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剑入魔,引魔入圣!当属剑圣所为,果然不负威名,堪称‘天纵奇才’!’南剑天震惊之余在心中评价道。
自始至终,独孤求败全身没有一丝元力的波动,这一切纯粹是精神力操纵的结果,他一直在恪守对南剑天的承诺,未动用身上的元力。
独孤求败手中的剑,就像一杆被赋予灵性的笔,指点江山!
整个寰宇之下,都是他笔下的世界,剑起风云涌。
一剑斩天地,一剑断红尘!
“记住,剑法不要贪多,筋骨变形,剑法也就走了样,反而会害了你!一招一式当返璞归真,再把它变成你所思所想的东西释放出来,如此便可小成了!”
“我记住了……”南剑天话到嘴边,却见独孤求败腕间一转,挥动枯枝向自己扫来,当下不敢大意,连忙催剑格挡。
‘嘭’
一声巨响,仿佛巨浪拍打在礁石上,挤压的南剑天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蹬蹬蹬!’
数丈外,南剑天脸色煞白勉强稳定了身形,掌中剑身清鸣。
不等他提起元力,独孤求败身形飞旋,攻势如潮水般连绵而至,一浪胜过一浪。
‘点、戳、扫、斩、荡、刺、撩、劈’八式剑法在他手中千变万化,每一式都刁钻至极,明明看似朴实无华的一击,却让人避无可避。
南剑天瞬间乱了方寸,被逼的身形连连倒退。
“记住,不论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你如果先乱了,就等于败了!要在稳中求胜,如果你真的遇到强大对手,你还可以退,避其锋芒!”
“退?这也算是招式吗?”
“退,是为了反击,保存实力,留下性命你才有机会反败为胜,一切都是为了克敌制胜。”
很快,南剑天跟随独孤求败的剑势节奏寻找到了规律,他一边后退,一边将力道引入地下,尽力减少攻击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如此一来,他见招拆招,见势解势,一切都变得稳条有序。
独孤求败仿佛看清了他的心思,很快剑势突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要被敌人带动你,那只会让你陷入危境,更不要妄图揣测敌人攻击的规律,一切都是假象。”
‘点、荡、刺’看似朴实无华的三式,却卸掉了南剑天的剑力,有几次他都被眼前这根‘枯枝’震得几乎握不住剑柄。
而独孤求败总是点到为止,在即将伤到眼前少年要害的时候都会改变‘剑势’,一根枯枝在他掌中却胜过了任何神兵利器。
一场战斗下来,南剑天后背发凉,身后衣襟早已被汗水浸湿,这是他第一次与一名‘般涅境’高手对战,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连他自己都仿佛在梦境一般。
即使对方有意承让,他还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压。
“用你最强招式攻击我!”独孤求败用命令的口吻道。
“大明王手!”
“明王手印!”南剑天脚下暗施‘明王不动’,一步一个脚印,每一个脚印都入木三分,每一步脚印落定都仿佛战鼓擂响,势大力沉,重如千钧。
出道至今,他早已将《金刚诀》第二重练到了大圆满的境界,并随时可能突破进入第三重。
“佛门功法,威力倒是不弱的样子!更让我吃惊的是此子元力竟如此雄浑,一般的凝气期都比不了的样子。”独孤求败腕间一振,幻化出无数的棍影,将漫天掌影击散。
“风火麒麟!”
南剑天将火麟剑威势催发到极致,一道全身燃烧熊熊火焰的火麒麟游走而出,怒吼一声仿佛平地闷雷炸响,震天撼地。
“此剑居然孕育了火灵,虽然并非实体,但也不算太弱了!”独孤求败眼神中闪现一丝凝重。
火麒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全身天火陡增数倍,丈余火焰冲天而起,凶兽掀起一道火浪席卷而至。
剑圣独孤求败面不改色,反而运起掌中的半截枯枝点向火麒麟额头眉心处,而火麒麟眼见一切的发生,却偏偏避无可避,一脸惊惧之色。
“嗤——”
不偏不倚,枯枝正中火麒麟眉心。
在此刻,看似凶威难测的火麒麟就像纸糊一般,全身精气尽泄,发出一声不甘地悲鸣,当空陨灭。
一切都仿佛风轻云淡,独孤求败指掌间便灭了不可一世的火麒麟法相。
虽然火麒麟仍可在火麟剑内部麒麟火焰的温养下重生,但是那都不知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而在对敌时无疑少了一个撒手锏,这令南剑天肉痛不已。
此时,独孤求败已翩然于地,一脸打趣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即使如南剑天体内元力充沛,接连鏖战下来也是感到了不济,见独孤求败停下手来,连忙取出数倍菩提果吞服下去。
很快,一股熟悉的感觉在丹田升起,如涓涓细流补充着体内流逝的元力,他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吁口气。
只是一路下来在镇妖塔辗转二十日有余,菩提果几乎被消耗一空,所剩无几,接下来出了镇妖塔他须得培育更多菩提果,以备不时之需。
“谢前辈赐教!”南剑天微微擦拭额头汗水致谢道。
“你我既相识一场,又何必如此做作?”
“前辈训示的是,晚辈蒙受前辈教诲,对于前辈的称谓是否应该……”南剑天欲言又止。
“我不是你师父,亦不会收你为徒,今日传授剑道,乃是性情使然,你我虽有授艺之实,却无须师徒名分,但愿你能够用今日所学,惩奸除恶,弘扬正气,如此,足矣!”
“剑圣前辈淡泊名利,不愧为一代圣人!”南剑天敬佩地道。
“方才我虽未动用元力,仅用了肉身不足一成的力量和精神之力,但你表现得已经十分出色,在青年一代中当属翘楚。”独孤求败目露赞许之色。
“前辈谬赞了!”一成之力便已强横如斯,而且这些是他在没有动用元力的前提下,如此看来独孤求败当真强横的可怕,只怕整个中土大陆都难逢敌手。
独孤求败目光闪烁,似有所思,最终开口道:“我观你方才服用了几枚灵果,用来恢复元力,不知是何种灵果,竟有此奇效。噢,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看我在这深山野谷呆久了居然忘了这个道理,晚辈的东西不可轻拿!”
“前辈说的是这个吧?”南剑天倒是毫不介怀,很快自图腾之罐内取出一枚菩提果。
“正是!”剑圣独孤求败接过枣子大小的灵果凑到眼前仔细打量着,见其上生而拓印有道道紫金色的铭纹,他不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
“此为何物?好似在何处见过,似是故人之物?难道是他,你是他的徒弟?”独孤求败端详良久问道。他还能感受到菩提果内孱弱的元力波动,就像生命的痕迹。
“此为菩提果,乃是菩提之树结的果子。”南剑天如实道。
“菩提果,果然是了!”独孤求败上下打量着南剑天,说道:“如此说来你是他的弟子?你得到了他的传承?”
“前辈认识家师?”南剑天只觉眼睛一热。
对于佛陀这位授业恩师他实在有太多难以言明的情感,如果没有当初佛陀的点化和继承衣钵,也许现在自己还在落日山脉打猎为生,而伴随奇遇的发生,却是自己所生所长的那片熟悉村落被屠,一切都难以言明是福是祸……
“佛陀的名号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一句‘佛亦握刀屠众生,修罗刀下证菩提’,道尽了他身为佛家子弟关怀天下众生疾苦,至死不渝的初心。我虽与他只有过数面之缘,却被他道心所感染。现在家师如何?”
“他……家师他……陨落了……”南剑天最终沉重地说道。
“哎!”独孤求败哀叹一声,颇有感触地说道:“渡了世间人,却唯独渡不了自己,此当为人间正道的损失。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你一身浩然正气,佛陀算是后继有人了。”
“你可知菩提代表着什么?”独孤求败一阵悲中从来问道。
“世间万物皆有其因果和定数,菩提代表着轮回和重生,众生的万般因果皆为菩提。佛家道义讲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与色本就是相辅相成,没有所谓的道心坚定,也便没有‘佛’。菩提不仅代表着以上种种,更寓意着‘提起’和‘放下’,万物自有始终,因果自有定数,拿起、放下也可视为一个轮回。”
“‘拿起’、‘放下’?”独孤求败反复念叨着。
“拿起是生命之重,放下方得始终。佛门弟子视钱财如粪土,勘破红尘,勘破生死,遁入空门更是要放下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迎来心灵的升华,打开命运的枷锁。”南剑天仿佛鬼魅附体说了一番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语。
“拿起是生命之重,放下方得始终。如此简单明了,却又何其深奥。”独孤求败紧紧握住菩提果,似有所悟。
“没想到你居然将菩提树培育到了如此境地,假以时日必能再现往日辉煌,这枚菩提果,便送与我罢?”
“自当如此!”南剑天恭谨地说道。
他自然明白剑圣独孤求败并非为了一枚菩提果,若真如此他大可出手抢夺菩提树,南剑天相信他此举的目的是为了某种参悟,到了剑圣这种境界,一事一物都可能引发他们对生命的思考,乃至叩击境界之门。
“年轻人,告诉我透过眼前的一切你看到了什么?”独孤求败意味深长地问道。
南剑天极目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只是看到了一团模糊的影子,像一片雪山,又像是无尽的白云。
“我好像看到了……那是一座雪山?”南剑天诧异道。
“不错!那是一座雪山,却非雪山,那是中土大陆的未来,当然,包括西土大陆和东土大陆。”
“三个大陆的未来?难道那里镇压着一个绝世魔头?”南剑天心头狂颤。
“是,也不是。如果在未来的一天你在此跨入这片时空,你自然会明白一切,但愿你永远不会再踏入这里,那一天也永远不要到来。”独孤求败仿佛联想到什么可怕的景象,浑身颤抖,不知什么还能令这个魔头惧怕?
“三个大陆本身一脉相承,自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在不久的将来发生旷世灾难,自然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那片‘雪景’是镇妖塔第八层。”
“如此说来我竟看到了第八层的景象?”南剑天惊骇问道。
根据他得到的指令,此行他只需经过第七层便完成了任务,便可寻找出口离开镇妖塔。
“本座也不知你为何能够看到第八层的异象,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独孤求败说着难以理解的话语。
“前辈去过第八层?”
“我刚刚来到镇妖塔确实进入了第八层,那是一个囚笼,我只是远远观望了一会,便迫于巨大的威压退了出来,中土大陆果然底蕴深厚呀!那里隐藏着中土大陆的未来,也代表着弥天祸事。”
“前辈所言果然深奥,那第八层之下呢,难道还有第九层?”南剑天大胆设想。
“你猜对了,镇妖塔的确有第九层,那是一片岩浆的世界,无论你修为再强大,我奉劝你不要到达那里。”
“为何?难道岩浆世界有人生存,是何人能够在如此绝地生存,难道比前辈还要强大?”
独孤求败面露苦色,说道:“那个时候我也不相信这个世间还有人比我更加强大,直到我无意中闯进了第九层,那是生命的禁区,到处充满遮天火浪,金丹期高手到达那里瞬间便会灰飞烟灭,但是唯独有一物,唯有一物……”
剑圣独孤求败面现鲜有的恐惧,语无伦次地道:“那里……唯独生长了一株并蒂双生莲,一黑一白,白色莲花圣洁无比,黑色莲花暗黑无边……就在我闯入不久,我感受到一股无边的伟岸意志在觉醒,就像猎物被虎狼觊觎,那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感和无力感,那种强大超越了这世间的一切力量,不!他不属于这个世间,那股力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人类绝不可能拥有如此强横的力量,那股力量哪怕万分之一,也会毁灭这个世界……”
“前辈为何如此肯定?”
“你可看到了插在石壁上的那柄剑?”独孤求败不答反问。
“如何?”南剑天进入这片区域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魔剑。
“魔剑随我征战半生,却在那场战斗中折翼了!”独孤求败无悲无喜道。多年以来,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沉痛的事实。
“魔剑——折断了!”
剑圣独孤求败纵横数百年,修行界见魔剑如见其本人,而世人竟不知魔剑已毁。
“不错!你没有听错,魔剑折断了。对方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将我彻底击败,那一刻,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对方并没有杀我,应该说他并没有杀我之心,否则我绝无可能活着离开。从那一天起,我才明白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话永远无错。以前是我过分高估了自己……”
‘一个眼神便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剑圣独孤求败,而且令他至今心存阴影,无法逾越。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一切未免太过骇人听闻。’南剑天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他虽不知剑圣独孤求败当时的心境如何,却也明白那种被人操控生死的感受,就像今日的南剑天对上了一位已经在三个大陆纵横了数百年的剑魔那般,力量显得何其渺小,整个人就像一只蚂蚁,对方动动手指,甚至一道神念就会将自己斩杀,那是天和地的差距,是人与‘神’的遥远距离,根本无法抗衡。
……
南剑天望着身前玄秘的世界,当下不再迟疑,一脚踏进其中。
“年轻人果然就是年轻人,对一切充满好奇,有着几分桀骜不驯甚至是狂妄,就像年轻时的我……”
当南剑天离开,独孤求败很快再次入定,打坐在洞府前,风吹不动,雨打不惊。
只是口中反复地念叨着几个字‘拿起’、‘放下’……
镇妖塔第八层。
“草木零落,美人迟暮。
云迷雾锁,恐华年逝。
霜吹记忆,馨香难复。
岁月无痕,醉美容颜。
逝路漫漫,来路茫茫。
乘骥驰骋,吾辈先行!”
南剑天方才踏入镇妖塔第八层,一股沧桑的气息迎面扑来,一瞬间,仿佛内心几许薄凉,就像揣满记忆流水,直至在手中流逝殆尽,等待坠入无边黑暗。
天空游荡几许琉璃,望那云端,仿佛经历了千年哀愁,万年孤寂……
这片时空就像一个巨大的时间沙漏,慢慢把未来风蚀虫洞记忆,残缺不全;仿佛瞬间经历了千年万载,到了风烛残年……
而这片区域就像憔悴的‘脸庞’,在竭尽全力地向进入她世界的人灌输干枯的记忆,通过躁动不安的内心,记忆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
“不好!这片时空居然可蛊惑人心,甚至可令人心智沉迷,无法自拔。”南剑天心中一惊,灵台抱守清明,很快恢复清醒,当下再也不敢大意。
南剑天环伺四周,只觉朔风渐起,彤云密布,萧索秋风席卷飘零的落叶,寒风萧瑟,仿佛处于寒冬之中。
“不知为何,我来到这里竟感受到一股无名的思念,这种思念跨越了时间,穿越了时空的界限,难道真的有一种思念可以跨过生死吗?”南剑天心中无声地悲恸。
不知为何,再看天际多了一泓悲伤的泉眼,那面容绝世而凄美,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丽,纵南剑天定力异于常人,看到这张面容仍不免一阵窒息。
那倾世美貌下,甚至还有几分稚嫩,眼神中却透露出果敢与坚毅,绝不妥协,即使千年万年仍不悔改,她对爱的坚持,那种眼神赴汤蹈火,也不会有一丝犹豫。即使承受所有风雨和刑罚,也不会屈服和改变心中执念。
只要你还没有走,我就愿意等你,无论千年,万年!
即使跌撞,仍要奔向有你的方向。
岁月沧桑,我自等你!
无怨,亦无悔!
悲伤,再也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天空中,仿佛铅云密布,沉重地压在心头,令人窒息。
“原来这个世界,镇妖塔第八层,只为你而存在。”南剑天似乎明白了什么,此刻他联想到很多东西。
据《天书》记载,三百年前人族和兽族展开了惊天动地的种族大战,兽神带领十万大山中的兽族一路北上,沿途灭国、屠灭人类不计其数,对人类展开了无差别屠杀。
兽族凭借数量上的优势,碾压人类,但三大帝国也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倾尽全力,高手尽出,在种族危难之际甚至一些绝世隐修也都出手参与围剿兽神。
最终,兽神寡不敌众,在中土大陆腹地被击败,兽族一溃千里,而兽神也隐藏进了十万大山中,从此不知所踪。
只是,兽神的结发道侣九尾妖狐却被人类高手联手擒拿,至今仍被羁押在镇妖塔中……
“方才我所见到的幻象,想必应该是某种玄机导致,而那张绝美女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九尾妖狐。”南剑天自忖。
“我和婉儿仅仅一月未见,便已度日如年,而九尾妖狐被囚禁于此整整三百年了,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思念?肝肠寸断,亦不为过!总有一些东西是时间难以磨灭的,她会存在我们脑海里,记忆深处,时时回味,蓦然温暖心头。”
感情是什么?牢牢占据着我们灵魂的最深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一花一世界,一岁一嫣然!
问君身在何处,仿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闪耀心头。
就像生命的明灯,指引着前方道路。
只为一个承诺,便海誓山盟,只为那一句呢喃细语,便生死相随。
说不清去哪里,不问未来在何方,就算完全失去了方向,也不会与人分享那引以为豪的孤寂,因为那是独属于你我的故事……
只愿来生,红尘无锁,快意人间!
镇妖塔第八层空间并没有想象中大,相反,这片区域给人以无边的压抑,南剑天刚踏入这片空域便感觉心头仿佛压了一块石头,越往前走这份感觉便越逼真,到最后甚至呼吸难继。
也难怪,以当初剑圣独孤求败的修为步入这片空间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最终退缩了,可想而知以他现在的修为闯入这里要承受怎样巨大的压制。
一炷香后,南剑天的身形出现在一座数丈高的石峰前,其上篆刻四个血字——“永镇妖魔”。
“永镇妖魔!”南剑天轻轻念道。
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四个大字仿佛鲜血写成,就像有生命一般,摄人心魄,吓得南剑天赶忙在其上移开了目光。
“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邪异!”他不禁留神了几分。
此时,一座巍峨祭坛呈现眼前,祭坛共有九十九阶,高约十丈,在祭坛边缘共有九根直冲云霄的石柱,每一根直径都有三米粗细,巨大的石柱上盘踞着九条栩栩如生的青色浮龙,九条青龙姿势各异,有的从天而降,有的俯冲直下,有的吞云吐雾……九龙圣姿,每一个都书写着一段传奇。
每一根石柱都连接着一根巨大铁链,其上布满沧桑的气息,还有深深浅浅的刀剑痕迹,似乎有着细腻的纹路,不过由于距离太远纹路却是看不清楚,甚至还有未干涸的鲜血,触目惊心。
所有的铁链却是共同围绕着祭坛中央一抹雪白的身影,那道身影如雪丘大小,九根铁链如血管般分别钉入‘雪丘’要害部位,不断释放雷泽将‘雪丘’笼罩其中,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在九龙柱中央,‘雪丘’就像一头被禁锢的绵羊,它似乎很害怕,也很痛苦的样子,倦缩在雪白的石面上,在雷泽的刑罚下身体瑟瑟发抖。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九尾妖狐’,兽神的女人?”南剑天远远望着祭坛上的雪丘,由于祭坛的压制,他只能走到这里,祭坛的规则压制令他无法再向前走近一步。
天空中,只剩夕阳和淡淡的余辉,他的内心竟感受到无比悲凉。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哪怕是狐妖,是怎样的一份情和爱,可以让她苦苦等待三百年,即使受尽所有刑罚仍不改变?
这名奇女子,即使生而为妖,仍叫人想一睹真容,并非为容貌,而是一窥其内心,到底为何而在坚持?
就一眼,哪怕只是看一眼……
南剑天又想到了前不久看到的四个血字“永镇妖魔”,我们所镇压的真的只是妖魔吗?
何谓妖魔,何为正道?
何为妖魔,正道和魔道真的有一条界限吗……他在心中不住拷问自己。
不知为何,今日南剑天竟第一次质疑人、妖有别。
人心怀不正既魔道,魔感念苍生亦助正道!
说到底,人可变魔,魔可化人!
如果魔也可重归正道,那将改变多少攻伐和杀戮。何不给她一次感念和改邪归正的机会。
举目顾盼,南剑天注意到在九龙柱之下分别有三座奇峰,呈犄角之势。
奇峰洞穴仅能容身一人,其中分别打坐着三位仙风道骨的石雕老人,其中一名鸠面,另一人黑瘦,第三名则身着白衣,多了一丝洒脱和飘逸,整个人更显灵动。
远远望去,三个人就显得栩栩如生,仿佛活物一般。
南剑天不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他自然不知在他眼前的便是赫赫有名的镇妖塔三大护法使者,玄冥三老。
“二十年白驹过隙,没想到除了剑魔那个老疯子,镇妖塔第八层竟然迎来了第二位稀客,是怕我们三个老朽寂寞吗?哈哈哈!” 鸠面老者以神念交流,自顾地发出豪爽的笑声。
“只是此子实在太弱了,当年剑魔闻到我们三人的气息都主动退避,而此子居然深入到了近前,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黑瘦老人嘴角微启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曾经的我们不也是一步步走到现在吗?虽然现在他还很弱,但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走到第八层,也足够说明什么……”白衣老人下巴雪白的山羊胡微微撬动说道。
言辞间,还透露出欣赏之意。
“不错!”
“言之有理!”鸠面老人和黑瘦老人皆是若有所思,点头称‘是’!
南剑天仍旧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自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三名镇妖塔守护者讨论和称赞。
以目前的时间来看,距离开镇妖塔的门户开启大约还需要三日左右,南剑天思量着是否前往第九层,即地心世界碰碰运气。
但转念一想,恐怖如剑圣独孤求败都折戟在地心世界,就凭自己这点修为岂非不是甘冒奇险?即使没有遇到剑魔口中实力逆天的并蒂双生莲,也不见得能够在三日内安全走出地心,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运气比剑魔更好。
南剑天否决了心中的想法,最终他没有继续冒险。
时间还早,他索性原地打坐下来,一边精进修为,一边消化这段时日的所得,并为下一阶段晋升做准备。
“噢?当真是一个有趣的年轻人。”
“希望他不要后悔自己留下来!”
玄冥三老再次神念交流起来……
入夜时分,远山近邻,迷迷茫茫,千山万壑似有无数只蝗虫在振翅鼓动,天地间形成了灰白色,无数的魑魅魍魉妖魔出现其中,一团团幽火仿佛来自九幽地狱,鬼声呜咽,随着灰色烟尘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切,是在悄无声息间出现,却没能瞒过玄冥三老的法耳。
“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和我们纠缠了三百年,被九龙伏妖阵灭杀无数,鬼畜竟还贼心不死,今日纠结乌合之众,再次来犯!” 鸠面老者愤懑道。
“一些小妖小魔根本不值得你我三人出手,自由九龙伏妖阵磨灭它们!” 黑瘦老人自信满满道。
“不错!我们的力量是要留到最后的。” 白衣老者神念交织而来。
“你是说,‘兽神’?”
“三百年过去了,这个名字早已成为禁忌,但却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三百年过去了,兽神不但在创伤中恢复过来,并且再度精进,修为更是到了震铄古今的境地,如果再发生一次人族和兽族的决战,谁都不知道结局会如何?”
“也许,这场战争一旦爆发,会升级为种族存亡之争,这必将成为人类的浩劫!”
“现实非常残酷,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因为九尾妖狐就在帝都,如果你是兽神,你会如何抉择?”
“剪灭藩属,决战帝都,救出挚爱!”
“不错!兽神一旦得手,会因愤怒亲手毁了帝都,一雪前耻。”
“或许,他比我们想象中更急不可耐,黎明之前往往是腥风血雨!”
“如果祸事爆发,最先受到冲击的或是帝都!”
“你是说,镇妖塔——九尾妖狐!”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不正是我等三人驻守此地的意义吗?” 白衣老者深感使命重大。
“原来,当年先祖在位时,离恨天宫和大晟皇朝执意将九尾妖狐镇压在我天弓帝国帝都,是早有算计的。当真是其心可诛!”鸠面老者愤慨异常,精神波动也变得剧烈起来。
甚至南剑天也微微感受到了这面的异常,一脸疑惑地举目望来。
‘难道他们真的是雕像吗,这一切又代表着什么?’
此刻,南剑天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变化,仿佛再次回到了第六层沙界的情形,如潮水般涌来的灰色雾气显然并非善类,里面隐藏了无数致命的鬼畜,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圣金沙鼠的金色影子。
“原来如此,这些脏秽之物应该是寻找到了能够跨界穿梭的通道,以致第六层的妖物穿梭到了第八层,这一切虽有违常理却也说得通。”
只见灰色雾气在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很快便到了南剑天近前,他连忙祭出真极之膜全神戒备。
风暴中充满白色骷髅和恶灵,发出惊悚吼叫,鬼啸鼎沸,无数鬼手张牙舞爪,仿佛索命一般,整个画面好像到了阿鼻地狱。
天地异象虽然波及了南剑天所在范围,但恶魔仿佛志不在他,仿佛视他为空气,在他身侧穿梭而过,这一切令他深感疑惑,但很快他便明白过来。
赫然,无数妖灵的目标是祭坛!
‘难道它们想要营救九尾妖狐?’南剑天猜测道。
就在无数妖灵闯入九十九阶石阶的一刻,只见九龙柱仿佛复活过来,迅速撑开一道无量玉璧,仿佛天蛰划在妖魔面前。
无尽的寒光如同皓月在玉璧上透射而出,哪怕沾上一丝也会被封印,包括肉身和灵魂。
无数的骷髅、恶灵、妖兽和游魂野鬼撞上玉璧,顷刻间被冰封,旋即被撞得粉碎,骨片飞射。
即使有高阶妖魔催动飞剑等各式法宝攻击而来,也被玉璧发出的寒光一照便触电般颤栗起来,直直坠落。
玉璧散发出圣洁光辉仿佛可以封印飞剑法宝,这些失去操控的法器也是应声落地。
无数妖灵前仆后继,视死如归,它们利用同类的躯体做掩护,最终突破了玉璧,疯狂地向祭坛中央涌去。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