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二十四章 月夜杀人

    生而为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九州风云人物传—智先生篇》

    圆月当空,银光铺满了天地。让整个世间看起来既冰冷,又圣洁。实在是分外矛盾。

    夜归坐在田埂上,神识锁定在一名童子身上。

    这童子正是废弃村落里的那个。

    他个子不高,一张胖乎乎的圆脸,看起来甚是可爱。一双小小的眼睛里满是迷惘。

    他站在城墙之下,抬头仰望着上边。

    因为连日来的杀人事件,城内人心惶惶。无奈之下,官府下令宵禁。此时城门早已关闭。

    大街上除了定时巡逻的士兵之外,没有任何闲杂之人。显得冷冷清清。

    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贴在胸口的位置后,一步一步朝城墙走去。

    他的脚尖一碰到城墙,竟似被城墙吸进去一样。整个人慢慢地融入到城墙内。

    夜归嘴角一笑:穿墙符。这么来看,此子真有可能是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了。

    童子穿墙而过,见四下无人,便大摇大摆地走在主路上。走了一阵,转过一条小巷。在小巷最深处停了下来。

    院门半掩,能够看到里边昏黄的烛火。里边隐约有声音传出。

    童子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提起裤角,从小腿上解下一个黑色的钵盂来。

    黑色钵盂被两根红线绑在他的小腿上,一经取下,便泛出血光来。一看,便是邪魔歪道使用的东西。

    夜归骂道:真是畜生!

    这句话并非骂童子,而是院子里的情景让他感到愤怒。

    一个身形瘦小的女童,身穿单衣,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的母亲是一个矮胖的妇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手上的木棍抽打在女童身上。打的她浑身上下青一片紫一片。

    她的父亲坐在门槛上,提着一个酒壶,自顾自地喝酒。

    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种?洗衣服洗不干净,做饭也不好吃,还放那么多的盐?你是想咸死我们吗?还是觉得盐卖的不够贵?一天到晚什么家务事都不操心,成天想跑出去玩?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说着,妇人又狠狠一棍子抽在她的腿上。

    女童吃痛,摔倒在地。她一只手揉着腿,另一只手抹掉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妇人见状,大叫道:还敢哭?说!枕头边上三文钱是不是你偷的?

    女童双唇颤抖,十分委屈地摇了摇头。

    不是?妇人明显提高了嗓门:还敢说不是,我看你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扇在女童的脸上。

    女童捂着脸,眼眶里有了血丝。她侧头瞪着眼前胡子拉碴的男人,一声不吭。

    敢说没有?你今天哪里来的钱买糖葫芦?你给我站好?抖什么抖,你很冷吗?今天你要是不说实话。不准吃饭,不准睡觉,就站在这里呆一晚上!男人眼睛瞪得老大。

    听到这句话,夜归心头大怒,霍然起身。

    隔壁院子突然有人喊道:大刘!天寒地冻的,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不就是三文钱的事吗?算我偷的,算我偷的。赶紧回屋歇着,明儿一早我给你送去。

    男人冷哼一声,道:得!我的家事,你少掺和。再说了,你有儿子,我有吗?你屋里要是两个全是丫头片子,不见得比我好到哪里去。

    那人叹气一声,终究是不再相劝。

    夜归也叹气一声,家事二字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促使他坐了回去。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大半夜的因为你这点破事,吵闹邻居。你怎么不去死?妇人骂着,又狠狠踢了一脚。

    女童被踢倒在地上,又挣扎着坐了起来。眼眶又湿润起来,却并没有哭出来。

    嘭!的一声巨响。

    院门破碎,木屑翻飞。

    童子手持钵盂,闯了进来。

    哪里来的野娃,怎的平白无故打坏我家大门?家里大人呢?你赔大刘冲了过去,想要抓住他讨要赔偿。但跑到一半,他脚步急停,险些摔倒。

    此时他距离童子不到半米,眼睛睁的老大仔细打量着后者。只见童子一身黑衣,面色冷峻。手中一个大碗,碗内吞吐血光。伴随着一阵阵血腥之气,让人直欲呕吐。

    平日里,街坊邻居的说辞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杀人,挖走心脏,小魔头

    想到这里,立刻冷汗直冒。

    噗通一声,他跪倒在地,叫道:小爷爷,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怎么就找上我了啊。我可是个本分人啊。小人在这给您磕头了。请你高抬贵手,饶我性命!

    童子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虐待子女者,都该死!

    说着,手中钵盂往前一送。

    大刘顿时动弹不得,身体竟然腾空而去,胸口正迎向钵盂口。

    他恐惧地瞪着双眼,却想不出办法来。那钵盂口对着他,他便不能自主身体,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胸口一碰到钵盂,他啊的惨叫一声后。便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气息全无了。再看胸口处,已是空空如也。

    反观那黑色钵盂,血光更加浓郁。

    童子看都不看地上的尸体,目光转向妇人。

    妇人吓得魂飞天外,惊恐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仙人饶命,饶命啊。小女小女年纪尚幼,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叫她怎么活啊。她惊恐无比,每一个响头都极为用力,没磕几个额头上就已经血肉模糊。

    童子不言,手微微一提,就要对准她。

    女童突然站起身,挡在妇人前边。

    妇人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瞬间泪流满面。

    躲开!童子清脆的声音响起。

    女童声音沙哑地说:先杀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童子怒道:快躲开!我不想杀你!

    女童身子一僵,朝钵盂飞了过来。

    童子大急,带着哭腔叫到:让你躲开你不躲,我控制不住它。

    夜归不再犹豫,立刻起身,电射而去。但他相距甚远,眼看着女童就要当场毙命。

    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随着一声清丽的喊声。两名女子从天而降。一名白衣胜雪,宛若仙女下凡,一名绿袍素裹,美丽非凡。

    说话之人,正是沈雪儿。她落的位置,正是二人中间。

    她一落下,正好挡住了女童的身体。使得女童恢复了自由。

    那钵盂口正对着她,却无一丝作用。

    妇人一看,知道来了救星,喊道:两位仙人,快快杀了这魔头。他方才残杀了我的相公,让我们孤儿寡母,日后可怎么活呀?

    童子见女童无恙,松了一口气,道:你是谁?

    沈雪儿冷笑一声:我?我当然是你的仇人。

    陈琳儿望了他一眼,于心不忍,别过了头。

    沈雪儿把手掌放在嘴边,轻轻一吐。手上立刻生成一团白光。

    白光方显,除陈琳儿外,其余之人都觉得周围温度骤降下来。

    女童本就衣服单薄,这下更是冻得浑身颤抖,牙齿打颤。

    童子往后退了一小步,说道:你在说什么,我都没见过你,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仇人?说着,将钵盂朝沈雪儿的面门一扔,拔腿便跑。

    陈琳儿一抬手,便将钵盂摄到自己手中。

    呀!好重的煞气!她惊叫一声,将钵盂扔在了地上。

    沈雪儿一扬手,白光飞出手掌,飞过院墙,追了出去。

    童子本身只是凡人,以往杀人靠的皆是钵盂。此刻钵盂不能护他,又跑不过白光。干脆停在原地,闭眼等死了。

    就在白光将要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突然停顿下来,堪堪停在他的眉心外三寸处。

    沈雪儿追出门外,本意要亲眼看着童子死去。却不料法力被封,白光也静止下来。她心头先是一喜,紧接着又大怒起来:夜归!为何封我法术?

    夜归?陈琳儿心底叫了一声。

    夜归降落在童子身旁,伸手一点。那童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沈雪儿怒视着他说:为何封我法术?你可知我为了找这小魔头费了多大的功夫?

    夜归冲两人作揖道:两位。你们应该能够发现,他只是个凡人罢了。他手中钵盂,气息邪恶,凡人如何能够驾驭。我怀疑此事另有主谋。

    沈雪儿怒气稍减,但一想到破妄山在东方,他却一路北上,定是要去找那个什么晓鱼的女人。怒气不减反增,道:莫非主谋是你吗?

    陈琳儿正在脑海中搜索,发现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姓氏。方一听到沈雪儿的话,心中想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暴躁了?

    沈雪儿之前留给夜归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他苦笑一声,道:两位,失礼了。说着袖袍挥动。抓起童子飞驰而去。

    你跑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话。沈雪儿大叫一声,就要去追。

    陈琳儿拦住她,道:雪儿,你仔细想一想啊。

    沈雪儿回过头,一脸疑惑地问:让我想什么?

    陈琳儿道:你想啊。他修为远超你我,神识必定非你我所能及。他方才早就在暗中观察。小魔头要杀那男人,他肯定有办法相救。就算神识轰击之下,小魔头一介凡人,怎么能够抵挡?可他却视而不见,偏偏在我们要杀小魔头之时,方才出手救走他。

    沈雪儿闻言,低声道:难道他真的是背后主谋?

    但愿不是吧。陈琳儿言下之意,已认定夜归是主谋。

    沈雪儿顿时垂头丧气起来,但随即一想,喜道:师姐你可冤枉好人了。连环杀人已经连续数月了,可这些时日我十分清楚他的踪迹。他一直疲于应付来杀他的人,又怎么有时间和机会指使凡人做下这么多案子呢?

    陈琳儿见她喜笑颜开,笑道:我说你偷偷跑去哪里了?原来是跟你的情郎呆在一起。

    沈雪儿吐吐舌头,甚是可爱。

    年关将近,我们速速回山吧。夜归既然将那小魔头带走,就是要插手这件事。我们法力低微,就不要掺和了。怎么样?陈琳儿说完,径直走了。

    可是沈雪儿望着夜归离去的方向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院子冷清下来,刘氏呆呆地望着大刘的尸首,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女童低着头,紧咬下唇。阵阵寒风,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咣的一声。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院子外边飞了进来。

    刘氏低头一看,脚底下是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