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井雨还先住到我们学校的是99级的汤晓勇,他从西川交大办了休学来新东方学习考托福,说他家里有亲戚在mIT博士毕业,微软的高工,设计办公室是比尔*盖茨亲自给选的,还为他的室内光照度不佳亲自设计修改了布局。比尔是多么遥远的神话,汤晓勇的几句话似乎就把他拉到了跟前。
汤晓勇在新东方被一个大腕的女儿追,三天两头被放学用奔驰500接到东南海去。“那里的游泳池修得真不错。”汤晓勇跟我喝夜啤酒的时候说,“她,那漂亮简直没法说……带我去见她父母了。但是……”
我知道但是后边什么,这个女孩子把追男朋友跟找好朋友用了一样的方法。找好朋友的时候自己是越强越好,找男朋友的时候则不竟然。大男人都是有自尊的。
他那段放下不表了。记在《芝中恋爱志》中叫“勇游东南海”,同年,99级的唐庚说他到江京去看荷花,那里的荷花比北京的漂亮。后来我才知道,荷花是一个人。遂记下“庚渡江京荷”,第二年唐庚写了篇文章纪念此行,在后边独立成章。
这学期开学不久,95的郭智(此时刚上研二)找到我说北航的朱刚工作一年后又考回本校研究生了,要请我们俩去打牙祭。
到了北航,才知道朱甘只在京都读半年基础课就回单位做设计。他对考到校的小师妹深井雨很感兴趣,想要见见。
“深——井——雨——”我带着两个师兄站到女生楼下喊,普通话,两次,没人反应。
“要不我们一起喊吧?”我提议,这样声音大一点。
“算了,你一个人喊。”两个师兄不但不帮忙,还倒退几步,以表示和我没有干系,楼上的女生不要瞪他们。
“深井雨——”我又放大一点声音。川话,两次,还是没人反应。
“算了。”朱甘说,“不在就算了。”
“一会再来喊。”刚要走时,朱甘补充。
“不会吧!”虽然我的脸皮要厚那么一点点,反复在女生楼下边喊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2——1——2——”临走我最后喊了声寝室号。想起她们新生入学不久,也许同宿舍的人对别人的名字不敏感也不一定。
这三个阿拉伯数字是立竿见影,她们的窗户立马被推开,探出个搓头发的女孩脑袋。“找谁呀——”
“深井雨——”我还是用手做个喇叭的造型以便声音能顺利到达。
“她不在,上课还没回来。你们叫她可以到传达室啊。”
我左右张望,难怪每叫一次周围就有路过的女生看我,我还以为她们都觉得我长的帅拉,郁闷!明明送她开学报道的时候传达室都还不能叫人的。
于是三个男人又绕着北航的小路溜达了一圈。
传达室呼212,深井雨,还是不在。我把我们的BP号留给她宿舍同学,就找馆子去了。
坐下不久,BP响了。我寻到个电话回。
“深井雨么?”
“是啊,你来找我啊?”她的声音挺高兴的。
“朱甘考回你们学校读研究生了,我和郭志都在这里,想找你吃晚饭,我们正要开始。”
“啊?真是不巧,我还有四十分钟就要上课了。”
“不方便就算了。”
“我过来看看吧,你们在哪里啊?”
“你们宿舍北边向西100米再向北100米再向西100米,名字我说不上来。”
“我知道了,我很快就到。”她刚说完话我这边就只剩下“嘟嘟——”声了。四十分钟?没准化妆就要用去20分钟。如果是冯米,我想这个估计肯定还是太保守。
“喂,江雪冬。”井雨招呼时我还没回过神来,我不是喜欢装酷做思考问题的表情,只是本来就喜欢思考问题,又被人看到我做沉思状了,我很想解释。“你站在这里等我啊?真是不好意思。”她双手交叉,很自然的淑女样子。
“我?”我瞪大眼睛。“你!”
“等等!”我回过头看我刚打完电话的地方,没错,离我也就10几米远的距离。“你速度这么快?”我心里发毛,不是遇到女鬼了吧?即使她是百米冠军的速度跑到跟前也该是气喘吁吁而不是现在这样气定神闲的。
“我出来找电话亭,没找到空的,转了好大的圈子就到这边了。”她指着身后,有点骄傲的样子,她以为我说他速度快是大大的表扬。
哦。似乎她打电话的地方离我那里非常的近。
我们坐的靠窗的小桌子。朱甘和郭智各占了靠里的两个位置,我坐了朱刚的旁边,井雨把位置挪到对窗的一方,就在了我旁边。
“还是老规矩,一人一瓶啤酒,自己倒。”朱甘要了四瓶啤酒。
“怎么给我也拿了一瓶?”井雨看表。
“没关系的,我喝完了帮你喝就是。”我对自己未来的女朋友要求最好能喝酒和我的酒肉朋友打成一片,大家都有听说。不过对井雨这样的好女孩我还是想保护一下。
“好吧,那谢谢你了。”她还是拘谨客气,也不奇怪,我们这也才认识两周而已。
啤酒比较冰,我喝得只略比两位师兄快一点,他们的瓶子在窗口放着,能看得到。
“对不起,我有课得先走了。”井雨起身。
“最后再喝一口酒吧。”朱甘自己斟酒要敬小师妹。
“我已经喝没了。”井雨不好意思地从地上提起她的那个瓶子。
我们三爷们的脸一阵爆红。
我剩得不多,咕噜一口焖完算是给她道别。
朱甘举起杯子,又看看瓶子。郭志用杯子撞了他杯子一下,“我们都是老人了,就算了吧。”
“老了!老了!”朱甘郁闷地喝了半杯,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我没做错什么吧?”井雨摸自己的脸。光洁白嫩,只泛了一丁点红。
“没有。”我站起来,挡住井雨看两个师兄瓶子的视线,“我送你一下吧。”
……
新生入学之后很快就是中秋节和国庆节。中秋我们新老校友或许又年复一年的总有一拨到京华去看那个朱自清笔下的“荷塘月色”,这年去没去我都不很记得了。此时我们97校友的场面已经颇为紧张。在京华,杜冰确定了要跟个曾经的头儿读直博,阿昌因为眼伤休了半年学在争取保送研究生的节骨眼上;北邮的牟米、中财的邓晶、理工的吕玉都在准备考研;我自己觉得如果研究生要考才能上确是个耻辱,保送是要争取,所以那时候累积两三门主科和两三门副科不及格外加英语四级没过还是领取了学校的保送推荐名额。所谓推荐名额,就是说和最终确定名单是不一样的,记得那时大约是年级15个人里取13个。
(注:04年提笔时这段写得涵蓄,实际上当时是本14个推荐名额取13个,但是我给队友承诺过跟我一起比赛可以推荐保送硕士,这个时候证书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我没有多想,直接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他的名字也单独做了张证书复印件上报学校,等我按同等获奖申报。现在把这段加出来,是因为后边有人诋毁我的人品。所以想把事情细节加出来,我历史上的人品表现如何,大家自会给个公道。)
那个国庆我们也只是小聚了一番,没有象往年那样安排远途的郊游。我们联系慕茗,他说头痛来不了。阿昌在国庆快结束的时候过生日,于是我们又以此为名义召集了若干人等到清华给他庆祝。井雨也独自找到了大部队,聊着聊着说到慕茗带她逛王府井去了,正是慕茗跟我们推辞说头痛的那天。我和杜冰先决定对慕茗进行严刑逼供,后来想想还是给他留下个犯罪的温床比较好,邓晶和吕宇知道后骂他严重的重色轻友。
晚上在杜冰那里打扑克,井雨担心回宿舍太晚了不方便,我给她说我们送她吧,她就点点头说好。回的时候,井雨和我还有科大99的唐庚、杜海都上了375支线。唐庚和我以前单独聊到井雨的时候似乎对这个比他低一级的已经早有耳闻的女孩挺感兴趣,我就叫唐庚送井雨回宿舍。同学会,同学会,凑一对是一对,又算是我学雷锋做好事行善计一件。
“喂,深井雨。”我叫她。“我要比你们早下车,唐庚他们学校离你们那里最近,让他送你回去吧。”
“恩?”我们都是站着的,她扶着坐椅靠背转过头来,我和唐甘在跟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们学校离你们学校很近的。”我推推唐庚。“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危险,你又是才到北京。”
“不麻烦了,我到学校门口就熟了。”
“不麻烦的,我们只隔了一站地。”唐庚也在争取,“送你到校门口吧。”
“真的不用了。”她的态度比较坚决。“你们到站就下吧,我到站就是校门口。”
以后我也没再给她推荐唐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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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大曾院士家里。
“恩,很好!我很欣赏你!”曾院士转向她的老伴,“给我把纸和笔拿过来。”
“老头子!你这样做……别人要说……”没想到她老伴反对了。
我理解到这个不是一般意义的推荐信,本来也不报绝对的期望。“曾老,我说过来主要说两件事,另外一件是这个。”我从文件袋里抽出几页打印出的资料,是暑假我整理出来的自认为是张很有意义的“大牌”。
“哦?《*********》,你还搞物理理论?”曾老拿起放大镜对着第一页上边的标题说。
“是的,您有空能看看,指点一下么?”我希望将来在曾老的指点下把些资料整理成重要的论文,当作报答曾老栽培的礼物。另外物理理论方面出新想法,凭我目前的资历也是得不到认可的。
10分钟过去了。曾老并没对我所写有很好的评价,相反告诉我要走什么路一定要有个选择。学工程技术搞发明创造还是学物理科学搞理论研究,人的精力很有限,我不可能顾得了两头。
我自认为两个最有创造力的想法中的一个就被简单地否定了。我不想细说什么,很难受。
“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既然不方便,我也不打扰您们休息,先告辞了。”我起身就要走,也不记得有没给曾老留下一份资料,只是做好打算记牢了内容后回去就把底稿销毁。
“你这孩子,坐下,坐下!”曾老放下放大镜说,“你不是要推荐信么?我又不是不给你写。但是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好奇他会问什么。
“你选择做工程技术还是物理理论?”
“当然是工程技术。”这个问题太简单,物理理论变成饭吃的难度太大,我这辈子都可能走不进那条路去而只能在远处观望了。
“很好。”他自己在书房里去把纸笔准备好。酝酿了几分钟,满满一页句子考究,含义明确而又不直露锋芒的推荐书就放到我手里了。“你拿去,如果有谁难为你,你就回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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