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过去一些时间了，柯伯斯却依然觉得自己能闻到那股血腥味。
冷静下来，他开始思考刚才的行为。
毫无疑问，他不认为自己做得不对。
但那些村民，可恨吗？可悲吗？
不过现在柯伯斯不想再回忆刚才的事了，他打算先问问内森这次到底是去干什么。
柯伯斯摸了摸口袋，确保信封还在，“我们的目的地是哪？”
“伊赫瑞姆，伯顿·克莱夫的地盘。”内森从容地说。
“伊赫瑞姆？去那里干什么？”
“见一个人。”
柯伯斯大概能猜到会去见什么样的人，也就没有多问了。他拿起之前递给村民的钱袋，仔细看了看，好在上面没有沾太多血。
“内森，你追随艾伯特先生多久了？”柯伯斯随口一问。
“啊......”内森长叹一口气，脑中掠过了一段光影，“到现在......二十年左右了吧......”
二十年！？
柯伯斯没想到时间如此之久，难道这么长时间里，内森一直相信并支持艾伯特吗？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内森双目一闭，像是回忆起了令人难过的往事。“你知道......‘萨拉维尔之难’吗？”
柯伯斯点点头，他当然听说过。萨拉维尔城一夜间化为了废墟，无数人民葬身其中，就连当时的人皇萧辉也没能幸免。
不过据说，那是一场由魔族发起的袭击。
“当时......”
内森为柯伯斯讲述着当时发生的事。
“现在的人皇萧堇龙，当时是萨拉维尔城的副城主。按照他的命令，所有人开始往南边撤离。然而......魔族的攻势太猛烈了，我被压在废墟下......”
当时，一个组织撤离的卫兵碰巧在废墟中发现了内森。
“喂！你还活着吗！？”
“救......我......”
讲到这里时，内森苦笑了一下自己当时的处境，“我已经把全身的力气用来说话了。”
城中已经出现了魔族，不过卫兵并没有逃走，而是决定把内森救出来。
他在旁边不停把废墟中的杂物搬开，但是，有一根房梁结结实实地压着内森。
太重了，那个卫兵根本搬不动。
“请等一下！”卫兵说着，跑开了。
内森绝望地以为自己被抛弃了，缓缓闭上眼睛等待黑暗的降临。
然而他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原来刚才那个卫兵没有逃走，而是叫来了附近其他卫兵帮忙。
但是，显然他们发生了争执。
“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就算把他救出来，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就是啊，要是再磨磨蹭蹭的，魔族一来我们都得死！”
“喂！再怎么说也不能见死不救吧，难道我们就这样逃走吗！？”
内森轻轻一笑，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
他早该想到会这样的，他不该奢求希望。
那群卫兵最后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令内森没想到的是，竟然多数人同意救他。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内森旁边，一起用力搬起压着他的房梁。
房梁被缓缓搬到旁边了，一个卫兵走近查看他的伤势。
“放心吧，你得救了！”
就在他准备将内森背起来时，一双巨大的手瞬间将他的身体撕碎了。
内森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移动着视线。
黑紫色色的怪异皮肤和坚硬外壳，高大且强壮的身躯，光是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的可怕面容。
这是一个魔人，准确地说，旁边还有好几个。
但内森已经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应了。
他看见还有几个卫兵被残忍地屠杀着，还有几个跑得快的侥幸逃走了。
内森自知必死无疑，缓缓闭上了双眼，只祈祷着早些结束痛苦。
“后来呢？”柯伯斯问道。
内森身体微微后仰，长吁了一声。
“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你知道，当时的状况......我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后来冥冥之中，我感觉看到了一个人......”
在内森濒死之际，一个陌生男人发现了他。
陌生人缓缓靠近，蹲下身来看了看内森。
“可怜的人......让我来救赎你吧。”
内森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感受到过的法力，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那名陌生人租住的房间里养伤，并得知了他叫艾伯特。”
“所以你便跟随了他？”
“是艾伯特先生给了我生的希望，我发誓用自己的后半生报答。”
内森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异常坚定，不难想象他对艾伯特的忠诚。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总算到达了伊赫瑞姆。
进入城门时，卫兵还谨慎地看了看马车内，确认他们没有走私货物。
车夫找了个地方停下，并告诉他们自己会在城门外等着。
艾伯特付给了他足够的钱，让他负责柯伯斯和内森的这次往返。
柯伯斯确认信封还在，特别留意着。要知道在人多的街道上，稍有不慎也许就会成为扒手们的猎物。
“跟紧了。”
他跟着内森穿行在大街上，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潮将街道淹没。
不得不承认，伊赫瑞姆城的规模要比克姆城大得多，这里毕竟算是国内核心城市之一。
与克姆城不同，伊赫瑞姆城的城主伯顿·克莱夫一人拥有最高统治权，他还管理着白虎王国中东部的大片领土，克姆城就是他的领地范围。
然而，因为他最新的决定，两地现在施行不同的管理方式。
克姆城没有城主，在政治和经济上由当地的几大家族分庭抗礼，谁也没有压倒其他家族的实力，所以他们就这样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军事权则掌握在城防卫兵总队长手里。
至于伊赫瑞姆，虽然存在着由贵族阶级组成的议会，但实际上仍是伯顿一人说了算。现在，他决心让各个阶级的人都拥有一定权力，新议会的成员包含各个阶级的人，农民、商人、贵族都占有一定比例。
然而也正是伯顿的这个举动，引起了轩然大波，最直接的就是贵族阶级的不满。
也许他需要些时间平定这些风波，也需要时间检验新议会的效力。
内森跟柯伯斯沿着大街一路向东，来到了港口。
茫茫大海就在眼前，在遥远的那边，海面和天空连在了一起。
如果是一个小孩子，他肯定会问，大海的那边是什么呢？
柯伯斯当然也有过这个问题。
事实上，很久以前就有人提出过，要去大海的另一边看看。
然而人们很快发现了一个事实，沿岸的这片海还算正常，附近就有许多渔场。但是再往远处些，便是无风带。
人们的船只根本无法航行，自然不可能跨过这片大海了。
提出远航的那个人却没有放弃他的梦想，他坚信人类有一天能够征服这片海域。
不过他的梦想，也只是被众人当成了笑话。
这片大海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虚妄之海”。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