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宴关掉手机,眼神中划过一抹幽深的色彩来。
他轻轻摩挲着方向盘,露出个极难过又带些痛心的表情。
;明阮;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轻轻一打方向盘,车子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傅聿宴赶到京华北庭的时候,温忆正抱着小深坐在地上哭。
傅聿宴大步走过去,俯身去探小深的额头。
孩子额头滚烫,唇色苍白,嘴里不时还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傅聿宴没理会一旁梨花带雨的温忆,抱着孩子风驰电掣的超医院赶去。
明阮裹着浴袍靠在窗边,视线还未从傅聿宴消失的地方转回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冷清。
往日艳丽的五官在这样的情形下也变得不甚明晰了。
半晌,明阮被冷风一吹,这才醒了过来。
她自嘲般扯出一个笑来,低头看看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将浴袍带子一扎,去了衣帽间。
再出来时,明阮一身明艳动人的包臀鱼尾裙,像极了带着致命诱惑的红罂粟。鲜红的唇角一勾,眼波流转,又是那个眨眼便能摄人心魄的美人儿。
只是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却少了许多笑意,多了些冷漠。
拎起桌上的手机,明阮直接一通电话打到了言述 的手机上。
;做什么?;言述半调笑着问。
;出来喝酒。;明阮也不跟他废话。
;今儿一个解释都没有就将我撂下,这会儿倒是想起哥哥我了?;
言述端着半杯红酒轻轻晃着,杯口一偏,轻轻勾起怀里美人的下巴,笑着说。
明阮下楼,看着厅里正忙活的管家,急匆匆的步子放缓了些,纤腰一勾,媚态顺着腰肢的弧度直接散了出来。
明阮勾唇一笑,轻轻冲管家一点头。
;这么晚了,夫人要去哪里?;管家微微俯身,毕恭毕敬的问。
;皇庭。;电话里言述刚好报出地址,明阮干脆报给管家,;我今晚就不回来了,等聿宴回来,记得告诉他一声。;
明阮说完,勾起门口门口那双鲜红的高跟鞋,灿然一笑,离开了傅北苑。
傅聿宴将小深送往医院,看着抢救室亮起的红灯,眼中的焦急才堪堪放松一点。
温忆是后来才赶到这里,傅聿宴走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理会眼前这个女人。
温忆脸上还挂着清浅泪痕,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免怜惜几分。
她向来对自己的脸庞自信,毕竟当初跪倒在她容颜下的男人也不在少数。
若不是她自信自己能够过得更好。
可是,温忆却忘了,在她眼前站着的,是傅家三爷,那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傅聿宴偏过头,微微垂眼,视线冷冷的划过温忆的脸庞,漫不经心的说:;小深什么时候出现症状的?;
温忆平白打了个寒战,傅聿宴平日虽然冷淡,却从没有对温忆冷过脸,更不要说现在这样的神情。
;我不,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温忆不自觉颤抖着。
傅聿宴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震动不休的手机,没有理会温忆,转身离开。
走到拐角的时候,傅聿宴偏过头,淡淡地说:;温忆,别忘了你的身份。;
温忆还未从傅聿宴冰冷的眼神里缓过神,又听到这番话语,浑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跌坐在医院的长椅里。
傅聿宴找了个还算僻静的地方,接起了那通电话。
;李叔。;淡淡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傅聿宴的眸子里的情绪由愤怒转到冷漠,接着回归平静。
若是仔细看过去,眼尾处的失落一闪而过,让人抓不住踪影。
;皇庭?知道了,李叔早些休息。;
傅聿宴压了电话,回到抢救室门口,红灯转绿,正好迎上从抢救室走出来的医生。
;傅先生,借一步说话。;
傅聿宴随着医生来到办公室。
接下来的谈话,傅聿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的。
他只记得医生说的那几个字眼,罕见病,还有父母的脐带血
小深的病通俗点来说,是先天性免疫缺失而造成的恶性肿瘤,当初他被生下来时母亲身体过于虚弱,导致小深体内的造血干细胞比正常人要少。
之前年龄小还不明显,随着小深一天天长大,这点缺失就像滚动的雪球,迟早会将人整个吞没。
父母的脐带血是小深最好的药引子,能够很好的将其他造血干细胞融合。
只有小身体内血液达到平衡,治疗才能进一步实行。
父母的脐带血就是小深救命的关键。
匆匆安顿好小深,傅聿宴嘱咐了温忆几句,转身出了医院大门。
等他回过神,已经坐在车里,指节扣着方向盘,微微泛白。
明阮自打进入皇庭开始,便不再掩饰眼中心中的怒火。
红色裙子像是她最骄傲的战袍,唇上的那抹鲜红展现着主人的烦躁与愤怒。
她推开包间门的一瞬间,言述就知道今晚怕是大事不妙。
幸好他已经提前遣散了包厢里的莺莺燕燕,还叫了几瓶好酒。
明阮没理会包厢里的言述,直接拎起桌上的红酒瓶子,猛地拔去瓶塞便往嘴里灌。
几十万的红酒像是不要钱的二锅头一般,眨眼间被明阮灌了个干净。
可惜明阮是个不怎么能喝醉的人,这点剂量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言述知道她不开心,也不拦着,随她去。
明阮气恼的时候,不像平时,话极少,也从不向身边的人大发脾气。
这么多年,言述早就习惯了。
只是自打明阮三年前三年前出了事之后,就很少这样,不知道究竟是谁能将她惹到这个地步。
红酒一瓶瓶见底,明阮喝个尽兴,伸手拢起泼墨般的长发,露出一节纤细白嫩的颈子。
单手打开随身带着的口红,一抹鲜红跃然唇上。
转头,就是极灿烂又撩拨的笑。
只可惜,对上了一双冷淡且压着滔天怒火的眸子。
是傅聿宴。
言述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一向潇洒浪荡的人也敛起了嘴角笑意,没什么表情的看了过去。
明阮看着门口的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点。
;傅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阮转身向言述的方向走去,高跟鞋踩着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没等她坐下,巨大的拉扯力从身后传来。
明阮猛地向后跌去!
言述轻轻拽住明阮的腕子,将人从傅聿宴手里抢回来,站起身。
笑着说:;傅先生,这儿还有个大活人,您这样,怕是有些不合适。;
傅聿宴眼神轻轻撇过去,不甚在意。
言述素来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加上金牌律师的称号,这些年见过的妖魔鬼怪也不少,傅聿宴这个人向来深不可测,是唯一一个言述看不透的人。
言述虽没有把握真能将明阮带走,但多年的情谊在这儿,他总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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