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在帮助了一个偶然遇到的少女后内心想法产生了极大变化的文林,和灵术师克立兹一起向着他们的目的地再度开始进发。
此时距离和纳兰绸发生冲突已经过了好几天,两人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已经甩掉了纳兰绸和其他追兵——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砰!
咳好疼
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的薇雪侧躺在地上,她身上贴着地面一侧的衣物因和地面摩擦被撕裂出一条条口子,脑后的紫色长发摊散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睁开因疼痛闭紧的双眸,紧盯身前数道缓缓逼近的黑色身影。
可恶,为什么你们还要来追我啊
当然是为了防止你把你听到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薇雪紧咬牙关倒在地上,她努力想要辩解,可戴着面具的邹和他的部下都并不打算相信她。
做我们这行的,什么都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呜呜
薇雪忍住泪水急忙从地上爬起,向要逃离这些黑衣人。
而这次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那么拜托你了,甘先生。可得教训一下这孩子,让她不敢把我们的事告诉任何人才行。
咯咯咯,既然你都专门叫我来帮忙了。
嗖!
风声响起,一股由灵力驱动的强劲气流从白色卷发的瘦高男子手中传出,隔着数十米,将少女纤细的身躯轻而易举的拖到空中,再重重落回地面。
咳,咳
侧躺着紧贴地面滑行数十厘米,明知自己已经不可能逃脱的薇雪身上又留下了新的伤口。
把她抓起来带走。
不,不要等等,我还要去帮我哥哥
薇雪背包里的花岚花在她努力的保护下毫发未损,她迫切的想要把这珍贵的药材交给医生,但她眼前的黑帮成员当然并不打算成全她:哦,你还带着什么东西吗你们去把她的背包打开让我看看。
不,我不许你们碰这个!
薇雪把背后的背包抱在胸前,虽然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抗这些壮汉,但她并不打算屈服。
她在心中不断默念着:只有靠这些才能救哥哥他我一定要救哥哥!来让自己鼓起勇气,但邹的部下已经在这时将她团团包围,伸出手要扯过她手里的背包。
几个体格健壮的黑衣大汉突然被一道金色光波震飞。
居然有人敢当街干出这种事,这个地方的治安看来问题不小啊。
少女傲气十足的声音在薇雪身后响起,纳兰绸那威风凛凛的姿态映入绉和甘先生的眼帘。
少女樱红色的发丝飘扬在夕阳中,而一身白衣的但辉也正跟随在那纳兰绸身旁。
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天和国境内居然还有你们这么嚣张的黑帮,真是让我不敢相信
纳兰绸身穿一套淡白色夏装手中握着金色灵御石明灭步步靠近众人,她赤红色的双瞳透射出锐利无比的视线,但那个卷毛男人却不以为然。
什么啊,小姑娘,你也是什么路过的灵术师吗咯咯咯
甘先生坏笑着走向突然出现的少女,他轻轻一甩手腕,放出一道风刃射向纳兰绸并切断了少女几根头发。
我有什么对你这种社会败类自报名号的必要吗。
纳兰绸双手抱胸,用不屑眼神望向黑衣人们,语气毫不客气。
咯咯咯,绉兄,这个小丫头也交给我对付可以吧。看起来真是可爱呢,给我过来吧,小姑娘!
甘先生调动起体内力量施展灵术,他双手指缝间一股股灵力转换为旋风,无数的空气如同触手般以他瘦高的身躯为中心延伸向纳兰绸,看起来是想以这种方式把纳兰绸拉到身前。
等等,甘先生,还是先问清楚——
邹想要阻止白发男人,但已经来不及了。
是操控气流的灵术吗,这种雕虫小技
让我来吧,纳兰绸。
但辉一个跨步挡在纳兰绸身前,气流触臂缠住但辉挺拔的身躯,却根本无法拉动他。
教训像他们这样有点小本事就自以为不得了的人,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阵旋风以但辉为中心升起,将但辉身边的灵力触手全部卷碎后马上向前移动过去,把除了邹之外的其他人全部卷上天空,再将他们以比之前甘先生摔薇雪时更加的力道全都砸在街道上。
邹已经见势不妙马上转身跑走,他看见他的同伴都被但辉瞬间打败而低声暗骂:这个小丫头怎么每次都能恰好有人来救她!他话都还没说完,路畔就又突然蹿出来一个手持长剑的男性截短了他的去路:毕竟人间自有公道在,举头三尺有神明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天你已经无处可逃啦。
白咏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甘先生身为灵术师体格被其他人更加结实,在被摔倒地上后他又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但辉就一记手刀彻底打晕了他:我已经报警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把它们全部带走了。
居然允许城市里有这么嚣张的黑帮存在,之后我必须找人审查一下这个地方的警察平时都在做些什么。
纳兰绸一边抱怨着一边让有治愈能力的灵御石德宁显形,用它的力量治好了还倒在地上的薇雪的擦:你没事吧?
樱发少女包含着关怀的话语传入薇雪耳中,那舞动的樱发,飒爽的英姿,让她由衷的产生了仰慕之情:嗯嗯,谢谢你,谢谢你们。
虽然纳兰绸比年纪比她更小的薇雪都还要矮一点。
唔唔,那个据说参加过灵术师门派的甘先生居然这么简单就小,小姐,冷静一下。我们好好谈谈吧。
看着自己带来的人都已经被全部撂倒,满头大汗的绉对这突然暴走的事态已经无法保持冷静的态度对待。
我说了我不想和你们谈什么,全过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们都老老实实进监狱去吧
纳兰绸走到薇雪身旁,停住脚步扶起这个比自己还稍高一些的无辜少女,给予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再对邹冷冷一瞥:而且参加过灵术师门派也没什么值得吹嘘的,那个变态怪人距离真正的灵术师还差得远呢
可,可恶!
情势反转,根本没有交涉或者对抗的选择,肯定不会有用的,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马上逃跑!
这样想着,邹冲向了白咏年。
他们总不可能三个人都那么强!只要能逃走就——
啪!砰!咚!
我,我错了,饶命啊!
邹被白咏年三拳两脚便打翻在地举手投降。
这场由几个小黑帮成员引发的风波就这么因为纳兰绸等人的插手而结束了。
十多分钟后警察便赶来逮捕以邹为首的黑帮成员,纳兰绸毫不客气的批评了警察们一顿,而警察们在得知这个少女是天和国安全部长培养的部下之后也不敢反驳什么。
谢谢你们帮了我,你们刚刚真是太帅气了!
哈哈,还好啦。
在人都被警察带走后,也到了薇雪该和见义勇为的三人告别的时候了。
紫发少女连连鞠躬感谢他们伸出援手的行为,并不断夸赞着他们,白咏年拍着胸脯笑着接受了那些赞美之词,另外两人则对此并不在意。
纳兰绸露出微笑对薇雪点了点头,然后对但辉说道:麻烦你了,但辉先生,还让你陪我一起做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
但辉回应道:我并不讨厌做这种事情,不用介意怎么样,你现在能判断文林的位置吗。
淡瀛标记的感应已经越来越微弱了,现在只能判断出大致距离。
纳兰绸手中黄色的灵御石淡瀛散发着微弱光芒。
为了避免被发现,我给文林下的标记特意弄得非常微弱虽然目前为止的确没被发现,但也因此无法精准定位他的所处位置。今天晚上估计‘淡瀛’的标记就会失效,那样一来我就等于完全失去了文林他的线索可能那时候我也只能放弃了吧——
纳兰绸露出无奈苦笑,但也没办法。
这个小丫头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连续两次都有灵术师来救她,早上是两个男的的现在还又多了一个,可恶啊。
这时,她突然听见正在被警察铐起来的邹的抱怨。
两个男的?等等,你能说清楚点吗。
邹的话语就像是是一阵让火苗复燃的微风,从纳兰绸身旁吹过。
诶,你在问我吗?问我早上碰到的两个人?
对,快说。
就是今早我们误会了这位小姐并追她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两个全身黑袍的男人。他们好像也是很强的灵术师,我害怕得罪他们。于是就暂时撤退了
那两个男人,他们叫什么?
这,这个我想想应该是
啊,姐姐,能不要问他们的事情吗?
突然薇雪插入了纳兰绸的问话中,她的表情有些慌张,明显是想有意隐瞒什么。
为什么?
啊,我想起来了,是叫克立兹和齐焚,薇雪小姐应该和他们更熟,如果您还有问题就问她吧。
嗯
听到这两个名字,纳兰绸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并诚恳的向薇雪请求到:薇雪,我正在找那两个人,你能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吗?
这个,他们已经走了!嗯,我也不知道他们向哪去了所以没办法告诉纳兰姐姐你。
你不知道他们是往什么方向走的?
不知道!
其实在早上和克立兹他们谈话的时候,克立兹有告诉薇雪他们接下来打算去什么地方。
但薇雪已经预先答应了文林不能把和他有关的事告诉外人,所以就算提问的人是纳兰绸,薇雪也不打算说。
是吗
纳兰绸看着薇雪的眼睛,大概能猜到这个女孩回答得如此果断的原因,她叹了口气抬起手,手中放出柔和神秘的紫色光芒,映入薇雪眼帘——
又过了十多分钟,纳兰绸三人和薇雪告别,急忙向着县城外赶去。
三人里首先开口的是白咏年:纳兰姑娘,你刚刚用灵御石催眠那位少女了吧我有听说过灵御二十里有能够干涉人精神的灵御石。司月礼国还特意限制过那颗灵御石的能力,以免他被用在危险的方面,但用它干扰普通人的精神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纳兰绸对薇雪使用灵御二十产生的歉意在心中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正在逐渐升温的,火焰般激动的心情:嗯,虽然我也不想用那颗灵御石,但刚刚那么做是最好的了方式我实在是做不到,让这个复仇的机会从我眼前溜走。
白咏年听完了纳兰绸的话,突然一脸深沉的感叹道:操控心灵的力量如果滥用只会让人们之间的关系发生扭曲,所以司月礼国才禁止人们学习操控心灵的灵术不过血之祭研居然在逃亡途中停下来帮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找东西来救她哥哥,真是神奇。
但辉跟着接了一句:他虽然曾经杀过人,但现在未必就还是个丧失人性的杀人魔头。
白咏年思索了一下说: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弃恶扬善了?可能他真的会和那个叫克立兹的灵术师说的一样之后来找纳兰姑娘道歉
我才不需要那个人的道歉
从被幻觉催眠的薇雪口中听说文林帮助了她的全过程,白咏年和但辉都对那个正在逃避他们追击的男人有了一点改观,只有纳兰绸根本不顾那些:我才不管他现在做了什么,为了什么做的。只要他还是杀了我爸爸的人,我就一定要杀了他。
纳兰绸紧握双拳,一边奔跑一边全身发抖,一道声音在她心中响起,那是之前也出现过的拥有储物功能的灵御石天察的声音:冷静点,主人。太莽撞只会重蹈覆辙的。
面对灵御石的劝告,樱发少女直接大喊道:上次是我大意了,这次我不会再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一定会杀了他!
天察不再说话,白咏年和但辉也都陷入沉默。
两个男人在纳兰绸的带领下,顺着淡瀛的指示和薇雪提供的情报向才离开不久的文林追去突然,看着少女奔驰速度越来越快的背影,但辉产生了新的想法:或许我的确该再做点什么才对但不管怎样,不能让那个文林再逃了。
而白咏年倒是没思考太多,他已经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上次是事发突然,这次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剑技的厉害。
不可避免的冲突已经近在咫尺,纳兰绸深吸一口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过去的事情。
——
那是一个阴天,傍晚时分就布满天空的阴云早早的便预告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我傍晚时候就感觉内心有种奇妙的不安感,而就在那天晚上,血之祭礼开始了。
文林突然出现在正准备离开宫殿的我和我父亲身前,当着我的面杀爸爸他之后就逃走了。
当时的我看着我父亲的尸体,都想了什么呢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爸爸会哭呢,为什么,爸爸不动了呢。
就像平日里常常能见到的被踩死的蚂蚁,被拍落的飞虫一样,一动不动,就像是丧失了某样重要的东西。
所丧失的是,被称为生命的东西吗。
这就是死亡吗?
爸爸死了吗?原本以为很遥远很遥远,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在刹那间成为了现实,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永远都不会再来。
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已经过世,现在的我,以后的我都将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这个充满新奇和未知的世界,已经不会有人带我一起去探索了吗?已经不会有人和我一起生活了吗?我应该做什么呢?此时,还有以后。
不要,不要走!
不要死,不要死啊!
不要啊!爸爸!
接着,那时候的我做了什么呢。
已经记得不太清了,反正也都是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吧,不管我在那时候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了只有手上被火焰灼伤的痛感无比清晰,只有文林那时所说的那句话,记得额外清楚。
你是逃不掉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在随后从天而降的大雨中,纳兰绸也喊出了这句话,从那时起新的复仇者就开始成长。
成长着,成长着,直到变成今天的模样。
纳兰绸不再是过去的纳兰绸,昔日的无辜少女,现在她的瞳孔中闪烁着炎之辉,憎恨之辉。
既然文林他能为了他的所谓的复仇伤害其他人,那现在,我对他进行我的‘复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纳兰绸和文林,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是时间浪潮也无法将其冲散在得到一个结果之前,纳兰绸心中的火焰永远不会熄灭,文林也不会停止于事无补的自责。
纳兰姐姐和齐焚叔叔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你们一定都要幸福啊。
抑阳县医院病房中,薇雪把药材安全交到医生手中后,来到了她哥哥的病房告诉了她哥哥这个令人喜悦的消息,也告诉了她哥哥今天帮助了他的两组人的事情。
薇雪在被纳兰绸用精神干扰骗出情报后并没有失去那时候的记忆,她也看得出来纳兰绸接下来就要去追文林了她并不知道这两队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纠纷,作为受惠者的她也没有权利评论插嘴齐焚和纳兰绸之间的事情。
但她还是发自内心的祈祷着,希望那两个帮助她弥补了遗憾的人也都能如愿以偿的实现他们各自的愿望,最终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然而,薇雪的祈祷现在是不可能实现的——那代表复仇的炎辉,此时此刻正是最为灼热耀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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