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老师没来,应该是原来嬉戏玩闹的时候,江傻却在发呆。坐在前桌的七姐把水仙端过来,说:“看,江傻,你这朵花都要开了哦。”江傻看了看,“你们的也是啊!”
前些日子关心的水仙,这两天居然没怎么去照看,说来水仙还是自己带来的。
江傻当时有个理想,就是在教室上课的周围种上花啊,草啊的。窗户上爬满葡萄,口渴了就摘下来吃。江傻并不只是这样想,还真有打算这么做。回家看到隔壁老爷爷家的葡萄藤伸到自己家,就剪了几截,照着学校发的《劳动》书里做插苗。做了好几次,都没活成,有几次都是忍不住了把埋在土里的葡萄藤挖出来看长根了没有,好不容易长根了又挖出来看根长长了没有,结果最多一次发了两片叶子,葡萄藤总是没插活过。当然就没机会搬到教室的窗台外了。
后来江傻决定改变一下难度,一步一步的来,先做容易的。最容易长成的就数水仙了,江傻发现妈妈只是把水仙球茎放在水里到冬天就开花了。于是一天买到了棵只发了几根芽的水仙球茎带到学校,和七姐她们找了个小瓶子装起来灌点水养起来。先是放在窗台上,后来有时候七姐把它放在课桌上,班主任也没发异议,然后就常放它在课桌上了。因为每两周都要换座位,水仙就跟着江傻他们的座位一起换地方。
具体过了多少时间江傻也说不大清楚,感觉是很快,水仙茎就长得老长,叶子一片片抽出来。一天七姐说:“江傻,你看,这里正好有四根水仙花哦,正好我们两桌是四个人,要不我们一人选一根,看谁先开花啊。”
“好主意啊,郭母就不用选了,看这根最粗最胖的肯定就是他了。”郭大炮现在和江傻同桌,虽然江傻说他最胖最粗,确实他也不能否认,就只有赞成了,“最大的这根营养丰富,一定最先开花。”他自己肯定不说自己最粗最胖了。
“那可不一定,剩下三根怎么选呢?”七姐说。
“那就只有划拳了。”江傻觉得这种事情划拳还是很公平的。
结果七姐先胜出,也没选第二粗的那根,选了根茎最直、叶子看上去最有形的——这大概是她自己觉得的,不过她一这么说,江傻就觉得是了。剩下的两根差不多,江傻让七姐的同桌李茜先选了。最后大家选定了后就记住了自己那朵花。
“要不要赌个本子?”江傻说。
“算了,傻弟。”七姐说,“你要本子我给你就是了。”
“哼,我想要赢的,不是给的。好了,你说算了就算了吧。”
事情过了很多天,好象都放凉了,水仙一直让七姐一桌领养着。这天七姐又拿到江傻眼前,江傻才想起大家说过的话。这时四根水仙茎上都开始有花骨朵了,真看不出来谁的那朵会先开。
“我的花看来真是要开了。”江傻说,“没想到长得这么快。”
“江傻!”李茜的语气有些怪,“你是说水仙还是说你自己哦。”
“什么嘛,我说水仙。”
“看你这两天神情有点不对头哦,我看多半是看到哪个女生了。”
“这个你都看得出来啊,好厉害!”江傻吃惊,“郭母,你看象么?”
“横看竖看都是。”郭母的话让江傻觉得有可信度。
“奇怪怎么看出来的呢?”江傻心里都纳闷是不是在脸上贴了字,“没道理吧,哪有贴字呢。”
“郭母,肯定你是出卖我了。”江傻想一定是郭母给李茜说的。
“不要冤枉别人了,你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拉。”李茜说,“这叫神情恍惚,魂不守舍,还有行为反常,如果正常的话现在老师不在你该闹起来了。”后边一句倒让江傻觉得的确是那样的。
“你给我说说是哪个女生啊?也许我可以帮你。”李茜似乎这方面很在行一样。
“我自己定了计划的。”江傻说,“现在查到她在初三二班,家在西街住,住的是劳动局的房子。对了,昨天看到四楼的阳台上晾着她穿过的衣服,自然住的就是那里了。早上7点10分到15之间出门,经过西街,走靠学校这边的人行道。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我打算继续观察一下。我看她的样子就觉得应该是成绩很好的吧。”
“啊,啊……”李茜很吃惊的样子,“你说的是枫茗啊!”
“枫茗?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我还知道她成绩很好。”
“这个我都猜到了。”
“拜托,不要打断别人说话,你想不想听哦。”
“想啊。”
“她爸爸叫枫文岭……”
“哦,枫叔叔。”
“她妈妈叫何诗芬。”
“哦,洗发水阿姨。”
“你说什么啊?”李茜一楞。
“诗芬洗发水啊,算了,不开玩笑了,你说这些现在对我也没多大用吧?哦!对了!我可以利用她父母的名字查到电话号码,谢谢了啊。”
“江傻,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哦。你喜欢她么?”
“是啊,怎么了?”
“呵呵,我是她姐姐的好朋友哦,以前我和她姐姐是一个班的,我常到她家玩的。”李茜笑得有些怪。李茜初中高我们一级,想来也没其他熟悉的朋友和枫茗的姐姐熟。
“她姐姐现在呢?”
“在读中专,初中成绩很优秀的。”当时很多成绩优秀的人想考中专早些工作,江傻初中同学中也有这样的人。
“就这些了么?我还想查她喜欢玩什么。”
“呵呵,这个我知道哦,我说了你怎么报答我啊?”
江傻总算理解了李茜怪笑的含义,说:“这样的大恩大德,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啊。”也不知道李茜会不会出什么难题,不过再难肯定也要接了。
“请客吃饭撒!”李茜很高兴,嘴咧得老大。她的绰号是李大嘴,一个原因是嘴长得就大,还有是很喜欢说话,再还有也许就是好吃吧,江傻想该猜得到这个条件才对。
“这个不说也是自然的啊。”江傻父母常不在家,哥哥又念大学去了。江傻经常和同学们在家里聚餐,厨艺还不错,七姐八姐又都能下厨帮忙,丰盛的晚餐对江傻来说是不在话下了。
“枫茗喜欢滑旱冰,一般周末都会去旱冰场。”
“Sure!你喜欢吃什么?”
“你说话要算数哦,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
“江傻。”七姐说话了,“不如周五中午到我家来做饭,做鱼,好不好?”
“没问题,没问题,哈哈哈……哈……我也很喜欢滑旱冰啊!”这句话倒不假,江傻小学二年级就学会了滑旱冰,后来玩得也不少。只是上高中就有了滑板,玩滑板的时间更多一点,不过旱冰也没生疏,高一寒假二表哥到家乡来玩,又指点了他几个旱冰的花式动作,没怎么学熟,但也是入了门。江傻自认小脑还算发达,要练好还是没多大问题,至少上高中以来的武术季评成绩在年级总是排在第一位的。二表哥在西昌市的一届旱冰比赛中得过亚军,也算是名师了。
“名师出高徒嘛。”这样一想起来,江傻就越笑越欢。
下午放学江傻回到家就去翻电话本,果然翻到了枫文岭的名字。
“318116,呵,这就是她家的电话,打一个试一下。”江傻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电话嘟到第三声江傻就有些紧张,因为都没想说什么话,还是决定不说话吧,听听她的声音就是。
“喂。”电话那边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想必就是枫茗了。
“嗯。”江傻很小声的嗯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电话那边也没说话,就这样沉默着,但也没挂电话。江傻把电话摁了免提,用遥控器把电视打开,放了一段那天舞蹈时录的带子,把声音开得挺大。他觉得或许枫茗这样该猜到他可能是谁。放了一会就关了,然后拿起话筒,没说话。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带动话筒振动的声音,江傻知道对方还是拿着话筒。
就这样僵持着。
江傻看看钟,5点35,该做晚饭了,还要上晚自习呢。于是把话筒放在一边,杀进厨房烧水煮面。
再次拿起话筒,江傻看看钟,5点40。
对方还是没有挂。
5点42。
“嘟嘟,嘟嘟,……”电话成了忙音。
晚自习开始是半个小时读报时间,班主任守了一会好象有什么事情就出去了。大家都知道班主任喜欢杀回马枪,就不敢吭声。直到第一节自习课过了10分钟,还是没有老师来。
“多半一起吃酒去了。”江傻想,但是每次都被栽个带头说话的罪名实在不爽,江傻这次决定不先说话。
教室里还是很寂静。
但是一双双眼睛已经骚动起来。
天黑了下来,屋内看到窗户的玻璃反射的都是屋内的影子,以至于屋外有什么都看不见了。若是班主任现在站在窗户外边都可能看不见,这是初中就积累下来的经验了,江傻没说话,对靠着窗边的郭母递了个眼神,郭母心领神会,推开了窗户。
“还是失败。”江傻摇头暗示。
郭母进一步理解了摇头的深意,仔细调节窗户的角度直到看完整个窗外的走廊,江傻伸出大拇指。
“果然是好兄弟!”
“喀嚓——喀嚓——”教室里没开的窗户在五分钟里开了十之**。
然后还是寂静。
谁知道班主任有没有藏在远处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呢。
“嗖——”一个纸团从教室左边一组的大约中间四五排的位置划过一条弧线直到教室讲台左边的垃圾筐上空。垃圾框的口子有半米多宽,纸团撞到框沿上,弹了出来。
“靠!”二煤炭向江傻发了个眼神过来,暗示:“我起义了哦!”
“筐那么大都投不中,失败啊。”江傻拿着数学书摇头,仿佛有到难题解不出来一样。在草稿纸上画啊画,总算画得心烦,揉起一团废草稿纸……
尽管前边的动作已经做得很自然了,江傻坐的位置是右边一组的第五排,扔纸团几乎要在教室里穿个对角,动静未免太大。扔是不扔?二煤炭咬着笔直翻白眼,江傻犹豫了一刹那,纸团就出手了。
“嗯。”大家都注意到那个纸团。
“好惨!”江傻出了手才后悔劲力和方位都没搞对,完全没有准心。
“哈哈,江傻你扔的比二煤炭偏得还要多好多哦。”坐在左边第一排的甘少在教室里说了第一句大声的话。
“甘少!”二煤炭指着甘少转过来的头说,“上自习不要说话!”
“甘少!”江傻从另一个角度指着甘少的头说,“你带头说话,很危险哦!”
原来近段时间班主任玩了个新花样,因为班上说话的人太多了,都逮了不好惩罚,就兴逮第一个带头说话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学孙子杀一儆百的做法,希望严惩带头的人恐吓其他人。
“不是吧?”甘少有点慌了。“你们两个先乱扔纸团!”
“不要狡辩了,这次是你带头说话的,就认了吧,又不是一定会被逮。”二煤炭既对甘少晓之以理,又对他动之以情,“总不能说没次都是我们吧?”
“就是!”江傻深刻理解这话,被逮的次数按摊派的话也该摊派到别人身上了,“我们县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就来自于摊派责任。”
有些同学楞了楞,显然不是每个人都理解到了江傻的意思是该摊派到甘少身上被抓当典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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