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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记酒楼新推出的饮品一开始反响真的很不错,不仅成功留住老顾客,同时也让老顾客带来更多的新顾客,使得生意更上一层楼,那点冰饮钱也就不值一提了。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店里开了一群人,他们进店只点店里最便宜的一个菜,然后每个都可以无限在店里畅饮冰饮。

    姜记酒楼:“……”

    一般来姜记酒楼吃饭的都是有头有脸之人,就算占便宜也并不会占得很过分,但这群人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光明正大地占便宜,还摆出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情望着你,架子大得比那些包厢里的客人还要有气势。

    你若赶他们出店,人家又确确实实出了钱点餐的,你若不给他们提供冰饮,他们人多势众,一点也不害怕地在店里闹。

    好好一个店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弄得其他客人一点吃饭的心情也没了。

    姜记酒楼被这群人弄得焦头烂额,姜弘不得不找酒楼掌柜责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当然是京都其他酒楼帮他们宣传的啊!

    过去的姜记酒楼一家独大,独占半条街搞了个投壶台,弄得其他酒楼的生意凄凄惨惨,就有人有不少看他不顺眼之人。

    只是先前他们害怕这姜记酒楼背后的势力一直找不到什么出头的机会,现下姜记酒楼把如此大的一个把柄送到他们面前,他们不给他推波助澜一番才怪。

    在其他酒楼的大力宣传下,果不其然就有了心动的普通人,他们平时根本就不敢踏进姜记酒楼,可架不住有胆大的先进去吃了螃蟹,后面两个三个的自然而然地就顺理成章了,到最后就演变成了每日都有许多人带着几个铜板到姜记酒楼拼桌喝冷饮,人多势众的他们根本就不惧怕姜记酒楼。

    而姜记酒楼也不敢关店,如果这个时候关闭店门,只会让他们一直以来经营的好名声全都付之东流,只得硬着头皮亏着钱开下去。

    姜弘了解到真相后,牙根都恨得直发痒,无奈,他只得备上重礼,找到他背后的势力挨家挨户上门求帮忙。

    可以往收了钱就好办事的官老爷们,这次却不知为何,全部都齐齐跟他玩消失。

    好在姜弘这些年不间断地打点起到作用,官老爷们虽然没有见他,但还是派人来偷偷给他透个底,叫他解铃还须去找系铃人。

    京都这个地方或许在普通人眼中大得过份,可在官场上的官老爷们来看,分明就是一块巴掌大的地,谁家有个一举一动,旁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声名远扬海外的镇国公,班师回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他带回来的两个侄儿亲自去敲打姜记酒楼。

    这虽然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但落在有心人眼中可就变了味。

    一个小小的酒楼罢了,派下属去说上一两句就行,有必要亲自前去?

    不出所料,他们再观望下去,就发现那两个在姜记酒楼赢了钱的年轻人,没多久就在京都开了一家沈记乌梅饮铺,而这铺子里的料包谁都卖,唯独不卖姜记酒楼。

    送上门的钱都不赚,其中肯定有猫腻。

    沈记背后如今站的是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的镇国公,他们出手帮姜记就意味着站在镇国公的对立面,京都如今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承着镇国公的情,就算是在政见上有所不和,大家也不敢摆在明面上来,因此姜记这次求上门,大家都睁一眼闭一眼当没看到。

    得到消息的姜弘回去之后,茶饭不思地想了一夜,委实想不通,他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周渡沈溪这二人。

    若说投壶的钱,前两次他都是老老实实给了的,最后一次他虽动了心思,可那也是他们欺人太甚,最后镇国公出面他也是老老实实认栽了。

    按理说恩怨到此就该结了,为何后面还要处处与他姜记做对?

    想不通归想不通,谁叫他的胳膊没有人家的大腿粗,他再心有不甘,也只得备上厚礼来国公府把这恩怨给解了,不然他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姜记酒楼即将毁于一旦。

    可他带着礼,一连来了镇国公府多日,镇国公府都是拒不见人,让他一天头绪都没有。

    周渡沈溪这会在干嘛?

    在聚众找人去姜记酒楼拼冷饮,镇国公府人多,上上下下加起来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一有空沈溪就拉着这些人,亲热地给他们诉说姜记酒楼的冰饮有多好喝,有多便宜。

    自他们回京之后,姜记酒楼就频繁传出各式各样的消息,把众人的好奇心给高高调起,原本像姜记酒楼这般的大酒楼他们是去不起的,可眼下有一个去得起的机会再有沈溪的一怂恿,府里不少人都轮流去姜记酒楼打过卡。

    打完卡回来,沈溪又怂恿他们去二次打卡,励志要把姜记酒楼给喝穷。

    “顽皮。”看着沈溪怂恿人比做生意还卖力,周渡不禁点点他额头。

    沈溪才不怕周渡这没有半分威慑力的说教,满脸喜色地说:“姜记酒楼不好我就开心,做开心的事,怎么能叫顽皮?”

    沈溪这就是睁着眼睛说歪理了,可谁叫他生得漂亮,尤其是那双乌润坠着红痣的眼睛漂亮至极,就算是他说再没有道理的事,周渡都觉得挺有道理的。

    周渡对着他的眼睛,妥协道:“你开心就好。”

    沈溪唇上弯出一道小钩子,他现在已经能够准确地摸到周渡的命脉,再也不用怕周渡用拒绝同房来惩罚他了!

    周渡不知道沈溪在想什么,挪移开眼睛,望着天边的夕阳朝沈溪问道:“我要去牙行收房契你去不去?”

    上次买的铺子和宅子房契牙行已经替他们办好所有手续,现在只须过去接受房契和钥匙,那两处房产就永久属于他们了。

    在府里一连待了好些天的沈溪早就憋得不行了,听到周渡如此一说,忙应声道:“去去去。”

    正好这会天也不热了,去牙行回来,刚好能赶上晚饭。

    只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刚一踏出镇国公府就被人给拦截了。

    周渡望着面前这个衣袍散漫,不修边幅的中年人,稍稍挑了挑眉:“姜老板,别来无恙。”

    姜弘胡子拉碴,眼睛里泛着鲜红的血丝,目光紧盯着周渡一刻也不放松,滚了滚喉,张开干渴的唇瓣道:“有恙!”

    现在姜记酒楼每日都在成倍的亏损,而前段时间周渡又从他这儿赢走了一万两千两银子,导致现在姜记现在根本就拿不出钱来周转,如今姜记酒楼账面上的钱只够维持几日的亏损,如若这几日里他再不找周渡化解恩怨,姜记酒楼就彻底完蛋了。

    他整日在镇国公府外候着,身心备受煎熬,怎么会好过。

    周渡眼神没有任何异动,一点也不为姜弘的如同遭遇产生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淡淡道:“与我无关。”

    从始至终,他和沈溪都没有刻意针对姜记,姜记落到今日这个局面,是他姜弘一手促成的,怨不得别人。

    周渡话毕就要带着从出门后就沉默不已的沈溪从姜弘身边离开。

    姜弘见他们要走,又追上来拦住他们,他满面沧桑,咬咬牙,声音沙哑道:“不知我姜记何时得罪了两位公子,两位公子要怎样才能高抬贵手,放过姜记。”

    周渡眉心微蹙,不客气道:“从未针对,何来抬手。”

    “怎么可能,”姜弘一点都不相信周渡这话,说话难免激动了些:“自从你们踏进京都之后就到我姜记酒楼的投壶台投壶,前两次见你投中全壶,我的确心有不甘,可我也是真真实实把钱给了你们的,望你们看在这两千两的份上,不要再来了,为何你们后来又来为难我们姜记。”

    姜弘想了几日都没想通这里面的缘由,背靠堂堂镇国公府,怎么看也不像是看得上这区区一万两银子的人,除了刁难他想不出别的缘由了。

    对上他激愤的神情,周渡也不隐瞒他,诚实道:“没有为难,缺钱而已。”

    “缺钱?”姜弘像是听见什么莫大的笑话一样讽刺地笑了笑,“谁不知道镇国公府手掌天下海运,金山银山无数,你们会缺这区区一万两银子?”

    “镇国公府是镇国公府,我们是我们,”周渡神情依旧,说出的话却格外地扎人心:“再说有白捡的钱,为何不捡?”

    姜弘的心像是无端被人攥了一下,感情在他们眼中他就是个钱庄,随即他又觉得不对:“你说没有为难,西市的王记酒楼也同样设有投壶台,为何你不去他家,只在我一家赢钱?”

    “哦,”周渡没什么感情地应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姜弘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事?”

    周渡微微垂眸,对上他的眼睛,不参杂任何感情地朝姜弘道:“我现在是你儿婿。”

    儿婿缺钱不找老丈人找谁,他又没爹没娘的。

    “儿婿?”姜弘瞪大了眼,觉得荒谬极了,哪有人上赶着认岳父的?

    旋即又觉得不对,周渡身旁可是有一位模样俊俏的夫郎的,怎么可能是他儿婿。

    夫郎……夫郎……

    姜弘心中喃喃这个词,脑中突然闪过一抹小小身影,他惊恐地朝,从出门到现在一直在周渡身旁没有开口说话的沈溪看去,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后,目光触及到他眼尾那颗并不怎么显眼的红痣上,一些过往的记忆清晰地浮上眼前。

    他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你你你……你是……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