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京都读书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啦。我又不好意思说，女孩子嘛，在穿着上时而换些颜色搭配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就像五一吃饭你穿红衣裳那次。不同的场合都有不同的要求，不管你个人多么喜欢绿色，始终不变就给人一种单调的印象。”
“你不要再提以前了。”井雨头摇得像拨浪鼓，“我都不敢想自己一年前的样子，越想越没品位呢。”
“也不是选什么都没品位吧？”
“就是选什么都没品位，我以前怎么会是那样子。”
“等等，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什么都没选对，认真确认一下，不要全盘否定自己嘛。”我口气是开玩笑，但是眼神很认真。
“就是都选错了，不管什么。”
“我以前很奇怪你怎么进大一那么快就选了那个男朋友，后来我感觉到为什么了。”
“为什么啊？”
“因为你高中的时候都没有什么人追求过你。”
“是啊，你怎么知道？”
“最重要的一条，你爸爸管得严，大家都知道你老爸对学生凶，打人是出了名的。换做我在中学里，也不敢惹你爸发火的。”
“原来你也这么胆小！”
“那时候被老师打，甚至被整开除还是不值得。真是喜欢你的人可以等的嘛。另一方面，不怕你爸，也不打算读大学的人，你又不一定会喜欢。”
“没志向的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还有关键的一条。”
“什么？”
“你不会打扮，不会修饰，跟小学生似的，又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我这样看得到潜力，看得到将来。你还记得杜冰给你、鱼儿和牧童排的顺序吧？”
“不要再说了！我受不了了！我不是承认以前没品位了嘛！再说我把你鞋踩扁！”流氓兔子要发狂。
“再补充一下。另一方面，也不知道为什么，起码我知道的学院路上的大学美女的密度实在和我们中学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尤其理工院校。你刚来的时候虽然离自己可以达到的漂亮程度还很远，但是在你学校已经很出众了。这样子一来，喜欢你的优秀男同学一定是突然一下子变得很多，遇到有些人，自然会动心。”
“可以这样说吧，别再说以前的事啦。想起一年前的自己都不好意思。”
“好啊，你来选月饼吧。阿昌今天晚上在五道口请吃饭，叫我去，我想带你去。”
“不大方便吧？让我想想。”井雨开始掰指头。
“我跟他说了N多遍，他就是没理解我的意思，非要说我们几个97级的聚会，不要低年级的外人参加。”
“过分！不要我去就一句话说完，说话说半截！我才不去呢。谁稀罕跟你们一起了！晚上我和宿舍的姐妹们有安排，我去买鸭子！”
“哇！不至于吧。晚上我不陪你，你就找YZ。”我开玩笑说道。
“吃的鸭子！”
“找你说的YZ怎么了！”流氓兔子耍流氓。
“那我就不去阿昌那里了，得把你看着。”
“说到哪里了？”井雨瞪大眼睛，“说些什么呀！我不跟你说了！我去买月饼！”兔子蹦到月饼转卖柜台前边。
“我感觉阿昌有什么心事跟我们说，不方便你听的，杜冰也许和我也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我本来就没空去，你不用给我说这些。”井雨选月饼头也不回，“有什么重要事情，哼！”
“放心，有重要事情我会尽快给你讲的。”
“小姐，这一盒。”井雨提提，“还行吧。”
“两盒，谢谢。”我先把月饼拎起，“一盒我带走，一盒送你们宿舍啦。”
“我们不用啦，我帮你选就是。”
“算我说错话赔罪。”
“嗯，小姐，打折不？”井雨帮我砍价。
“一盒不打折，两盒打六折。一盒送家长，一盒自己吃，多好啊。”果真京都人话多，卖两盒月饼还带句送家长。
“他干嘛叫我送家长？”我问着，和井雨一人拎着一盒出了百盛。井雨瞟我一眼，没理我。
“回去啦。”井雨撩撩头发，端立在我跟前。
秋天的落叶漫天飘零，地面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枯黄泛白的洋槐叶子最多，给道路抹上层基色。脆黄的银杏叶子散落其间。忽而稠密，忽而稀疏，仿佛打着节奏，谱写着金色年华。
一片片红得炫目的枫叶也在风中舞蹈，像一颗颗年轻悸动的心。
“怎么了？”井雨看着我，“发什么呆？我要走了，你再见也不说么？”
“没什么，刚才有东西落在你头上，我想起小时候看见的蝴蝶花。”
“哦？”井雨摸摸头顶，“是枫叶。”
“我看花眼了，是幻觉。”
“那我回去了。”
“都十一点多啦，我请你吃饭吧，南边那条街上有家气氛不错的馆子。”
“才十一点多一点点呢，我都是12点吃饭。”
“那我们走过去吧，只要你不怕累。”
“我走路不怕累的。”
“那我们先往东走吧。”
“嗯。”
“你一直都在看我写的小说么？”
“是啊，你最近好像写得慢了。我很想知道结局呢。”
“其实我跟那个涵国女孩没什么的。”
“我知道，你就是这么个人嘛，对谁都很好的。”
“我......你看到我更枫茗最后打电话那集了么？”
“看了。”
“看得仔细么？”
“看得很仔细。”
“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嗯，真的很夸张。我想我肯定用西川话说不出来。我宁愿说—I love you.”井雨自顾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也很好，不过我就是想尝试一下。对了，你那男朋友不跟你说西川话的，你用普通话说不就行了。”
“哼！我和他的事，你管我那么多！你用西川话说也完全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井雨也学电影台词。
“啥嘛，我认真练过的，真的我觉得还多好听的呢。”
“我才不信！”
“不信我说给你听听看。”
“说啊。”井雨立定了对着我。
“嗯。”我酝酿了几秒情绪，路上的行人都停下来看我们。“不会吧，我们说西川话别人听得懂？”
“听得懂！”一对手挽手的恋人中的男人用西川话说。
“说啥子嘛？研究研究撒？”她挽着的女人也说西川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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