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解了苏啸全部的想法之后,慕容启只有这四个字的回答。
诚然,底下的几个人都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且不说苏啸今时今日的行为已经让众人无语,单就是他在面对生死时候的态度,也已然说明了一切,像是他这样子的人,若是真有一天成为了上位者,只怕底下的百姓们会更痛苦才是。
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这句话我想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吧?下一秒,慕容启突然轻笑着说道。
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话题,皆是一愣。
随即,慕容启顿了顿,看向苏啸,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能说出这些年你为南灵百姓做的事情,那我或许可以面你一死。
听着慕容启的话,景舒南与夜舞都是神色一凛。
他们之前怎么都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人,会被自家主子这么轻易的放回去,倒是只有景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却是清清楚楚,身为太子的苏啸这几年倒是真没做过一件对百姓有用的事情,若是真要算的话,那或许最好的选择就是把她送到了慕容启的身边吧。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南灵如今的发展,至少药堂,食为天,以及他们后续开辟的一些去到如今都发展良好。
待她找到合适的时机跟地点,再多开上几家分店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只是,这一点,她自己是不会主动说的。
慕容启,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虽然苏啸平日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但是花在慕容启身上的心思却是不少,在场的,除了景安或许就真的只有他最了解他的心思了。
你在南灵潜伏了这么久,难道不就是为了我吗?如今我都已经在你面前了,你居然还会把我放回去?莫不是当初的鼠疫之后,你变傻了?
前面还有些不明所以的苏啸此时说出的话倒是让所有人怔住了。
诚然,这也是他们其他人的看法。
若说慕容启会把苏啸放回去,那是他们谁都不会愿意相信的。可他们又有些拿不准,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呵呵。
单看苏啸那一副了然的神色,慕容启就不由得失笑,其实,若你真的曾为百姓们做过些什么,那或许,我们只在战场上对战也不是不可能。
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那么一丝遗憾的味道,我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你做我这么多年的对手,或许我会做的比你还不如,但是可惜的是,我身边有一群相伴的朋友,他们每一个都比我懂得民心的重要性。
他自顾自的说着,却是一点都不顾及那个听的有些茫茫然的家伙。
直到苏啸的脸上写满错愕,慕容启才十分好心的跟他解释之前发生的种种。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不惜易容潜伏在南灵吗?
他突然问了一句。
这其实也是苏画心中的疑惑。
只是,其他的仨个人都心中如明镜一般了然。
苏画也不由得看向他。
我一直都知道,你们在想办法要我的性命,只是可惜,那一场鼠疫没能让阎王爷收了我,倒是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说到之前,慕容启总是一脸的庆幸。
若没有当初的遭遇,或许他此时也不可能如此淡然的出现在众人的跟前,甚至还能有兴致跟苏啸讨论治国之道。
若不是那一场让我几乎崩溃的鼠疫,我怎么都不会明白百姓的重要性。所以我来了。
我潜伏在最危险的地方,随时抱着会被你的人发现的心思,但却一步步稳扎稳打,获得了所有南灵百姓的认同。
说到这儿的时候,慕容启一脸的骄傲,你不知道吧?我的出现成功的让那些人摆脱掉了你之前给他们设置的壁垒,所有的各捐杂说都不过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承认吗?
后来的一个小时,苏啸都在淡定的听着慕容启的说教,而景安早已没有了心思,她让景舒南带着苏画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当然,夜舞也得要跟着,否则,凭借她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治出药来。
你想要干什么?苏画有些茫茫然,可就在景安看向她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绝望。
我什么都不想要干,只是替你想了一个能从这个世界上解脱的法子。景安笑着走到她跟前,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些年你一直都被苏啸利用,出卖自己的感情,出卖自己的身体,出卖一切可以出卖的东西,活的太累了吗?
末了,她还害怕苏画不愿意相信她一般,你想想看,昨天你不过就是没能成功的去搬救兵而已,他就恨不能杀了你,这样子的哥哥,你还认吗?
果不其然,说到最后的时候,苏画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但当她面对景安的时候,却还是依旧淡漠的模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她自然不会傻傻的以为景安真的会是为了她好才把她跟苏啸分开的,但是事实上,没有了苏啸在旁边聒噪的感觉,她觉得很是不错。
如果面前没有这三个始终都不知道在忙碌着些什么的人,她大概会觉得更自在。
景安,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从小屋子出来就一直在忙碌着的夜舞突然喊了一声。
这么快?
景安的眸色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便快步走出。
你确定这个没有问题吗?到时候会不会有复原的机会?景安拿着夜舞端来的那一碗药端详了许久,好半天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她可不希望自己折腾了这么半天,到最后还能够给她恢复清醒的机会。
应该不会吧。对于药效,夜舞不敢有十分的保证。
这药是我师父的配方,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解药了,除非有人的医术在我师父之上。
夜舞说的是实话。
自从景安突然告诉她说让她想办法把苏画给弄疯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这其中的可能性。身为医者,她从来都是试药救人,但如今却是要把人弄疯,她着实是有些顾虑。
可当想到苏画当初的种种行为,她又不由得觉得,景安这惩罚终究还是给轻了。
所以很快,她也就释然了。
毕竟有些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纯碎就是浪费粮食而已。
好,我知道了。景安心中了然,便当即将药碗丢给了景舒南,你想办法让她全部都喝了吧。
这种事情,她倒是没有兴趣亲自去监督。
虽然一开始一时兴起想要教训她无非是突然想到当初慕容启说起过的他们之间的种种。就算是她很清楚,这所有的一切大概都不是苏画的本意,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替慕容启报复。
于是才有了吩咐夜舞去准备汤药一说,只是真的要让她亲自盯着她喝下这些药,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种事情,她还真的是做不出来。
夜舞目送景舒南进去,不多时就听见里面传来挣扎呼喊的声音,只是后来,这些声音都渐渐的弱了下去。
夜舞,你说,我是不是太狠了一些?待再也听不到里面的声息,景安突然小声的问了一句。
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其实,真的能够忘记之前的种种,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夜舞也叹了叹气道,她倒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不得不说,这个答案让景安的心沉静了不少。
真的算是解脱了吗?
她又自问了一句,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而另外一边,慕容启将一切都告诉给苏啸之后,很是利落的当即送了他一程,手起刀落,很快,那个不可一世的苏啸太子便彻底的陨落。
可这两个人注定不能在这儿继续待着。
景舒南,你想个办法把人重新给送回去吧,现在太子府上下应该已经乱了。慕容启下了今天的最后一个吩咐。
是。景舒南当即领命而去。
待他们处理完后院的种种,便直接回到了前厅,吩咐着众人准备开门。
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倒是愿意今天先暂停一天,但因为原本也没有通知所有的百姓,若是冷不丁的关门怕是会引起大家的动乱,所有仔细权衡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再开业。
明天我跟景舒南就先回去主持大局,你先留在这儿,等我来接你。
一路上,慕容启一直都紧紧的拥着景安。
经历了这一路的变故之后,他很庆幸自己的人生在遇到景安之后发生了转折。哪怕是前路有过诸多的波澜,但好在,如今他们全部都扛过来了。
好。景安淡淡的应着,我等着你安定天下,再陪你笑傲江湖。看着身边人一脸严肃的模样,她忍不住的玩笑道。
一听这话,慕容启也笑了。
他故意凑到她耳根边上,道,我原本还想着以江山为聘,想要让你做我的皇后,现在看来,只是一座江山怕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留下你啊。
说到最后竟然生出了几分后怕的感觉。
而景安才只是听到前面的半句便已经没有了声响,这大概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讨论关于以后的事情。
或者说,这是他第一次很是肯定的说要娶她。
之前携手共谋天下的时候,他们一次都不曾提及过这个话题,一来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天要到什么时候才来,二来则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一仗有没有赢的机会。
但是现在,当这一切真的彻底尘埃落定的时候,突然一下子两个人都好像有些茫茫然而不知所措了。
所以就在景安还在开玩笑的时候冷不丁的听到慕容启这么一句,倒是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了。
走到前头的夜舞突然回神看了他们一眼,丝毫都不意外他们竟然已经落在了最后。
我先去药堂,如果酒楼里忙不过来的话,你就差人来叫我。她遥遥的喊了一声,冲着他们挥手道。
最近这段时间,药堂里的人基本都已经稳定了,每天也只有个三五个需要她出面才能解决的病患了,所以她倒是比之前空闲了不少。
倒是酒楼里,每天都是人满为患,实在是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连景舒南都会被人给丢出去作为跑堂小二的呢。
可今天景舒南有别的任务。
虽说只是把一个死人跟一个疯子送回去,但这其中会有什么样的变数,他们谁都不知道,所以必须要小心谨慎才好。
景安在听到夜舞声音的那一刻猛地从慕容启的怀里抽身出来。
爷,下一次一定要注意场合,像是现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着实不适合做某些事情,你懂得。她尴尬的一笑,随即快步走上前去。
慕容启只是含笑看着她隐进人流里,又快步的与之前的大部队会合,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他这才转身,去往自己的目的地。
如今苏啸既然已经没了,他就该是时候通知一下过去的那几个人,隐藏了这么久,也该是他们有所动作的时候了。
到时候,只要他们两边的人马来个里应外合,何愁南灵不被轻松的拿下。
再说景舒南,他提溜着人踌躇了好半响,最初的时候都没有能够想到一个最合适的地点。
但是后来,当他凑近太子府门前,发现守卫并不曾增多的时候,他就有些愕然了。
起初,他以为那些被药昏了的人,此时应该醒了,可却没有想到,越是靠近太子府便越是安静,以至于他根本就无从分辨。
可多年的警觉却也告诉他,此时不能过于放松,该有的警惕还是必须要有的,谁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呢?
于是,几次思量之下,最终景舒南将人放在了之前的那条小巷子里。
好在苏画还没有死,若是等她清醒的时候喊叫几声,怕是能够很轻松的引起里面人的关注,到了那个时候,事情也就变得简单的多了。
原本,景舒南还找了一个不错的地方,想要静静的看着他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但真的到了那个位置,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行为着实愚蠢。
他太子府的人什么时候会发现一个死了的太子,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如今,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去好好的休息一晚上,恢复精神好留着跟主子一起谋划接下来的事情。
这动荡了许久的天下,终于快要恢复平静了。
离开太子府的时候,他如此想到。
两天后,南灵国突然全城戒严。
没有一丝预兆的变故,让整个城中的百姓都有些人心惶惶。
而慕容启与景舒南早在戒严之前便已经悄悄然出了城,此时怕是已经回到了苏黎国境内。
这一日,又有不少官兵前来排查,但景安一力承担,与他们据理力争,说是只要不影响客人用餐就随便。
那言下之意便是让人等他们吃完了再搜。
带头的那人虽然有些错愕,却也听了进去。这不,距离酒楼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大波官兵守着,但里面的人却还是吃的怡然自得,像是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
正站在掌柜的身边翻查账目的景安突然瞥了外面一眼,随即无奈的叹道,掌柜的,你说最近这南灵是不是不太平啊?
谁说不是呢?掌柜的也是一脸的颓然,这都已经不知道是最近的第几次了,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东西。
上一次是找小偷,这好歹还有个名目,但是这一次,却是不管哪儿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的被带出去问,可偏生问的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问题。
景安他们也被盘问过了,只是对于那些类似于户籍调查的问题,着实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夜舞与景安都是知道的。
这想必又是哪个没脑子的人想出来的想要以此来盘查苏啸跟苏画的事情。
听说,那个疯女人在外面喊了一天,这才让里头的人发现,只是那个时候,苏啸的身子早就已经冷了。
他身上有不少的伤,有些是之前跟景舒南打斗的时候产生的,有不少是趁着他昏迷的时候,景安让人加上的,以至于到了最后,慕容启又送了他一刀。
除了那张脸他们很仁慈的没有去毁,倒是已经把所有能够毁掉的东西都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那些人能在这样的境遇下还认得出来那是他们的主子,倒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呢。
管他们做什么。他们查他们的,我们开我们的。反正咱们这酒馆就在这儿开着,人要是想进来吃饭喝酒,咱们欢迎,若是有闹事的,一律不留。
景安不以为意的留下了一句,随即便闪回了后院。
其实这话,她也是故意提点掌柜的,之前的半年,偶尔会有一些地痞流氓前来闹事,但奈何之前那个懦弱的掌柜的如今仍是一个管事的,所以他们也就不管不顾的闹腾。
最后还是景安无语的叫出景舒南来解决的麻烦。
从此以后,食为天中有一条众人皆知的规矩,那便是,来者都是客,但凡闹事一律不认。
当一切安定下来的时候,景安与夜舞倒是空闲了不少。
这一日,趁着其他人忙碌的当口,这两人很是无聊的对坐闲聊。
你说,他们现在已经完成到哪一步了?
距离慕容启他们离开已经过了五日,周遭却丝毫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景安不由得有些紧张。
此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与景安的不安不同,夜舞倒是十分的坦然。
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皇上不是说了嘛,只要让你在这儿耐心的等着他就好了。
注意到了景安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夜舞忍不住的打趣她道。
再过不久,我就再也不敢跟你这样毫无顾忌的说话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长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倒是成功的将景安的注意力转移掉了。
为什么啊?她有些不解,咱们不一直都是朋友吗?
在景安的心中,早已将这一群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人视为自己的至交,她倒是很希望他们能就像是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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