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一时没了声音,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够感觉到,她一定没被他吓住,一定还在偷笑。
他越想越恼,岂有此理,他会那么狼狈,也是她害的好不好?》居然敢笑他?看他等会儿怎么收拾她。
席熙伦恨恨地想着,经过浴室的落地镜子时,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头上扣着一个便当盒,难怪他刚才觉得怪怪的,难怪黎琬琰会那样看着他,靠!他丢脸丢大了。
他一把挥掉头上的便当盒,出离了愤怒。
席熙伦洗完澡出来,换了件天蓝色条纹的家居服,单手叉在裤袋里,神色慵懒地步下楼来。刚才凌乱不堪的客厅,眨眼间便恢复了整洁,他呆了呆,有种走错地方的错觉。
空气中飘浮着清粥的甜糯味,厨房里传来水声,他信步走过去,透过半开的门扉,看见了那道在厨房里忙碌的娇小身影。
心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挤得满满的,冷硬的神情瞬间柔软下来。
席熙伦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他转身拿起车钥匙跟钱包晃悠悠出门了。
十分钟后,他提着大包东西回来,琬琰已经把饭端上桌,正要去叫他,却见他从外面进来。
“咦,这么大的雨你去哪里了?快来吃饭吧。”她一边招呼他,一边解释道:“你家里没什么吃的,好在还有米,我在冰箱下面翻出了几罐罐头,你凑合着吃,我还熬了姜汤,你喝一碗散散寒,别感冒了。”
她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空旷的家里飘浮着清粥的甜糯味与姜汤的辛辣味,恍惚间,让他感觉到有一种家的味道。
为了掩饰,他将塑料袋往她身上一推,“行了,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生病了……”
“可别指望我会照顾你!”两人异口同声说完,琬琰冲他吐了吐舌头,莞尔一笑:“我知道,我可不敢指望你这个黄世仁会来照顾我。”
“喂,我哪里像黄世仁了,我要真是黄世仁,我就把你扔雨里自生自灭。”不知怎么的,听她这么形容他,他心里就有气,这个小白眼儿狼,若不是他把她捡回家,她现在还在大马路上淋雨。
琬琰提着袋子,笑得像只小狐狸,“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最好心的大善人,你都买了什么?”
她当着他的面就要翻袋子里的东西,席熙伦急忙抓住她的手制止她,“别看了,快去洗澡。”
瞧他紧张的样子,琬琰不用想也知道袋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她的脸“腾”一下红透了,捏紧袋子逃也似的向浴室里奔去。
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到她冲进浴室,关上浴室门才隔绝在门外。
琬琰早就想换掉身上湿嗒嗒的衣服,尤其是淋了雨后内衣里的大海绵,吸水量是惊人的,贴在身上怎么都不舒服。
可是这是在席熙伦家里,一来她没换洗的衣服,二来真空上阵的事她做不出来,万一被他误解成她故意勾引他,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好在她包里还有备用的卫生棉,换了干净的卫生棉,身上干爽了,粘在身上的湿衣服,穿着也不那么难受了。
只是没想到他会注意到她的不适,居然去超市给她买她需要的东西。琬琰翻着袋子里的东西,真是应有尽有,卫生棉就有好几种,还有内衣裤,跟一条上面印着樱桃小丸子的粉色家居服。
内衣的尺码还是她的SIZE,她的脸更红了。
这个无赖,他怎么知道她穿多大的?而且内衣还是蕾丝的,半透明的材质,若隐若现,极为性感。
想到他的手碰过这些东西,她的脸就火烧火辣的,心里更是淡定不了。她连忙放下内衣,用冷水拍脸,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洗完澡后,琬琰换上席熙伦给她买的内衣裤,不得不说他的眼光不错,蕾丝内衣将她的胸型修饰得更加傲人挺拔,连她自己都要惊叹这样完美的胸型了。
她站在镜子前自恋了一番,然后穿上家居服。
镜子里性感妖娆的女人一下子变成了清新小百合,好吧,她对席熙伦的眼光已经绝倒了。
琬琰洗完衣服才出来,席熙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枯燥的财经新闻让他昏昏欲睡,以至于黎琬琰都走到他跟前了,他才反应过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的美景让他心底陡然一震。
她的头发已经吹干,在后脑勺盘了个丸子头,露出白皙的脖子。她刚刚沐浴过,皮肤上还泛着淡淡的粉红,像水蜜桃一样,透着诱人的香气。
她穿着他买的家居服,粉色的樱桃丸子,纯真中还带着傻气,可是他却知道,衣服遮盖住的是怎样的性感迷人的风景。
想着想着,他就心猿意马起来,恨不得将她扑倒,扒掉她的睡衣好好欣赏。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还记得她肌肤滑若凝脂的触感有多让人惊艳,甚于他碰过的所有女人。
就这么看着她,他浑身就热血沸腾,某个地方无耻的硬了。
他尴尬的换了个姿势,挡住她的目光,他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吃肉的时候,再等等,再等等……
琬琰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尚不知道某人的目光已经将她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一次,她关切问道:“席熙伦,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她想走过去看看他有没有发烧,直觉两人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这种地步,所以僵站在原地。
“我去睡了。”席熙伦“啪”一声关了电视,黑着脸站起来。
经过她身边时,她身上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浑身紧了紧,差点没有控制住真的扑倒她。
琬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刚才那一刻,他如狼般绿幽幽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让她心惊胆颤,好在他什么也没做,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反抗到底呢,还是反抗到底?
客厅里安静下来,琬琰拿起电脑坐在沙发上,开机登QQ进邮箱,将翻译的原文书重新下载下来,然后开始翻译。
好在她之前翻译过一次,生僻单词都有提前去查,所以这一次翻译起来特别顺利。
到了后半夜,她渐感力不从心,浑身火辣辣的痛,特别是被烫伤的地方,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头也越来越昏沉。
眼前的英文单词分解成无数个字母向她砸来,她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她将电脑放在茶几上,心想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醒了再继续翻译。
她没来得及想太多,就昏睡过去。
席熙伦回房后,心浮气躁的他根本就睡不着,楼下那个女人搅得他的心翻天覆地,她却一派无辜的样子,着实让人又恼又恨。
他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他本来就有深度的失眠症,回国之后失眠症更重了,常常要依赖药物才能睡着,可是今晚,他吃了三片药片,依然睡不着,楼下敲击键盘的声音在他耳边无限放大,他气恼地坐起身来,穿上拖鞋开门下楼。
既然她闹得他睡不着,她今晚也别想睡了。
“你还让不让人睡了?”席熙伦挟着雷霆之怒冲下楼,结果看到歪躺在沙发上睡着的黎琬琰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空虚感,他站在原地错愕不已。
刚才开门的时候,他都还听到那令人心烦的“嗒嗒”声,怎么转眼的功夫,她就睡着了,这丫头属猪的?
他瞪着她,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走近了,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连呼吸都发紧了,喉间还传来“咝咝”的沙哑声。
席熙伦心里猛地一凉,大步疾走过去,摸了摸琬琰的额头,烫得惊人!
他连忙抱起她,疾步冲出家门。
帝景天成落成后,考虑到与市区的距离,同时设立了超市与医院,席熙伦将她送进急救室,累得直喘气。
这丫头就没有一天让人安生过,三天两头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好像跟医院结了缘似的。
他靠在墙壁上,身体上还残留着她高烧留下的余热,他垂落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双手在隐秘的颤抖,如果他再发现得晚一点,后果是否就不堪设想?
医生陆陆续续进了急救室,一会儿护士拿了张单子出来叫他签字,他看见单子上写的病危通知书,瞳孔猛地紧缩,摔了笔厉声喝问:“不过是小小的发烧,就给我下病危通知书,我花钱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
小护士当场就被他吓哭了,红着眼睛结结巴巴道:“黎…黎小姐手臂上的伤口细菌感染,又加上肋骨有轻微骨折,情…情况很危急……”
席熙伦气得哭笑不得,龙飞凤舞的签了字,阴狠的放话:“告诉他们,若黎琬琰有个三长两短,叫他们拿命来抵。”
小护士吓得踉踉跄跄地奔回急救室,席熙伦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满脸疲惫。
想当初,他带着妈妈、妹妹逃亡,在意大利街头与那些蛮夷抢食,跟黑手党争地盘,被人砍得快要去半条命时,也没这么心累,这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为之心力交瘁,难道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像她?
……
琬琰再醒来时,已是两天后的下午,她睁开眼睛,动了动吊着点滴的手,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唉,她又进医院了。
耳边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她偏过头去,视线落在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的席熙伦身上,她眼波晃动了一下,心里淌过一股暖流,眼泪险些就落了下来。
为什么她每次生病时他都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