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翠竹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头下。
瞧着六指娘进来,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瞧你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咋的?还想打我不成?你只要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拼命,反正我现在什么也没了,死了倒是解脱。有奶作陪,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呀!”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遇到不要命的。
六指娘是惜命之人,经她这么一吓唬,立马怂了。
“你……你敢。”
六指娘吓得舌头都打了结。
“你看我敢不敢?除非你现在就把我弄死。不然,趁着你睡着,放一把火把你烧成焦炭,或者在井水里下些耗子药,一家子上路也有伴。”
说这番话时,乔翠竹脸上还带着邪恶的笑,表情也有些狰狞,看得六指娘瘆得慌。
六指娘没吭声,拄着拐杖转身出了门。
她寻思,反正吃喝都是乔茉欢掏钱,自己真的没必要瞎操心。
乔翠竹看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呸!老虔婆,还真以为我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把。”
中午,蔻云珠做好饭菜刚端上桌,乔翠竹就起来了。
她边伸着懒腰,边走到桌前一瞧,满脸嫌弃。
“天天吃这些,装穷给谁看呢?”
语落,她转身走出堂屋,朝灶房里走去。
桌上是一大盆番薯粥,一盘野菜饼,还有一碗酸豇豆。
其实,这样的伙食,算得上是寻常人家的高配了。
她之所以百般挑剔,就是觉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全拜乔茉欢所赐,就该花乔茉欢的钱,好吃好喝,弥补自己的损失。
她趁着众人都在吃饭,将灶房里的米、面翻找出来,抱着米面偷偷溜出院子。
两刻钟后,她拎着一只鸡回来。
“竹,你去哪里弄得鸡?”蔻云珠真担心她祸害家里人不够,又跑到外边去胡作非为。
“反正不是偷的,酥酥,去烧热水烫鸡。”
她望向瑟缩在乔进宝身后的石寒酥。
石寒酥怕极了她,点头应着,赶紧跑进灶房。
“酥酥就那么大点,连灶台都够不着,你这做娘的,还真下得去这个狠心。”
蔻云珠边说,边朝灶房走去,从石寒酥手里接过水瓢,“酥酥,跟小舅舅玩去,水,外婆来烧。”
一个时辰后。
在蔻云珠的帮忙下,一盆香喷喷的红烧鸡出锅。
乔翠竹端着一大盆鸡肉,坐到老槐树下,吃得津津有味。
乔进宝、石寒酥远远望着,馋的直吞口水。
蔻云珠瞧着这一幕,不知该说什么好。
乔进宝大声喊道:“娘,我也想吃鸡。”
石寒酥想附和的,小嘴刚张开,又紧紧闭上,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望着盆里的鸡。
蔻云珠:“竹,那么大只鸡,你也吃不完,要不分点给进宝和酥酥?”
孩子嘛!忍耐力没大人强,平日里吃荤的时候本就不多,她们怎能不馋?
乔翠竹将油乎乎的手指,在嘴里舔了舔,望向两个孩子,拿起一根鸡腿在手里晃悠,不怀好意地一笑,“你们想吃啊?”
乔进宝点头如捣蒜。
石寒酥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鸡,没敢表态。
“行,马上。”
语落,乔翠竹一口咬在鸡腿上,一口又一口,直到鸡腿只剩下一根骨头棒子。
她这才招手让乔进宝过来,“来,进宝。”
有鸡吃啰!
乔进宝欣喜若狂,赶紧跑到她跟前。
“你不是要吃鸡吗?拿去,舔干净一点,别浪费。”
乔翠竹将手里的鸡骨头,塞到乔进宝手里。
乔进宝低头看着手里的光骨头,整个人都懵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乔翠竹,你太过分了。”
蔻云珠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夺过乔进宝手里的骨头,重重扔到地上,把乔进宝拉到一边。
蔻云珠蹲下身来,小声安抚道:“进宝,你陪酥酥玩去,晚上娘给你们烙鸡蛋饼。”
鸡蛋也是稀罕物,两个孩子听后,高兴地跑开。
乔翠竹将整整一只鸡吃下肚,撑得不行,肚子鼓得如簸箕,还一个劲打饱嗝。
她不停抚摸着肚子顺气,躺到床上减轻肚子的负重。
晚上,蔻云珠去舀米准备做晚饭时,才发现米缸、面粉袋子都是空的。
此刻,她终于明白,乔翠竹那只鸡,是从哪里来的了。
她打开碗柜,幸好还有小半捆面条、几个鸡蛋,可以做个煎鸡蛋下面,多加些青菜进去,应该够一顿。
饭桌上,乔进宝追问:“娘,你不是说烙鸡蛋饼吗?”
“面粉没了,娘明儿个进城去买。”
“噢!”乔进宝也没太多不满,低头稀里呼噜地吃起来。
毕竟,这鸡蛋下面也是好东西,不是每天都有的吃得。
乔翠竹:“娘,你多买点,顺便再买条鱼,买几斤肉,几只鸡。买少了,浪费车钱。”
一直胆小懦弱的蔻云珠,听着她这番话,都有想揍人的冲动。
之后的几日,家里的米、面、绣品,总是不翼而飞,即便蔻云珠把灶房上了锁,也没办法阻止乔翠竹。
乔翠竹天天大鱼大肉,她们娘几个,顿顿都只能凑乎着吃。
这日,连乔茉欢给的生活费也不翼而飞。
蔻云珠彻底忍无可忍,她冲到乔翠竹房里,掀开乔翠竹裹在身上的被子。
指着乔翠竹,嘶吼:“乔翠竹,把钱拿出来。那是我们一家子的生活费,你是想饿死我们吗?”
“娘,你老糊涂了,生活费没了,你该去问胖丫要,怎么跑来找我呀?”乔翠竹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来,“饭做好没有?我饿了。”
“你……你你……”蔻云珠指着乔翠竹的手都在颤抖,“我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种孽障。”
“呵呵!”乔翠竹冷笑,“后悔呀?那你把我塞回去啊!你以为我想投胎到这个家啊!要啥没啥,穷得叮当响。
本以为嫁出去了,就能彻底摆脱你们,没曾想,你们阴魂不散,还要来害我。
我倒想问问你,都是你女儿。从小到大,你都处处护着胖丫,何曾替我着想过一次?这次,眼瞧着相公休我,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话?
你配做人家娘吗?你好意思一本正经地教训我吗?”
蔻云珠哭笑不得。
处处护着胖丫?
不配做娘?
乔翠竹啊!你还真是巧舌如簧。
她扪心自问,对待几个孩子,已尽到为人母的责任。
唯一有所亏欠的,只有胖丫。
她不想再做无畏地争辩,转身出门,砰的一声关上门,从外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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