞进她手里,说:“就算你不想回去休息,至少也要把衣服换了,妆卸了,你现在这副尊容,我怕老板醒来也会被你吓晕过去的。”
琬琰依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礼服,红了红脸,她从来没这么凌乱过,就连妈妈病倒住院,她都能理智冷静的处理。
难怪那些来往的护士家属会那么怪异的看她,她真是急过了头了。
“谢谢。”她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换下礼服,穿上叶瑾源给她买的休闲服跟运动鞋,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叶瑾源想得很周到,甚至连卸妆油都给她准备好了。
她打理了一番,整个人都清爽了,卸了妆以后,她脸上的伤很显眼,经过一晚的沉积,变成了青紫色,看起来触目惊心,她也没心情管,强打起精神走回监护室。
叶瑾源还守在门外,见她走过来,看到她脸上的伤,担心道:“黎小姐,你的脸要不要去外科上点药?”
“不用了,我没事。”琬琰摇了摇头。
叶瑾源叹了一声,走过去将她推着坐到椅子上,捧了一碗粥递到她手里,“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他。”
琬琰又想道谢,叶瑾源却抢先一步道:“别跟我客气了,你帮我照顾老板,我才应该谢谢你。”
琬琰没有再客气,喝了两口粥,又想起一个问题来,“叶瑾源,席熙伦伤得这么重,为什么我没看见他家人来看望他?”
叶瑾源神情一怔,半晌才道:“他不让我告诉她们,怕她们担心。”
“哦。”琬琰点点头,她理解席熙伦的心思,就像妈妈刚病倒时,她打算瞒着弟弟一样,就是怕他会担心,从而影响他的学习成绩。
琬琰吃饭的功夫,叶瑾源又连着接了好几个电话,忙得焦头烂额,琬琰吃完饭后,就让他离开了。她重新站到窗前,凝视着里面一直昏睡的他,守护他。
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反而为能够陪伴在他身边而感到高兴。因为今后他们再也不会离得这么近,等他醒来,她就该离去了。
琬琰想到要离他而去,她的心忽然被浓浓的悲伤包裹,她更加执着地守着他,不离不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钟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她在心里祈祷,老天,快点让他醒来吧。
也许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上天,下午一点多时,席熙伦烧退,转回了普通病房。
听到护士传来的喜讯,她高兴得跳了起来,周围的病人家属看见她又跳又笑的,纷纷祝福她,琬琰惊觉自己的反应太夸张了,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朝他们笑了笑。
“小姑娘,恭喜你啊,你老公终于脱离危险了。”
琬琰的脸忽然就红了,连忙解释:“不是,他不是……”
“你老公要是知道你这样没日没夜的守着他,他一定会感动死的,小姑娘,快去病房看看他吧。”
琬琰知道解释不清,心虚地朝他们笑笑,然后快步奔向病房。
身后隐约传来病人家属的感叹:“瞧这小两口多恩爱啊,年轻真好!”
琬琰一鼓作气地往病房跑去,心快乐得就要飞起来,他终于脱离危险了,老天听到她的祈祷了,太好了!
她跑到病房门口已经气喘吁吁,她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躺着的男人,心跳蓦地乱了,她的手缓缓握上门把,却又犹豫了。
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吼,进去看看他吧,你守了他一天一夜,不就是为了看到他好好的吗?进去吧!
可另一个声音阻止了她,不要进去,黎琬琰,进去了你就再也放不下他了。
进去吧,你那么想看他,他也在等你。
别进去,他不爱你,他一直都在利用你打击报复邢家,你要进去了,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两个声音像一把钢锯在她心上拉来扯去,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她明明那么想奔向他,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可是,一道门却将她和他就这么隔在两端,如此近,又如此远……
她内心天人交战良久,最终还是反对的那道声音胜利了,她缓缓松开手,掌心已被汗濡湿。她趴在玻璃窗上深深地凝视了一眼,仿佛要将他的容颜铭刻在心里。
之前他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时,她对自己说过,只要他醒来,她就会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现在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她也该走了。
可是说得容易,为什么做起来这么难?离开,本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可此刻对她来说,却那么难以抉择。
她转过身去,眼泪迷了她的眼,来时的路,她轻松快乐,一颗心飞舞着;离去的路,她却走得这么艰辛难舍。
席熙伦,再见了!
她垂下肩,一步一步走离病房门口,走出他的生命。
走到医院门口,她已经泪流满面,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她被人群挤到了一旁,医生护士有条不紊地从救护车上抬下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他身后跟着一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
几个路人在打听出了什么事,一位跟着他们来的知情人士透露,说这小两口今天是去领证的,没想到出门被货车撞了,男的为了救女的,货车将他撞飞出去十几米远,估计活下来的希望渺茫。
有人感叹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要是有什么想做的事,就要趁早,不要等到来不及了才来后悔。
琬琰呆呆地看着那个哭得快要背过气的女人,忽然转身往楼上狂奔而去。
她错了,她不该斤斤计较,假如她只能爱他一天,那她就好好珍惜这一天的时间,不去想离别,不去想他是爱她还是利用她,她只要她今后想起这一天来,她不会后悔。
她拔足狂奔,生怕会来不及。
当她重新站在病房外时,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缓缓推开门,然后……
“啊!”琬琰吓得尖叫一声,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连忙转过身去,他他他……“哎呀,你干嘛不穿衣服啊?”
琬琰要是知道自己回来会撞见这么羞人的一幕,她绝对不会跑回来。
席熙伦刚刚醒来,他高烧刚退,出了一身汗,护士正给他擦身体换衣服,琬琰跑进来时,护士刚好去病房自带的卫生间去换热水,于是她就很悲剧地撞见了席熙伦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的情形。
席熙伦没料到有人会突然闯入,急忙扯过被子盖住身体,一听那声音有些耳熟,他皱紧眉头瞪着背对着他的女人,“黎琬琰?”
护士听到外面的尖叫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跑出来,看到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的女人时,大声道:“你谁呀,知不知道大吼大叫会影响到病人休息?”
琬琰正羞愤交加,猛地听到身后响起女人的声音,又联系刚才席熙伦浑身未着一物的情景,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一抹不堪地场景,这个没贞操的臭男人,烧刚退就找女人,他就这么不甘寂寞?
她气得不得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双手叉腰转过头去,对着护士中气十足地吼:“你还知道会影响病人休息,那你扒光他衣服想干嘛,你……”
琬琰看见那女人身上穿着的粉色护士服,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口上不得下不去。
她目光再往下移,看到护士手上还拿着一根毛巾,忽然反应过来是自己思想不纯洁了,她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立即钻下去。
老天,她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护士是个爆脾气,被琬琰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羞辱气得当下甩毛巾不干了,红着眼眶跑了出去。经过琬琰身边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摔门而去。
琬琰僵在原地,根本没有勇气去看席熙伦的脸,她慢慢地,悄悄地,不动声色地往门口移去。
眼见着就要握住门把,下一秒,身后忽然响起席熙伦气定神闲的声音,“你把给我擦身体的护士气走了,接下来的工作是不是该由你来接手?”
“腾”,琬琰的脸着了火,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他声音里略带着沙哑,微微勾着她的心,她全身一颤,忍不住吞咽了一下,打着哈哈道:“我…我去问问医生你情况怎么样了哈。”
她的手刚搭上门把,席熙伦已道:“站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