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欢默默端起茶盏将余下的茶慢慢喝尽。
沈亭昀这么问，也不过是再次强调他会对沈听舟出手，这本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难道她说自己会因此恨他，他就能停手放过沈听舟？
她既不是褒姒，也不是妲己，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左右君王的决定。
所以她只是淡淡笑道，“陛下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结果如何，又何必还在意他人的看法呢？”
“说的也对。”沈亭昀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滚烫的茶汤，随手将茶勺掷在里面，站起身。
她以为沈亭昀想要离开，却见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下意识向后退去。
沈亭昀伸手从她手里将空掉的茶盏拿走，回身放在一旁。
而随着他的逼近，她忽然觉得一股燥热从心底升起，她抬手扇了扇风，顾左右而言他，“陛下是要歇息了吗？妾身告退。”
她说着就要出去。
殿内虽然宽敞，但也许是因为雨天压抑，又或是帝王天生的压迫感，总之，她现在只想尽快出去透透气，将那股燥热散去。
但沈亭昀却挡住了她的路。
“这么急着要走？”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还请陛下自重。”她肃着一张脸，说完以后试图从旁边绕过去。
但是沈亭昀又伸手拦住她，之后猛地靠近。
当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她忽然觉得那一点触碰带着神奇的力量，将她心底那点燥热稍稍抚平，这让她不自觉的渴望……
渴望他更多的触碰。
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尖锐的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又让她不自觉想起当初她和沈听舟在画舫中的那一幕。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放在一旁的空茶盏，声音也变了，“你给我喝了什么？”
“茶啊。”沈亭昀笑着看她，像是不解她为什么会这样问。
“别过来！”她跌跌撞撞向后退去，又时时刻刻防着沈亭昀。
“我没想到你这样信任我。”沈亭昀果然没有再向前，他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看着她。
“为什么？”她的手在抖，她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否则她毫不怀疑自己会毫无原则地贴上去。
她不想沦为一个工具。
她向后摸到烛台，紧紧地握住它。
“其实……你很警觉。”沈亭昀不无赞赏地看着她，“如果佟才人没有和你一样饮下那壶茶，我想你一定是不会喝的。”
她只怒目瞪着他。
“别这样看我。”沈亭昀偏头看到她身后的动作，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
之后他走过来，轻而易举就将她手中的烛台拿开。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耳边。
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推开他！
她也当真这样做了。
但她的力气不敌他，反而被他制住。
他故意与她贴的极近，鼻尖儿擦着她的脸颊，险险地勾着她最后一丝清明，只待将那一缕清明勾走，再露出獠牙。
韫欢到这会儿才终于意识到，沈亭昀之前问的所谓恨不恨他，其实指的是这个。
可笑她那时候只以为他是良心难安，急于寻求一个答案。
“我恨你。”她咬着牙，一字一顿。
“那就恨吧。”沈亭昀伸出手，拉开了她的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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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
沈听舟看着愈发滂沱的雨，不再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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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声门响，屋内的人一个踉跄从里面跑出来，她站在雨幕之中仔细辨别了方向，头也不回地往宫门的方向跑去。
这时候如果有人注意脚下，就会看到雨水中被冲淡的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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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小泉子狐疑地穿过半开的门进入屋内，当他看到浑身浴血的沈亭昀，他失声尖叫。
“来人啊！传医官！”
“快来人啊！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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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雷声滚滚，大雨锁住人的视线，宫门前值守的羽林卫在大雨的冲刷中艰难的睁着眼睛，只盼着快些到换岗的时候。
“轰隆隆——”
雷声一阵接着一阵，而在雷声之中，羽林卫隐隐约约又听到了马蹄声。
这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声马嘶过后，有人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这个时候……谁会进宫？
“王爷？”羽林卫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难道出了什么紧急的事儿了？要不然摄政王怎会在这个时候进宫？
眼见着沈听舟将腰牌递过去，他也不敢耽搁，匆匆看了一眼，便立刻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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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不能骑马，沈听舟独自走进去。
因为大雨的缘故，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人。
他冒雨前行。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进宫来找她，这样大的雨，怎么想她都不会冒雨上路，这会儿说不定正在殿内避雨煮茶。
可他就是觉得心慌，非要立刻看到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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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穿过一道门就出了内廷，也不知是雨汽湿寒，还是她心中惶恐，韫欢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这让她不得不放缓了步子。
可步子一放缓，心底那股燥热就会变得格外明显，同时她又有些茫然。
她手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但衣上溅到的却是未必，此刻她只庆幸自己穿的是深色的衣裳，否则她根本连一道门都跑不出。
沈亭昀……大概是死透了吧？
她那时候拼进全身的力气，将发簪扎进他的心口，为这，她强忍着恶心做出无力反抗的模样，任他的手在周身游走。
她这样也算是自保了吧？
是沈亭昀咎由自取！
前面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似乎也在向着她这边跑过来，当那个人越来越近，她忽然产生一种荒谬的想法。
是沈听舟吗？
他来找她了吗？
当熟悉的气泽袭来，她一面贪恋于他的怀抱，一面小心翼翼地问，“你……来了？”
“我来接你回去。”是熟悉的声音。
她忽然忍不住想哭，脸上的早已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看到他抬手抹了抹她的眼角，“多大个人了，这么爱哭。”
她一直被沈听舟抱着上了马车，当他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递给她的时候，她倏地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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