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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匆忙,萧晏和孙郡望一同抵达宣京内城张记铁铺,门口已经排列着十辆马车,每辆马车皆装满了兵器,且每辆马车借以五名壮士分布左右。

    这些看上去充分的准备之举,实际上是许清璇算好时间布置妥当的,便是等着萧晏一到,立即出发。

    一刻也不耽搁。

    “你的东家呢?”萧晏问一旁低眉守着的霉头张,平白接了这任务,总得见个面。

    可别被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银子。

    霉头张满脸谄笑,“回萧大人,东家接连数日不得休息,今日回去补眠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回去补觉?”萧晏震惊道,此人未免心太大了些。

    未免太不把他当回事!

    “宴哥儿,不得无礼。”孙郡望有些不悦,“人家掌柜的,为了安定亲王这批铁器,数日无眠,不带你这么过河拆桥的。”

    萧晏心中有些不舒服,连孙郡望都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算什么喜欢他!

    他别过头去,“我不管,今日他们东家不和我见上一面,这任务我便不接。”

    谁知,五十名壮士,皆齐刷刷的下跪,道:“我等为民请愿,恳请萧大人支援宣兵,夺下西南疆土,收复失地。”

    围观有十里百姓,有些是来送别家人,有些是来践行,有些是来看个热闹。

    可就在此时,围观的百姓全数跪下,“我等请愿。”

    孙郡望摊了摊手,好似在告诉他,这是民愿,他若是违背民意,下场可能不会太好,比如引起民愤之类的。

    萧晏本就不是心狠之人,宣京百姓能够忧国,他亦能忧民。

    “那便出发吧。”萧晏佯装咳嗽两声,“等我回来,定要你们东家亲自出城迎接。”

    “那自然是。”霉头张笑脸相迎,只是余光瞥过铺面,看见了东家露出来的灰蓝色布衣,他心中想,或许东家与这位萧大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

    许清璇看着萧晏从有所松动到最终妥协,终于会心一笑。若是萧晏同她见着了,保不齐能将她认出来,那么西疆人打造的兵器,或许陆昭珩便不会使用了。

    宣兵必败无疑。

    战争残酷,两边皆是百姓。百姓孤苦,她救不了任何人,主宰不了任何战争的局面。西疆赢也好,宣京赢也罢,她能做的不过是,尽自己所能,报答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恩人。

    !不问家国!就像林致近救她时,不问家国!

    而人终有命,陆昭珩的结局如何,却是他自己的命宿。

    ……

    百姓以酒践行,送来自家烙的饼。

    夏蝉啼,一声哀愁,一声是必胜的决心。

    萧晏和孙郡望在队伍的最前端,引着兵器、壮士,还有不知何时位于队伍尾端的镖局当家的和伙计,迎着朝阳,走在康庄大道上。奇奇小说全网首发qq717

    落日余晖,他们身披金芒,熠熠生光,心中吟唱的皆是西疆归降,宣国大统。

    霉头张回到院子中,装模作样的打扫铁屑,在看到许清璇时,不犹更卖力了些。

    许清璇见他这表演过于浮夸,却难得没同他计较,笑着从袖笼里掏出一个荷囊,荷囊里有些碎银。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霉头张有些意外,东家打第一日接手张记铁铺,便对他要求严苛。他有自知之明,全是因为先前他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出言不逊。

    这些时日,他也认了。他自认为做事积极了许多,甚至有些刻意讨好她。谁让,东家是他的钱袋子呢?

    但,东家这般通情达理,他有些受宠若惊。

    一时,竟愣住了,也忘了伸手来接荷囊。

    “怎么,不满意?”许清璇眉间微敛,看似不快。

    霉头张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满意,满意,多谢东家体恤。”

    “我这人向来赏罚分明,你若是一心为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今明两日,歇业两天,你好好休整休整。日后,这铺子还需你费些心思。”奇奇小说全网首发

    霉头张不觉有些羞愧。东家如此器重他,他先前竟为些蝇头小利,记恨着她。

    日后,只忠于东家。霉头在心里告诉自己。

    许清璇关了铺子,门口挂着歇业的标语,安安心心的回到了外城。

    实在是太累了,她想着要好好泡浴,睡上整整一日,才算是对得住这连日的忙碌。

    葵嘉回来的好处,在于许清璇再也不必自个儿摸着冷板凳,对着一望无边的黑,点燃一盏烛灯,忙碌许久,才能吃上一口算不得热腾的饭菜。

    一张矮几,两张绣墩。

    三道佳肴,一壶桂花酿。

    葵嘉笑着将她引进门来,“姑娘!娘,你回来了。”

    许清璇也笑,“我回来了。”

    这是她们相聚后,第一顿正儿八经的饭食。一道水晶肘子,一道酿糖藕,一道清炒虾仁。许清璇先前不知,葵嘉竟能将坊间最普通的食材,做出王侯将相府中的模样。

    “你来了真好。”许清璇摘下幂篱,隔着矮几,给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酿,笑的灿烂。

    葵嘉还从未见过她这般纯粹的笑,有些恍惚,终是难以言表,汇成一句:“姑娘,真好看。”

    灰蓝色布衣,朴素不起眼,却犹衬得她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盈盈可握纤细手臂,微微一揽,细腰长腿。

    这样的好看,与之前在林府的容貌虽不差分毫,但却多了几分真情流露,几分质朴纯粹。

    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来,我们喝一杯。”

    许清璇邀请葵嘉同坐,往后的日子里,只有葵嘉同她相依为命。

    她要让相依为命的无奈变成彼此的精彩。

    ……

    本章节

    第二日,许清璇听到门外有动静,好似葵嘉在同人争吵些什么。

    说些什么呢?她不知。

    但门外的动静,扰乱了她的好眠。虽有些烦躁,她仍是起身,将自己拾掇妥当,才从闺房里来到了院子里头。

    “发生了何事?”她问。

    葵嘉指着对面那人道:“姑娘,便是这人,非要拜见您,我都同她说过了,我家姑娘现在不太方便。”

    许清璇抬头望去,看到一张布满褶子的苍老的脸,可脸上却以浓妆粉饰,有些不伦不类。

    这人,许清璇有些印象。她姓王,是外城这一片有名的媒婆,不踏入内城一步,找她说媒的人却是络绎不绝。

    原因就是她所说的媒,与平常的媒,有些区别。

    宣京外城这一圈,皆是做了贵人的外室,总不是长久之计。或是在被贵人厌弃之后,或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后,她们总得替自己的后半辈子考虑。

    再者,外城这一圈,还藏着掖着些面首。

    都是见不得光的行业,有时便凑成了一对,谁也不问谁的过去,至少有未来可参与。

    王媒婆便专于打探每位外室或面首的情况,以备促成良缘。

    当然,这其中不乏一些讨不起媳妇儿的穷苦人家,也想捡个便宜,既成了家,又能缓解生活贫困带来的苦楚。

    “!“哎呀,有什么不方便的呀?”王媒婆脸上堆满笑容,一边从葵嘉的身后猫着腰挤进来,同许清璇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官家怎么称呼?”

    葵嘉训斥她:“哪里来的妖婆子?真是晦气,我家姑娘清白之身,岂容你这般污蔑?”

    王媒婆不以为然眼珠子向上翻翻,“都将宅子安在了外城,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说着,她又面向许清璇道:“我王媒婆专掌这外城嫁娶之事,若是姑娘哪一日有了需要,可以来找我。”

    她说的好似认真之相,许清璇却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前一世,这位王媒婆也上门过一次,那日夜里,发生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刀疤勇爬上她墙头的那一夜。

    荷蝶惨遭羞辱、惨死院中。

    今世,那日在内城,她有意不同荷蝶相认,也是想要避免这一惨剧。

    只是没想到,该来的躲不掉,躲掉的才是些无关紧要。

    许清璇想到这里,眼中多了抹冷色,“我不嫁人,亦不求娶,王婆不必再来。”

    “请回吧。”

    本章节

    上一世,她被猪头蒙了心,没能将王媒婆的出现同刀疤勇的出现联系在一起,只因她那时的生活里只有陆博文一人,再容不下其他。

    今世,她冷静的想想这两件事的时间节点,才发现大有可疑。

    王媒婆受人所托,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若她当真如此好应付,怎会软硬兼施,促成那么多的婚姻?

    不过是一半是真,一半是促成。至于用什么方式,那都是她的本事。

    “我观察了有些日子了,发现姑娘这院子日落之后就再没有打开过,瞧着该是被哪位官人弃了罢。不过,你不必藏着掖着,我这边门道儿多。姑娘是想找个人安稳下来,还是继续风流时光,我皆能牵上线搭上桥。”王媒婆有些自得,“怎样?姑娘可还要赶我走?”

    若不是许清璇拦着,葵嘉一盆水可就泼下来了。

    说的什么玩意儿?

    不过,葵嘉这护主心切的模样倒是让许清璇很欣慰,觉得天大的事儿都不是事儿。只要二人同心。

    可王媒婆被吓得不轻。这外城谁不知她王媒婆的身份,谁能保证做一辈子的外室或面首,谁对她不是客客气气的?

    哪里来的两个乡野丫头?没见过世面!

    她倒要看看,她们两个能有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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