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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夜的凉意被晚风裹挟着吹过窗棱,烛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打乱了一室的沉静。

    傅恩锦面色冷凝,听着元香说的话。

    “这是一种比较少见的西域蛊毒,蛊虫微小如粉末,遇火则成烟,若被人吸入,则会附着在人的体内,我们称这种蛊毒为胭脂缠。”元香停了停,又道“胭脂缠是情毒,有子蛊和母蛊,中了子蛊的人,若遇到带有母蛊的人,则会不自觉被其吸引,钟情于那人。”

    她这么一说,傅恩锦便懂了。

    俆绍鸿见自己对他失了兴趣,便开始研究起歪门邪道了。

    她倒是小瞧了傅文月,这般邪门的毒,她竟然也敢使。

    只是金梨明明说过,傅文月近些日子都在府里好好待着,她一个庶女,人脉有限,这毒只可能是俆绍鸿给她的,可俆绍鸿到底是如何给她的?是买通了府里的谁还是?

    再者说,俆绍鸿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家的少爷,怎还有渠道弄到这种少见毒。

    疑团太多,傅恩锦有些头疼。

    她葱白的指尖揉了揉额头,蹭出一抹红痕,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

    哎,她不会年纪轻轻就要愁白了头吧。

    “对了元香,那刚刚金梨已经点了,是不是现下我们几人都中毒了?”傅恩锦突然想起来,神色紧张。

    元香点点头,又马上安抚道:“小姐不用担心,我及时灭了那香,小姐吸入的不多,我与一个师傅学过一些解毒制药的医理,这种轻微的情况我可以解。”

    傅恩锦惊讶:“呀,你还学过这些,看来当真是家道中落才只能卖身葬父了。”

    元香:……请不要再提卖身葬父了。

    “不过我的意思其实是想问,难道我们若见到有母蛊的人,都会钟情于他?那蛊虫如烟尘,若吸入的人很多呢,便都会钟情于母蛊么?”

    傅恩锦有些好奇,她可想不出艾嬷嬷钟情俆绍鸿的样子!

    元香:“是这么个意思,吸入的蛊虫越多,钟情的程度越高。”

    傅恩锦:……哇,不敢想不敢想!

    虽说他们中毒的程度不深,但元香还是马上回屋配好了解药。

    还好当初她来傅府时将自己的药箱也带来了,里面有许多玉檀秋配置的秘药。这箱子有精妙的鲁班锁,是以旁人轻易打不开,

    待她回到玉笙院,傅恩锦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傅文月是个谨慎的人,她所有的事情都是让丫鬟做的,自己是绝不会出面的,这样即使被发现,不管丫鬟怎么说,她也能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

    傅恩锦没想这一下就能收拾了她。

    把元香配好的药喝了,傅恩锦对着金梨和她还有艾嬷嬷都吩咐了一番。

    几人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而后艾嬷嬷轻轻把屋门打开了。

    夜色已深,院子里只有路边零星的灯火,下人们也结束了一天的活回了厢房准备睡下。

    时辰已近亥时末了。

    傅恩锦看了看屋外,突然用很大的力气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很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她走到门边,气冲冲的大声道:“金梨!你给我去院儿里跪着!跟了我这么多年最近怎么越发不长进了!这金珐琅缠枝牡丹香炉是母亲去年生辰送我的礼物,我最喜欢的物件儿,你今儿失手就给我打了!”

    见外面响起几声开门声,想来是还没睡的下人想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傅恩锦便又发脾气:“还有今日刚领的钱嬷嬷特意为我准备熏香也氤湿了,你让你小姐我这个月用什么熏香,啊?!”

    金梨哭哭啼啼的在门边跪着,抽抽噎噎的:“小姐,我,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肯定仔细着的,小姐您就罚我吧,呜呜呜。”

    傅恩锦软软的脸颊鼓起来,不动声色的看着已经有人探头探脑的在往院子这边瞧了,她双手一叉腰,一副骄纵的模样:“你犯了错,我还有不罚的道理?!扣你一个月的月钱,在这儿跪一个时辰好好思过,明日自己去找钱嬷嬷讨熏香去,被骂了我也不管你!”

    每个院里每月的份例领了就领了,若是用的超了少了,当月要再领,可就要跟钱嬷嬷打申请了,钱嬷嬷会酌情考虑,若是做不了主的,便会上报吴氏。

    若是因着下人们的错损了主子的东西要重新领,下人少不得得挨罚的。

    只是金梨是傅恩锦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傅恩锦待她好,在钱嬷嬷那儿顶多也就挨一顿数落。

    艾嬷嬷赶紧上来劝着傅恩锦,让她不要大动肝火,对身子不好,又让金梨好好思过,便带着傅恩锦回了屋,将门关上了。

    金梨是傅恩锦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是最受器重的,也是跟傅恩锦最亲的,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小厮羡慕的有之,嫉妒的也有之。

    现下大晚上的闹出了这么个动静,出来打探的人有瞧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以后背地里闲时少不得要笑话她一番。

    金梨:心里苦,为了小姐,我牺牲的可真是太多了!

    金梨垂着头,鼻子一抽一抽的,膝盖上垫着傅恩锦刚刚给她准备的小软垫,倒也不是很难受。

    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别人的笑话,她才不会放在心上。

    这个过程中,元香一直待在屋里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她是个外院的丫头,按理说是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玉笙院的。

    外面窸窸窣窣的响起下人们小声的说话议论声,没过多久便又渐渐平息了。

    大家看完热闹,也就纷纷回了屋早些歇息,明日又是劳作的一天。

    待外面又重归寂静后,过了一刻钟,傅恩锦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将眼睛凑过去看了看,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跟先前一样,只余下路边微闪的灯火。

    慢慢打开门,傅恩锦对金梨招招手,小小声道:“可以啦梨子,快回来。”

    金梨摇摇头,也小小声回:“做戏得做足呀小姐,不然被看穿了怎么办,我没事,膝盖垫着呢。”

    傅恩锦见劝不动,也只能作罢,叮嘱她累了就干脆在地上坐着得了。

    一个时辰后,金梨被元香扶了进来。

    她坐在椅子上捶着腿,边捶边问傅恩锦:“小姐,明日我该怎么演?”

    傅恩锦便又对着三人安排了一番。

    三人仔细听了记下,而后便各自悄悄回屋睡下了。

    元香跟外院的一个丫鬟睡一个屋,她出门前点了那小丫鬟的睡穴,倒也不会被发现。

    翌日,晨光熹微,傅府

    的下人们照例早起忙碌。

    傅恩锦还在床上睡得香,金梨在床边例行叫了几声没叫起,从容的又退了出去。

    她刚出屋子,院里跟她关系较近的小丫鬟金桂便凑了上来。

    “金梨姐,我听说昨晚小姐罚你啦?你别难过呀。”

    她昨晚睡得早,还是今早听其他下人在说,才知晓这事儿。

    金梨叹了口气:“哎,是我毛手毛脚的做错了事,小姐罚我也是应该的。”说完她又看了金桂一眼,“你还不去做事,小心小姐一会也罚你!”

    边说着,她便往玉笙院门口走,按照小姐的安排,她今日怕是得在这徘徊好一阵。

    金桂缠着她,想问她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金梨想着她要守的兔子还没来,想先把金桂打发了,没想到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远远的,她边看见红莓往这边来了。

    还真如小姐所说的一样。

    红莓走的慢,似乎是在看玉笙院周围有没有人,金梨装作自己站在死角,没瞧见她。

    待她瞧着红莓慢慢走近了,便提了提声音,对金桂道:“哎呀你老问,这么丢人的事儿我都不想说的!就是昨儿个我端茶的时候绊了一跤,失手打碎了小姐最喜欢的香炉,茶水也把熏香泼湿了,小姐这才罚我的。”

    “哎呀,那可怎么办呀。”金桂天真的问。

    金梨抓了抓自己的小揪,愁眉苦脸道:“还能怎么办呀,小姐让我今日去找钱嬷嬷再领一份熏香,她也不去帮我说情,钱嬷嬷肯定要数落我的,那熏香都还未用呢,就废了。”

    怕外面听墙角的红莓听不真切,金梨又大声了一些:“桂儿啊,一会午时,你陪我去找钱嬷嬷吧,好姐妹要有难同当啊!”

    金桂懵里懵懂的就被迫答应了下来,金梨又拉着她边走边说话,余光瞥见红梅已经匆匆走远了,看那背影,应该是听到了吧。

    金梨自知任务完成,又去了一趟屋子里叫傅恩锦起床。

    傅恩锦困倦的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听着金梨低声跟她汇报刚刚的事,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金梨替她梳洗挽发,换上衣裳,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你怎知二小姐便会派人来打听?若是她不派人来呢?我们的计划不就用不上了?”

    傅恩锦刚起床,整个人都懒懒的,她百无聊懒的把玩着衣服上的流苏,无所谓道:“不来就不来嘛,不来就下次再说呗。”

    反正来日方长,这次揪不住你,总有一次能揪住吧?

    金梨:这,这么随便的么?

    但红莓到底也是在傅文月身边待久的人,她很是谨慎,先回了傅文月的院子将这件事说给她听。

    傅文月低头想了一阵,又问道:“你确定那日你进去放蛊没被人看见?“

    “没有的小姐,那日我看过四周,没有人,我待的时间也不长,很快就走了。”

    “好,现在你再找机会去接近玉笙院其他的丫鬟小厮问问,看到底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傅文月还不是很放心,她总觉得自上次秋进宫那件事,傅恩锦很可能已经瞧出了她的目的,但是傅恩锦却未挑明,在傅文月心里,这就像颗随时会炸的炮仗。

    让她不得不小心。

    红莓便又装作闲聊,找了玉笙院里的其他几个丫鬟打听。

    昨晚动静大,大家自然是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待确定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后,傅文月从床上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后拿出一个拇指大的纸包,交给红莓。

    “距离中秋没多少日子了,你再去放一次,这次务必不能出纰漏。”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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