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锦带着元淮和元香回了府上。
到了玉笙院,她换了衣裳,而后回到院子里,看着安静立在院中的两人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人元淮。”
“奴婢元香。”
傅恩锦满意的点点头,笑了笑:“都是好听的名儿,那便不改了,你们还是原名。”
然后她又让金梨招来了艾嬷嬷,拉着艾嬷嬷的手说道:“嬷嬷,这两人是我今日在街上买来的,他们的身契我已经收着了,你先带他们在外院做事,熟悉熟悉府里的规矩吧。”
又对元淮和元香说:“你们好好做事,若是熟练了,便调你们到内院来,可不能偷懒哦!”
元淮和元香恭敬应了一声“是”,而后就被艾嬷嬷带走了。
傅恩锦让金梨搬了躺椅到桂花树下,又准备开始看话本子了。
只是看着元淮和元香的背影,她兀自嘀嘀咕咕了一句:“总觉得这两人,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呢。”
金梨听着了,疑惑道:“那小姐你还将他们买下来?”
傅恩锦从石桌上拿过茶碗抿了一口,快活的眯起眼睛:“我觉得他们两个不是坏人,反正先在外院做事,有艾嬷嬷和大伯娘盯着,无妨的。”
自那日从宫里回来后,各家对宜贵妃属意的人选也有了了解,傅恩锦没被看上,傅尚书夫妇都松了一口气。
而傅文月应是也知晓了这个消息,很是安分守已了一阵子。
就连俆绍鸿,竟然也没有再来叨扰她,这让傅恩锦有些疑惑,按理说,俆绍鸿可不是个会轻易放弃攀高枝儿的人。
元淮和元香被傅恩锦打发去了外院,也不着急,仔细探听了傅府诸事,按照裴献卿的吩咐,格外注意了傅文月这个人。
每两日的子时,他们便会在傅府后院马厩处用裴府暗卫隐秘的方式送出消息,因着裴献卿特意叮嘱过,所以大大小小,事无巨细,他们都不敢遗漏。
宣武大将军府。
书房里,元修将元淮和元香递出来的消息程给裴献卿。
而后一一禀告:“将军,看元淮和元香的消息,今日傅文月也没有动静,傅府一切如常,没有新的下人进府,嘉禾县主的手应该还伸不到傅府里。”
裴献卿看着字条点了点头,突然视线里闯入“怪病”两个字,他蹙起眉,心里倏地一沉。
“傅家三小姐前些日子生了怪病?”
元修听后点了点头:“这件事我略有耳闻,前些日子傅府总是招御医过府,说是给傅阁老的小孙女看病,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对外只说是身子不适。”
裴献卿还是皱眉,冷漠的看了元修一眼:“为何你知道的事我反而不知?”
元修心里一凉:将军您也没问啊。
他轻咳一声,仔细给自己开脱:“咳咳,属下也只是因为前些日子方御医被老夫招到府里来时,听他说了两句。”
裴献卿懒得再看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他将纸条收好,吩咐道:“给元香去消息,让她想办法查探,看三小姐是否是中了毒。”
元修应下,便转身出去传消息了。
裴献卿忧心忡忡的回了房,沐浴过后躺上床时,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日在朱雀街上见到傅恩锦时,她与他一样吊着右手。
那时他只以为小姑娘是不小心伤到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身子无故疼痛这种病症。
他担心傅恩锦中了奇毒而不自知。
元香得了玉檀秋这个高人的真传,极擅探查诡毒,她应当能诊得出。
傅府那边,元香得了这么个任务,愁的夜里都掉了好几根头发。
她现在在外院做事,能见着小姐的机会不多,这可从哪里查起?
暂时没有突破口,她只能越发盯紧傅文月,顺带着做事都卖力了几分,就想着能早日调进内院。
没想到,紧迫盯梢,还真让她盯到事儿了。
这日晌午,下人们集体用了饭,她照例休息了一会后便去外院扫洒。
今日是各房领份例和生活用品的日子,如今傅府大房的夫人吴氏掌家,负责分发这些的便是吴氏身边的钱嬷嬷。
一般是在当天未时,各房派人来领,钱嬷嬷事先都会按照吴氏的吩咐将各房需要领的整理在一处,等各房的人来了便直接一整份领走就是。
她为人心细,这方面很少出错。
现下还未到时辰,钱嬷嬷便已经在外院西侧的生活库房前等着了。
元香正好在前头打扫,瞧见外院的另一个丫鬟来找钱嬷嬷,似是有什么事要让她去看看,钱嬷嬷看了看时辰,又看了看锁好的库房,便跟着那丫鬟走了。
不过片刻,傅文月的贴身丫鬟红莓便来了。
元香机敏,闪身躲了起来。
现下日头高照,正是大部分人都在犯困的时候,外院也没有什么人。
就见红莓小心翼翼的往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便走到库房前,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小的银针,插进锁眼儿里捣鼓了起来。
边弄边鬼鬼祟祟的盯着周围,十分警惕。
元香跟在裴献卿身边两年多的时间,练过些功夫,她将呼吸放缓,眼睛不错的盯着红莓。
片刻后,只听“嗒”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元香皱了皱眉,这傅文月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有负责撬锁的。
红莓进了库房,很快又出来了。
她将门关好,上锁,一切恢复到最初,又四处看了看,而后飞快的从另一边走了。
元香等了一会,待确定人走后,她才出来,钱嬷嬷还未回来,她走上前,在库房门口转了一圈。
刚刚红莓进入库房时关了门,她未敢走近,看不清她到底动了哪些手脚。
但元香是药师,跟着秋先生学医也学毒,她的鼻子非常敏感,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苦味。
只是这还无法判断什么。
元香神情有些沉,找机会将这事告诉了元淮,让他想办法传消息出去。
而后她继续若无其事干起了一天的工。
玉笙院里,傅恩锦在午睡,金梨瞧着时辰差不多到了,便带人去了前院的生活库房领东西。
钱嬷嬷照例是已经将东西归置好了,他们只需要领走便是。
每月从库房领的无非就是针线、熏香、干货等一些琐碎的日常用品,夏季和冬季还会领上冰和碳。
领了物品,金梨回了玉笙院,让人将东西放好,针线、熏香便挑出来拿到屋子里,将上月旧的
替换下来。
这些没用完的旧物件儿,一般主子都会赏给下面的人,倒也不算浪费。
做完了这些,金梨便又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
傅恩锦渴睡,一觉便睡到了申时。
她从梦中醒来,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醒瞌睡,而后便唤了金梨进来梳妆。
期间她又问起了傅文月。
“小姐,我出去打听了一下,前阵子老夫人敲打了她,近些日子她便安分的在府里待着,鲜少外出。”金梨说完又问,“小姐,你似乎格外关注二小姐呢?”
“谁让我这二姐姐也格外关注我呢。”傅恩锦把玩着一串珊瑚手环,面上是刚睡醒的慵懒神色,眼波微撩,有几分不似往常的美。
她撑着下巴看着镜子想,傅文月和俆绍鸿,最近可是真的沉得住气呢。
转念她又想到了李倩倩,上一世亲手一杯毒酒将她送走的人。
按照这一世的时间,李倩倩应当还没有被找回李府,不知道还流落在哪儿。
李倩倩的身世她也是上一世嫁到徐府后才听说的,虽说这个女人比很多人都晚入府,却最得俆绍鸿的宠爱,很是有些手段。
傅恩锦的眸色冷了一些,不知道这一世会不会因为她的重生,发生一些时间上的变化。
她早就派人出去打听过,却一直没有李倩倩的下落,这让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抛却这些烦心事,傅恩锦想着她刚重生没多久,这些都急不得,还是得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
于是她进了小厨房,给自己炖了一盅杏仁桂花酪,又给傅恩妍分去了一碗,在屋子里吃的一脸满足。
傅恩锦不爱烹饪,却十分喜爱做这些小吃食。
待这日夜幕轻垂,到了要熄灯时,金梨点燃了熏香,傅恩锦沐浴后拆了发,穿着雪白的里衣,便要睡下了。
突然艾嬷嬷走进屋来,瞧见傅恩锦似是要睡了,行了一个礼,而后道:“小姐,前些日子你买回来的元香丫头说有话要对你说。”
傅恩锦奇怪,元淮和元香被艾嬷嬷带去外院做事后一直规规矩矩的,干活儿也不偷懒,她是打算待到中秋过后便将他们调到内院的。
“她可有说是何事?”
艾嬷嬷摇头:“她说,要亲自与小姐说。”
傅恩锦思量一番,让金梨去拿了衣服给她披上,坐在了桌前。
“那便让她进来吧,我听她说说。”
片刻后,艾嬷嬷将元香带进屋,元香恭敬的向傅恩锦行了礼,又看了看艾嬷嬷和金梨,神色、欲言又止。
今日元淮传消息后很快得到了回复,是将军亲笔写的,让她将这件事告知小姐。
她这才在入夜后来打扰。
傅恩锦见她似有顾虑,笑了笑,让金梨去将门关上了,然后才道:“艾嬷嬷和金梨是陪着我长大的,无妨。”
元香点了点头,这才沉声道:“小姐,我今日看到二小姐身边的丫鬟红莓撬了锁进了库房,钱嬷嬷似是被其他的丫鬟引走了,我看红莓鬼鬼祟祟的,总觉得不妥,所以才来告知小姐。”
傅恩锦微微蹙了眉:“你可看见她入库房之后做了什么?”
“奴婢不敢走近,未能看到她进了库房之后的动作。”元香如实道。
傅恩锦缓缓点头,凝眸思考。
元香也在想着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细节,突然间闻到一丝苦味,是她下午在库房门口闻到的,比下午更加浓郁。
刹那间,她脸色变了变,拿起桌上的茶水将香炉里燃的熏香浇灭了。
而后又扣起了傅恩锦的手细细把脉,凝神半晌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松开手,退开一步:“小姐,刚刚奴婢失礼了,那熏香里有蛊毒。”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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