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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看这华丽的外表就知道这家酒楼有多赚钱了, 更别说酒楼外面还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把整个街道给堵得水泄不通。

    使他们的马车并不能很快的行驶而过,也使沈溪不得不被迫一直直面面对着这家酒楼。

    周渡只轻轻瞥了一眼, 便收回目光, 一直垂在身侧的手, 想也不想地覆上沈溪眼睛,低声在他耳旁道:“不要怕。”

    眼前的庞然大物被遮挡住,耳畔尽数是周渡的声音,沈溪泛白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他拉下周渡盖他眼皮上的手, 深深呼吸了一下, 而后坚定地摇头道:“我不害怕。”

    “嗯,”周渡轻应了声,声音里带着平常没有的温柔眷意,如一汪温泉要将人给融化掉,“乖。”

    沈溪耳朵热了热, 以往两人亲热到到最后的时候, 周渡也是会含着他的耳朵, 低哑着嗓子在他耳旁低低对他说这个字。

    然后……

    然后他的肚子就会微微鼓起。

    耳朵上的热度一下子蔓延到脖颈, 他面上一片绯红,他们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亲热过了, 这会周渡轻轻一撩,他就可耻的起了一点点反应。

    沈溪扇了扇眼睫, 想到他们还在马车上,外面还有那么多人, 面色通红地推搡开面前的周渡, 又羞又窘地凶他:“你讨厌!”

    被沈溪推搡开, 周渡也不恼,轻轻挑了挑眉梢,语气里不带什么情绪的说道:“你不讨厌就行。”

    他越是这样平静,沈溪就越是显得自己无地自容。

    他张了张有些口干舌燥的唇,还想再说些什么,车厢骤然一动,一个不稳,他跌到了周渡怀里。

    周渡稳稳当当接住撞过来的沈溪,朝车窗外望去。

    只见,原本都在街上闲逛的人,不知为何都朝酒楼的方向涌去,街上人本就多,这一涌动,难免会有人撞到他们的马车。

    周渡抱紧沈溪,以免他遭受第二次撞击,蹙了蹙眉,朝一位堵在他们车窗下的人问询道:“请问,发生了何时,怎么如此拥堵。”

    堵在他们车窗外的人是个年轻不大的少年,听见周渡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到周渡那张并不热情的脸,还有些不适应,好在周渡还算礼貌,而且他堵在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去,索性就与他聊了起来:“你不是京都人吧。”

    周渡回道:“不是。”

    “那就怪不得了,”少年笑了笑,开口解说道,“正午时分到了,也正是那姜记的投壶时间到了。”

    周渡疑惑:“投壶时间?”

    “嗯呐,”那少年似乎显得很兴奋,整张脸眉飞色舞的,“这姜记是我们京都最出名的酒楼,上到达官贵族,下到海外商贾都喜来这姜记,可这姜记出了吃饭以外,还在酒楼门前摆了个免费投壶,只要投中一定距离一定数量的壶,就可以拿到货真价实的钱。”

    沈溪不满地嘁了声:“噱头罢了。”

    那少年看见依偎在周渡怀里的沈溪,又笑道:“郎君说得是,确实是噱头,可那钱却是实打实的,下到一文钱上直十两上不封了算,反正也不要钱,就算是噱头,大家也乐在其中。”

    沈溪抿了抿唇,没话说了,望着那不断涌上酒楼前的人群,心中郁闷,花些银子举办一个小小的投壶,就能引出如此大的人流量,怪不得能够在京都屹立这么多年。

    那少年说完,人群里挤出一条缝来,兴许是为了抢占先机,当下也不再跟周渡他们细说,一溜烟地钻进缝隙中,不见了人影。

    沈溪等他走后,酸溜溜地搅了搅手指:“好好的酒楼不做菜,竟弄这些歪门邪道。”

    刚刚被周渡哄好的心情,一下子又给搅散了。

    周渡知道,不论是姜记还是姜记里面的人,都已在沈溪心中形成了一根刺,这根刺不拔除掉,稍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跑出来,刺得他心里生疼。

    当即也不再马车里坐着了,拉起沈溪,撩开马车车帘,就往外面而去。

    沈溪被他的动过惊到,不禁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周渡给豆包给雪团打了个让它们在马车里等着的手势,带着沈溪就往人群里而去:“带你去挣钱。”

    沈溪怔了怔,反应过来:“你这也是要去投壶?”

    出于身高优势,周渡在人群里扫视一眼,就能清楚的知道哪里能挤进人,他带着沈溪在人群里左右穿梭,竟然一点也不困难,很快就就到了酒楼投壶线前:“白捡的钱,不要白不要。”

    沈溪看着那摆得远远的,壶口窄窄的壶瓶,担忧地问道:“你能行吗?”

    “我行不行,”周渡凑在沈溪耳旁,撩拨他道,“你不最清楚。”

    沈溪:“……”

    沈溪左右瞧瞧,耳尖红红:“谁给你说这个了,我说的是投壶!”

    周渡回他道:“我说的也是投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投壶也是由射箭演变出的。”

    经周渡一提醒,沈溪回过味来,周渡别的不行,射箭的本事可是一等一,这投壶与射箭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心下定了定神。

    周渡再给他吃下一粒定心丸:“不中,也没损失。”

    也是,沈溪松了松眉,抛去对姜记的成见,他们就当来游玩一趟好了。

    见沈溪放松下来,周渡向守着投壶台的姜记伙计走过去,向他问了问这投壶的规则。

    普通的投壶,即把箭矢投进壶口里就算成了,一箭一文,每人八箭。

    稍难一点的投壶就比较讲究技巧了,不中再是简单的投进壶口里,而是各有各的方式。

    【倒中】得十两,即箭头朝上,箭尾落入壶中。

    【倒耳】得十两,即箭头朝上,箭尾落入壶耳。

    【贯耳】得十两,即投中壶耳的小孔。

    【依杆】得十两,箭斜倚在壶耳处,不掉入壶底。

    【浪壶】得十五两,箭在壶口上旋转了一下成依杆。

    【龙首】得十五两,依杆的一种,箭头对准投壶者。

    【龙尾】得十五两,依杆的一种,箭羽对准投壶者。

    【横壶】得十五两,箭横躺在壶口的位置。

    【全壶】以上全中,所得金额翻十倍。(注)

    看着钱多,但也不是好挣的,规定的姿势只能是站姿,不能有一点点倾斜,否则视为违规,而且壶瓶也摆得很远,没点力气想投到壶口里都难,何况是投出各种花样,没有一点投机取巧的可能行。

    周渡弄清楚规则后,已经看到不少人从投壶台上下来了,几乎没有一个中的。

    沈溪紧张地捏了捏衣角,担忧地在周渡耳旁问道:“能中一支吗?”

    毕竟这投壶不仅仅是比准投,跟射箭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这个问题问周渡就跟问他能不能行一样,对他实力的严重不信任,周渡眉峰一挑,从那伙计手中接过八支箭矢,在手中掂了掂,甩给沈溪一句话:“等着。”

    说罢,人就上了投壶台。

    此时投壶台上已经围满了人,多加一个周渡好像也不怎么显眼,台下一双双眼睛都把目光对准壶口,想看今天能挣到大钱的人是谁。

    周渡走上台挑了个没人的角落,找了一只壶,试了试手中箭矢的重量,眼睛全神贯注地落在壶瓶身上,搜寻着各种自己要落箭的目标。

    这个距离对他还说还好,他射箭的时候比这更远都有,唯一的缺点就是箭矢太轻,没有重量,若要投中,手臂的力道一定要控制好。

    在没人关注周渡的时候,他呼吸沉稳,手臂暗暗运力,手上第一只箭飞射而出,稳稳当当地落入了壶中,正是一只【倒中】。

    所有投壶规则里,像这种比准头的投掷方式对周渡来说是最简单的,投中第一支箭找到力道后,他目不斜视,屏气凝神,第二支,第三支箭都一一投中。

    原本还没什么人关注他的,但在他投中这三支箭后,立马就有人注意到了他身上,一时间不管是投壶台的众人还是投壶台下的众人,都向他发出喝菜声。

    “好,投得好!”

    沈溪的目光自周渡上台后就一直落在他身上,见他没有任何失误的投中三支箭即高兴又紧张。

    高兴他连中三支,紧张他后面的难度越来越大,会中不了。

    其他看客也是一样,甚至投壶台上的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箭矢专心致志地看他投壶。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周渡一慨不知,他已经全身心地沉浸在投壶这项投掷游戏中,每出一支箭都会在心里投出的力道和准确性,确认无误后,才会出手。

    外人看似他速度又快又准,实力上他已经在心中演练过几十遍了。

    最后不出意外,八支箭箭箭连中。

    “全壶!全壶!全壶!”

    全壶一出,整个酒楼前空前绝后地发出激动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棒!”

    站在人群里的沈溪更是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冲周渡发出颤栗呐喊。

    周渡一回身就看见他兴奋得面颊胀红,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整个人在人群里又蹦又跳的,全然忘记进京以来的所有不开心。

    隔着距离,稍稍冲他挑了挑眉,而后唇边泛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

    别人不知道,但沈溪知道这是周渡冲他笑的,顿时苏得他脚下发软,心尖发痒。

    他们是开心了,可酒楼里就有人不开心了,要知道这全壶可是所有金额全部翻倍。

    所有金额加起来整整一百两,翻十倍就是一千两!

    一千两啊,一千两!!!

    即使生意火爆如姜记酒楼,要拿出这一千两也不是很容易,这都相当于他们三四个月,差不多半年的纯盈利了。

    要他们拿出这钱,犹如在割他们的肉。

    姜记酒楼的老板姜弘,面色阴沉到极致,本以为在距离和箭矢上做了手脚,没人会中全壶,才把奖励设成翻倍,没想到还是栽了。

    偏偏这在众目睽睽之下,这钱还不能不给。

    姜弘目露狠色,咬了咬牙,吐出两个字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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