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懿为什么非要去追杀已经溃逃的突厥大军……
倒不是单纯为了复仇。
突厥的两个可汗死了，这是实打实的。
这个消息传回突厥大军，又传回突厥龙庭，必然会引起一段时间的动荡。
但是这不是李懿所满足的。
两个可汗死了，这不假，这会让突厥有且仅有一阵动乱。
那之后呢？
突厥这二十余万大军，那可是确确实实的有生力量！
如果将这些青壮全部任其逃回突厥，那便是给他们送回去人力。
李懿没那么傻，他是这个时代最清楚人力资源对于社会发展重要性的人。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突厥大军从幽州劫掠的财富！
这些财富，有的是金银珠宝丝绸等物，有的是古玩珍奇，还有的就是粮食。
突厥以战养战，打到哪里抢哪里，抢到什么吃什么，所以粮食是没办法让他们吐出来了。
但是金银财宝这些东西，必须抢回来，拿回来！
那可都是李懿在幽州经略五年，才发展出来的财富，那都是老百姓的，也是他李懿的！
不过现在他手底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把能给充数的全给充上，左右也就不过三万！
这还是算了一部分老弱妇孺的。
他也没办法啊！
在攀县打守城战时，精锐士卒们个个奋勇当先，虽说一个能顶好几个，但是战损也非常大。
他手底下本来的八千精锐，如今只有三四千人了。
加上那些流民中的青壮和世族献出的家丁，一共还有两万人出头的战力。
再把老弱妇孺里相对情况好一些的也给加上。
将将三万。
这三万人，怎么能把突厥原先的三十万大军留在这儿呢？
不对，襄县杀了五万，收复失地零零散散杀了上万人，此番守城战起码也杀了上万。
噢，现在的突厥大军，应该只有二十万左右了。
不过哪怕是三万杀二十万也很勉强。
数量差距太大了，即便敌方主帅身死，军心溃散，最多也就是只跑不还手。
不存在那种站着等人来，是兄弟就来砍我的情况。
不过蚊子大小也是肉，能杀多少是多少嘛。
李懿不贪心。
……
回去的路，要比来时快上不少。
因为没有碍事的人在半路阻拦了，所以乌骓马可以撒蹄子狂奔。
一路黄沙滚滚，掀起无数尘土。
很快，李懿就返回了攀县城外的战场！
此时的战场，与他离去时已经大不一样了。
离去追杀两个突厥可汗时，此处大军虽然慌乱，但仍有阵营，也有突厥士卒在与唐军奋勇厮杀。
但此时，战场上简直是乱作一团！
跑的跑，散的散，还有一半大军在与攀县军民纠缠。
“呜──”
李懿吹响了自己身上带着的号角。
这号角悠扬，传得极远，战场上的双方都向他看了过来。
很快，有攀县军民认出来了。
“李懿将军，是李懿将军！”
“将军回来了！！！”
“将军，怎么样，抓到了吗？”
“……”
一大群攀县军民朝李懿涌来，叽叽喳喳问着问题。
李懿却只是双手各自往乌骓马两侧一摸。
摸出来了两颗人头。
他将人头挑在枪尖上，高高举起──
“突厥可汗颉利、突利已死，人头在此！”
“尔等还不速速归降？！！”
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上，渐渐安静了下来。
离得远的听不清，于是在李懿附近的人，将他和他手里的头颅描述给远些的人，一个传一个。
原先是震耳欲聋的动静，顷刻间变成了细微又密集的蚊蝇声。
片刻后，一片死寂。
一个攀县守卒声音颤抖着开口道：
“将军，这，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李懿沉声答道。
战场上骤然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
比喊杀声，更加震耳欲聋！
而原先还在负隅顽抗的一半突厥大军，如今彻底偃旗息鼓。
如同他们早先的同僚一般。
四散而逃！
突厥，彻彻底底地溃败了！
“将队伍集结起来！”
李懿高声下令：
“愿追杀突厥报仇的，随我一同──”
“追杀到底！”
复仇的欲望，可以迫使那些兴奋狂喜的人冷静了下来。
他们拎着武器骑着马，回到了自己所属的阵营里去。
之所以要整合队伍，是因为突厥人太多了。
他们毫无章法地四散溃逃，跑掉的的确很多，但是李懿不可能分散兵力去追杀。
那个不叫追杀，叫送菜。
相反，他要把所有有生力量整合到一起，跟着他一同追杀。
反正杀不干净杀不完，那肯定要把兵力集结，朝着最多的那一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