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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傀儡

    很久以前我还收过一个弟子。他的天资不在夜归之下,可是他的德行却与夜归相差了太多。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以说是德不配位,德不配才。唉,王离。我时日不多,不想再说这些前尘往事,你换一个问题吧。

    ——《九州风云人物传——李霄篇》

    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似有无穷的魔力。这种魔力可以吸引所有贪婪的人,包括此时的刘氏。

    刘氏再也顾不得伤心,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心想着:这得有多少银子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鼓的钱袋子。这么想着,终于忍耐不住。伸出手捡起了钱袋。

    解开一看,里边整整有十两银子。

    她表情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哈哈哈真是老天开眼。她大笑起来,边笑边说:相公,我们有十两银子啦。相公,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应一声啊?

    久久无人应答,只有寒风呜呜咽咽的声音。

    她从狂喜中清醒过来,转头看到了大刘的尸体。顿时如一盆冷水浇身,让她彻底清醒。

    都怪你!你这个丧门星,活生生克死你爹爹。以后也要把我也克死你你你你做什么,你要遭天谴的。快放下,快给老娘放下!说道最后,她抓起地上的棍子,狠狠扔了过去。

    棍子正好砸到女童的左脸上,她闷哼一声,捂住了脸。但马上,她又站起来,一手捂着流血的伤口,一只手拿起了钵盂。

    钵盂入手,上边传来丝丝热气,竟然让她觉得不再寒冷,不再疼痛。

    我要做什么?她低声说了一句,似乎说给自己,又似乎说给别人。

    她满脸是血,奇怪的是却一点都不觉得痛,也不再觉得冷了。

    刘氏连连后退,想要逃离这里。

    女童把钵盂抬起,对准了自己。

    刘氏大骂道:你个逆子,你把那鬼东西放下。你啊!

    刘氏的尖叫声越来越大,吵醒了四邻。

    大刘家的?大半夜的鬼号什么?

    大刘呢?他莫不是打你了?

    女童脸色苍白地软倒在地,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钵盂又得了心脏,血光大盛。

    哇刘氏痛哭出声。

    废弃村落中。

    青年正自出神,突然眼前一花。

    他定睛一看,屋内已经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弟子,一个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男人法力内敛,看不出深浅。

    他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看起来人畜无害。道友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可是劣徒得罪了道友?

    夜归冷声道:于我来说,你如蝼蚁一般。只要我想,随手可杀之。

    青年一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笑容不减道:在下裘老祖,敢问道友名讳?心道:此人定是撞见红少白杀人取心之事,所以来此兴师问罪。

    夜归冷哼一声,道:封!

    话落,裘老祖全身僵硬,法力凝滞。他大惊失色,怒道:道友这是何意?你可知我是谁?你敢动我,不怕柳逍长老怪罪于你吗?浩然道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愣头青?

    柳逍?浩然道?夜归心头巨震。怪不得这么久,浩然道也无人出头,似乎不存在一般。

    裘老祖叫嚣着:我警告你。你最好马上放开我。虽然你功力高过我,可也打不过我师父。若我师父知道我死在你的手中,定然会与浩然道开战。到时候,你便犯下弥天大罪。柳逍绝不会轻饶了你,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夜归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裘老祖一头雾水。

    原来是裘老祖,久仰大名。刚刚是我鲁莽,这就给你解开。夜归顿时换了一副神情,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作势要解开封印。

    这就对了,待我禀报师父。师父定然重重赏你。裘老祖神色傲然。心道:师父果然没有骗我。三月之内,域州北部,人人可杀。

    敢问尊师高姓大名?夜归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问道。

    裘老祖感觉法力渐渐流动起来,喜道:师父的名讳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师父的法号是普度慈航。日后见到他,一定要毕恭毕敬,行大礼跪拜。否则惹他不快,必死于非命。我也救不了你。

    夜归笑问:既然是佛道中人,为何又要行世俗大礼?

    裘老祖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知。但佛家之人不可以行跪拜之礼吗?这句话问的十分真诚,显然他真的不知道。

    夜归道:佛讲众生平等,怎么会要求别人来跪拜自己呢?怎么会因别人不跪拜自己而怀恨在心呢?这不是佛,而是魔啊!

    裘老祖认真打量他一番,笑道:我看道友一身装扮,应是道家之人。想不到对佛门一道也知之甚多。在下佩服。我若带你前去不老山面见师父,与他谈论佛法,他必然开心,定然会赏赐于我。

    不老山在什么地方?夜归笑容渐消,收回了手问道。

    唐国。裘老祖不假思索地说。心想着:他修为高强,又深谙佛理,带他回去,师父定会重重赏我。说不定能够让我突破境界。不过,我得先把噬心钵要回来。还要再取五十颗心脏,才能完成任务。得想个让他不能拒绝的理由。如果能说动他去帮我取这些心脏,就最好不过了。

    夜归却陷入矛盾的境地:唐国在南方,路途遥远。而凌仙城却近在眼前了。说不定,何晓鱼就在那里。

    裘老祖法力恢复,心情大好问道:还未请教道友名讳。

    夜归回过神来,道:叫我王二就好。裘道友,这孩子是你什么人?

    啊!他啊!裘老祖阴恻恻地笑起来,望着童子的目光满是戏谑,道:他姓红,名少白。是我偶然遇上的。他可不是一般人啊。

    夜归疑惑地望着他。

    裘老祖轻描淡写地道:在飞蝗城的时候,我碰巧经过他家。他拿菜刀正追着他父亲砍。不过人小力微,被他父亲三两下就制住了。吊在树上开始毒打。我便挺身而出救了他。并且表示,可以帮他如愿。于是他拿起噬心钵,杀了他父亲,取了心脏。之后我便一直带着他,直到遇到了你。倒是听他说过,他父亲经常打他。怪不得那么狠辣。

    夜归想起茶馆中的对话,心中怒火燃烧,强压情绪道:裘道友,那可是一条一条鲜活的人命。你真下得去手吗?

    裘老祖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快,笑道:是是是。都是一条条人命。不过那是别人的命,又不是我的命,关我何事?况且,我如果快要饿死了,他们也不见得会给我一口馒头吃。

    夜归道:这是什么道理?你饿死怎能怪到他们头上,可是他们的死却要算在你的头上。

    裘老祖眼睛一瞪:错了!他们的死都要算在红少白头上,所有的人都是他杀的,心脏也是他去取的。

    夜归望着炕上的童子,头皮一阵发麻。心想:这娃娃不过十来岁而已,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对了,王道友。我的噬心钵是不是被你收走了,你要还给我。不然我做不成任务,可不能把你引荐给师父。

    好!给你。夜归伸出手掌。

    裘老祖盯着他的手掌,上边空空如也,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升了起来。笑道:道友,莫开玩笑

    下地狱去!夜归大喝一声。

    声落,手掌中立刻升起一个金色道字。道字一出,整个屋子都染上了一层金色。

    裘老祖大惊失色,下意识的运转法力抵挡。层层红光将他围绕,形成一个护罩。

    金色道字往前一突,便穿胸而过。那红色护罩如同纸糊的一样,不起半点作用。

    夜归收回手,一屁股坐在床上。按理说,杀了恶人他应该感到高兴,可他却一丝一毫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现在不能去唐国,除掉裘老祖背后的人,也不能去找柳逍弄清事情的真相。去凌仙城找何晓鱼和上破妄山杀曹云。这两件事就已经让他无暇他顾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红少白醒了。

    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随后看到裘老祖胸口的大洞,也看到了背对着他的夜归。

    你也要杀我吗?他轻声问,语气听不出悲喜。

    夜归转身望着他。从他的样貌来看,大约十岁上下。可是在他的眼中,却找不到一丝一毫天真烂漫的影子。完全不像个孩子。

    你杀了自己的父亲?

    红少白木讷地点点头。

    为什么?夜归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十岁的孩子究竟因为什么样的理由会杀死自己的至亲。

    红少白低下头,手指头搓着脏兮兮的衣角,却不说话。

    从之前裘老祖的话里,夜归知道他父亲经常打他。可他不能理解,这怎么会成为杀死父亲的理由。何况,红少白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童。

    为什么跟着他?夜归转了话题。

    红少白低头说:他能教我仙法,让我成仙。

    为了成仙,你杀了那么多人?值得吗?夜归问。

    值得!红少白抬起头,脸庞上有了怒色:他们都是些毒打孩子的父母,不会教,只会打。那些不毒打孩子的人,我不会杀。杀了他们当然值得!

    呼——夜归长出一口气,似乎要把心底的不耐烦和愤怒全部吐出来,可惜这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尽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你如何得知他们都虐待自己的孩子?

    神识。师父说,他的神识可以监控世间一切,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就像他不在的时候,我做什么事他都知道一样。那些毒打孩子的人,他也知道。红少白倔强的说。

    夜归瞬间就明白了裘老祖的手段。以裘老祖的修为,神识展开百米不成问题。他只需要找个地方一躲,聚精会神地关注红少白,就能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事情。可他修为低微,神识离体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也不能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又怎么能够知道哪些是虐待孩子的人,哪些不是?所以红少白完全是被他欺骗了。

    夜归想到在大刘院子里,小女孩被噬心钵锁定时,红少白的语言和神情。心想:这孩子其实本性不坏,只是家庭环境不好罢了。又遇上了这么个师父,才走上了邪路。

    你师父死了,你以后跟着我吧。夜归说。

    是你杀的吗?你能教我仙法吗?红少白期待地问。

    教。不过你要听从师命。他心术不正,为祸人间。的确是我杀的。

    红少白道:只要你教我仙法,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夜归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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