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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席熙伦抬起头来,看见她醒来,他眼前一亮,放下电脑起身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烧退了,你昏睡了两天,感觉好些了吗?”

    琬琰移开眼睛,被他触碰过的额头酥酥痒痒的,她喉间哽住,想说话,嗓子却干得像被火烧过一般,刚一张嘴,就咳得翻天覆地。

    “先喝口水,不要着急说话,黎琬琰,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你知不知道,医生都给我下病危通知书了。”席熙伦的语气里说不出来的疲惫。

    他倒了杯水,在嘴边试了试温度,然后一勺一勺的喂她喝水。

    席熙伦虽说着责怪的话,可是给她喂水的动作却温柔不已。

    连续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照顾她,有些东西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其实他大可以将她扔给特护,在她醒过来时再来扮演好人,可是看见她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他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而他这两天,干过的蠢事又何止这一件?

    琬琰惊愕地看着他,病危通知书?有那么严重吗?

    “伤口细菌感染,肋骨骨折,再加上受寒发烧,没有要了你的小命已经是万幸了。黎琬琰,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会折腾的女人。”

    琬琰羞愧的垂下头,不安的绞着手指,“对不起,我没想过麻烦你……”

    “你以为我是怕你麻烦我?下那么大的雨,从车上栽下去,不先想着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事,却抱着个破电脑在暴雨里淋雨,你怎么长了颗人脑袋尽干些鸟事?”席熙伦越说越有气,眉拧在一起,脸色阴戾得吓人。

    “我……”琬琰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是觉得自己皮糙肉厚,摔一两下没什么。而且当时她有叫出租车的,但是暴雨天气,很难打到车,所以……

    她越想越委屈,一张小脸几乎瘦脱了形,显得眼睛格外大,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泪光闪闪,似乎一眨眼,就会落下泪来。

    席熙伦见状,心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着,他叹了一声,收敛了高涨的怒气,伸手想要触碰她,他举起了手,半晌又缩了回去,“你还委屈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医生说再晚一个小时送你来医院,你就……”

    琬琰能够想象当时的危急情况,他一定吓得不轻吧?都怪她,总是给他添麻烦。

    他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偏偏她每次出事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桩孽缘,而她,在怪自己给他添麻烦的同时,居然开始庆幸他出现在身边。

    不,她怎么能这么想?从她答应嫁给邢明泽,从她第一次接过邢永涛给她的钱,她的命就不是她自己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她眸子里满是惊慌,席熙伦以为自己刚才的话吓着她了。

    他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他打开一旁的保温桶,盛了些小米粥出来,“吃点东西吧,以后别再作践自己的身体,如果你自己都不爱惜你自己了,又怎么指望别人爱你?”

    他将碗放进她手里,坐回原位又开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一时间,病房里就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

    琬琰低头看着碗里的清粥,鼻头一酸,她连忙抬起头来,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坐在沙发上神色专注的席熙伦身上。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落进来,席熙伦那张妖孽一般的脸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神圣。虽然下巴冒着青色的胡茬,眉宇间也泛着疲惫,看起来却比第一次见面还要顺眼。

    都说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可是男人认真的样子也同样很迷人。

    琬琰近乎花痴地望着席熙伦流口水,其实妈妈没病倒前,她也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她会跟温小暖一样迷美男,更会跟温小暖一起对帅哥吹口哨。

    翟郅逸就是被她们祸害的第一个美男子,大二那年夏天,天气格外的热。她找到了一份兼职,被温小暖敲了一顿饭。

    吃饭时,两人兴致高昂,开了两瓶啤酒,结果两人酒品都不好,一瓶啤酒就放倒了。

    吃完饭,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学校,路过学校操场时,看见有人在打篮球,空旷的篮球场上,那人身姿矫健的运球、投球,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然后一投即中。

    看得她俩热血沸腾,也许是喝了酒,她俩色胆包天,居然对那人吹起口哨来。

    色鱼说:每段情缘都是从一方耍流氓开始的,或许她跟翟郅逸的情缘,就是她那一声hold不住的口哨声。

    直到现在,她依然记得翟郅逸当时的反应,他抱着篮球信步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那夜月华如水,洒落在他身上,衬得他有几分清俊出尘的味道。

    她呆愣时,他已经走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喝酒了?”

    她呆呆傻傻的,只觉得被他摸过的脑袋着了火一般,烧成一团浆糊。她踮起脚,傻笑着挑起他的下巴,像调戏良家妇女一般调戏他,道:“帅哥,下次有机会一起喝酒啊?”

    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蠢毙了。

    “咳咳咳!”意识模糊时,她听见耳边传来轻咳声,她连忙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盯着席熙伦看,她尴尬得想尿遁。

    “流口水了。”席熙伦双手环胸,背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提醒她。

    琬琰条件反射地去擦嘴,结果哪有流口水,反应过来时,席熙伦正幼稚地捶着沙发笑。

    她恼羞成怒,飞过去一个枕头,被他接住,她再飞过去一个枕头,又被他接住。

    她手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扔了,她看了看搁在床头的碗,犹豫着要不要连碗带粥给他砸过去,席熙伦已经怒了,“黎琬琰,你够了啊,你敢扔过来,信不信我马上把你办了。”

    琬琰到底没有跟自己过不去,她端起碗来,在席熙伦充满威胁的眸光下,挑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淡定地拿起勺子开始喝粥,两天没进食,真是饿狠了啊。

    席熙伦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没想到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只是刚才她看着他时,想到了谁?是那个叫“小哥”的男人吗?

    为什么想到她看见他,却想着另外一个男人,他会这样心烦意乱?

    琬琰风卷残云般喝完了粥,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浑身像被大卡车碾压而过的酸痛也没刚才那么厉害,吃饱喝足的她,精神好了许多。

    期间席熙伦接了几个电话,忙得不可开交。

    琬琰忽然想起他说她已经昏睡了两天,天哪,她的稿子,完蛋了完蛋了,这次要被编辑骂个半死。这次的翻译稿要得急,所以她才连夜赶着翻译出来,最后还是耽误了时间。

    席熙伦还在打电话,她想了想,拔了针头跳下床,坐在他的电脑前,登上QQ,编辑的头像果然在猛闪。

    她头皮一阵发麻,这个编辑出了名的难搞,脾气火爆,骂起人来半分不留情面,她耽误了两天时间,肯定会被他炮轰,她甚至可以预见他刷了满屏的愤怒表情。

    然而她点开聊天界面,却没有看到想象中愤怒表情,而是颇有些诡异的留言。

    “黎琬琰,这次交来的稿子质量不错,虽然延迟了一天,看在我们合作两年来你都按时交了稿的份上,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稿子交了??

    琬琰脑门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什么时候交的?那天晚上她拼命赶稿,也只翻译了五分之一,怎么可能犯抽的交稿?

    难道是她昏迷了,还人品爆发的爬起来把剩下的翻译了?那更不可能嘛!

    那到底是谁给翻译的,谁给交稿的?琬琰纠结了。

    “该死的,谁准你下床了?”席熙伦接完电话,就看到黎琬琰颇具纠结地窝在沙发上,那边吊的点滴正一滴一滴往地上滴去,他顿时咆哮起来。

    琬琰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速度的爬上床,拉上被子盖住脸。

    席熙伦气得抓狂,揪着头发在病房里走来走去。

    年轻时,他脾气火爆,一点就着,后来经过岁月的洗礼,他慢慢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轻易不会发火。

    可是黎琬琰就是有能耐惹得他大发雷霆,刚好一点就开始蹦跶,早知道她这么糟蹋自己个儿的身体,那晚他就该任她自生自灭。

    他气得胃疼肝疼,恨不得将她从床上拖下来打一顿,“混蛋,你知不知道你的命刚刚才捡回来,你想死就给老子死远点,别让老子看见你生气!”

    琬琰躲在被子里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她吓得心肝皆颤,某人生气了,某人好可怕。

    熙伦看见她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冲到临界点的怒火像遇到冰块一般,迅速消弭于无形。

    他站在床边,微叹一声,无奈道:“黎琬琰,我上辈子欠你的吧,一定欠了你,我才拿你没有办法。”

    躺在床上的琬琰心里震动不已,又心酸不已,她怯怯地拉下被子,看着他无奈而疲惫的样子,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的稿子,是你翻译的吗?”

    席熙伦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有种想吐血的冲动,敢情他说了这么多是在对牛弹琴?

    “你这个没心肝的白眼儿狼!”

    席熙伦气得半死,丢下这么句似嗔似怒的话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