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长嘶。
东唐军阵中,在哼通跃起呼延浪涛回旋招架的时候,李斩远将军轻咳一声。镇西王哈且听得真切,当下拉弓引弦,只等呼延浪涛后背空门大开。
“嗖!”御赐金箭带着划裂空气的凛冽声响直飞呼延浪涛。“是响箭!”哈且大惊。
呼延浪涛全力化解哼通的必杀绝招之时并没放松身后警惕,箭刚离弦,呼延浪涛心中冷笑,“早知你们狡诈卑鄙!”暗箭眼见就要杀到,呼延浪涛身形一晃。可怜那受命辅佐少主的且末护国大将,只做了一柱香工夫的平西王,便正中致命黄金御箭。
黄金御箭穿透硫磺战甲,只听轰隆一声炸响,两人两马俱湮没在黑烟之中。隋唐以来,军中响箭即是令箭,响箭所向,弓箭手即得令射杀。只见箭如满天飞蝗,扎入黑烟中央。
黑烟散去,剩一人形单锤撑地,正是呼延浪涛,口中微微有词,“我一不一服”,怒眼呆滞,死不瞑目。
东唐军阵营中镇西王哈且泪湿满襟,“射杀恩重如山的大哥,若不是今日要护少主平安,我又怎能再苟活世上!”
……
城内。
“嫁给我吧!”阿宝用有生以来最有诚意的目光看着锦瑟。
锦瑟若有所思地摇头。“我离开你的山头有多久了?”
“有多久?好象我们一起打劫还是昨天的事情。”阿宝纳闷,“不过仔细算一下好象是有两三年了。”
“十年前,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你就不要我当你的压寨夫人。过了七年,你还是什么心意都没表示过,回到楼兰王宫,一年,两年,三年,你偶尔来陪我一阵子,都把我当小孩子取笑。现在有很爱我的人要娶我,你凭什么来破坏我的幸福!”
“你转世到我们失散的地方,难道不是等我找到你么?”
“等你?我这辈子没见过你这样没自知之明的人!”锦瑟半闭上眼睛,口气又变得轻柔些,“你知不知道人心是会变的?”
“会变的?不知道!”阿宝摊开手,“过了半个世纪,你在我内心深处从来都没变过!”
“你是石头变的,当然不懂!”
“你还是根灯芯呢!”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锦瑟已经流泪了。“你引得东唐军队攻打我父王的若兰城堡,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大唐的军队?”阿宝听到了城外的嘶杀声,“我没有想过他们要来。”
“我未婚夫在城外战斗,如果不是战死沙场他绝不会让敌人进城,我却和你在闺房里谈儿女感情。”锦瑟开始呜咽。此时城门大破,大唐军队如潮水涌入楼兰城,一时间,刀剑弓弩之声大作。宫女口喊公主踉跄着跑过来,还未到跟前,便中箭倒地。
“我们若兰人口虽少,但容不得你们羞辱!”
锦瑟擦干眼泪,厉声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跟我走吧!”阿宝抖擞了精神,“我带你杀出去!即使这城中之人都被灭尽,只要我们两个还在,我们找个地方,生一堆子子孙孙,回来还是一个若兰国。”
“哼。”锦瑟苦笑。“你在门外等着,我换身行装。”
阿宝说声好,退出门外,守住来路。
“啪。”笔砚摔落。
“铮—”屋内一声揪心响动。
“不要!”阿宝推门而入。
锦瑟背对着大门,手中宝剑已嵌在玉脂般洁白剔透的脖子上,鲜血顺着剑刃渗出来。
“至尊宝,对不起。”锦瑟回头幽怨地扫了阿宝一眼,横剑向天,满屋血红!
“为什么?”阿宝抱住锦瑟,此生此世第一次为他心爱的女人掉下眼泪。
“我……我的祖母………”锦瑟话没说完就咽了气,嘴唇在离阿宝还差不到一公分的地方。阿宝吻到了一阵冰凉。
“为什么!”阿宝大喊,窗户贴纸尽薮震破,阿宝表情痛苦,犹如三十年前。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紫霞仙子倒在至尊宝怀中用最后的力气轻声在他耳边说,“想不到我猜中了一半,却怎么也猜不到这个结局。
猴子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叫喊,哀鸣。
阿宝没能全明白锦瑟的意思。更不明白为什么上天会有这样的安排。“为什么!”他反复地嘶吼、哀号,嘴角溢出暗红血液。
阿宝握着锦瑟的手,当中一张手绢,还有墨迹未干。
阿宝摊开端详,仿佛听见锦瑟还没飘散的魂魄在吟唱: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阿宝读出声音。
“想不到我一生追求,就换回一句惘然。不过既然你承认有一份值得追忆的‘此情可待’,我也就无怨无悔了。”阿宝痴痴地说着。他没注意到锦瑟眼角又滑落一滴泪水。
阿宝迈出门外,背负紫金宝剑,手握金锤,跨上战马,朝着西方天空发出饿狼般长啸。
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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