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一一喝过，几位皇子夸赞两句“海量”，也没了找茬儿的借口，皆回去落座。</p>
七皇子凤珹兀自招呼来客，在男席间转来转去。</p>
如水洗过的晶亮墨眸再度转向凤轻彤，看得她脸颊灼热，赶紧扭过头，不再注意男席。</p>
凤轻彤腿上一沉，她低头一瞧，就撞进一双澄澈的桃花眼中。</p>
小少年锦衣玉袍、粉雕玉琢的模样十分可爱。他眼巴巴地望着桌子上的点心，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p>
“三堂姐，你们桌上的膳食怎么跟我们不一样！”</p>
来人是柳妃娘娘的小儿子，当今九皇子凤珺。</p>
凤轻彤眼底含笑，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让玲珑把将点心端过来些，“那你尝尝，看哪桌的好吃。”</p>
九皇子凤珺今年只有八岁，比弟弟凤玖还小两岁，但身量挺拔健壮，一看就被教养得很好。</p>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肖似柳妃娘娘。</p>
“那，那弟弟就尝尝看吧。”九皇子凤珺想吃又害怕贪嘴被母妃训斥，一脸小大人儿似得强调过后，扭扭捏捏地抓起一块点心急吼吼地往嘴里喂。</p>
一旁的大姐凤淑彤和二姐凤熙彤掩唇偷笑，也不拆穿小家伙的馋猫儿样。</p>
“你一个人出宫的？”凤轻彤四下看了看，发现九皇子凤珺身边都没个伺候的人。</p>
“不是，嬷嬷也跟着我一起出宫了。刚才我偷偷甩掉她，来找堂姐们玩耍。”</p>
九皇子凤珺一边吃，一边囫囵地说着话，逗得二姐凤熙彤忍笑不禁。</p>
大姐凤淑彤忙不迭递上一杯茶，无奈笑道：“吃慢些，可别噎着了。”</p>
“一边吃一边说话，丢不丢人？”</p>
六公主凤倾城望着庶出的九弟说话的时候点心沫都快喷出来了，她心下作呕，忍不住用帕子掩面。</p>
“装什么啊，好像你一出生就吃相优雅似得。”二姐凤熙彤是娇气，可她看不惯六公主那装腔作势的矜贵劲儿。</p>
“凤熙彤！”六公主凤倾城瞪圆了眼睛，这个贱人，三番五次跟她作对，有完没完了！</p>
小小的九皇子凤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手里的点心想吃不敢吃，眼看着三个堂姐和六皇姐要吵架，忍不住红了眼眶。</p>
“小九不吃了，六皇姐，你，你别生气……”</p>
凤轻彤二话不说，抱起九皇子凤珺就走：“咱们去那边吃。”</p>
果然跟着六公主凤倾城一个桌子上，就容易倒胃口。</p>
少女抱着半大孩子从女席处离开，冷着脸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立刻起身跟上。</p>
“九皇子殿下，下官抱你可好。”身后响起沉敛磁性的嗓音，凤轻彤扭过头，祁曜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趴在凤轻彤怀里的小豆丁九皇子凤珺。</p>
“不用了吧？”凤轻彤微微侧身，想要挡开祁曜的手。</p>
“用的。”祁曜伸出手，寸步不让。</p>
九皇子凤珺抱着凤轻彤的脖颈，本想开口拒绝祁大人的好意，就被祁曜微眯的眼眸锁定，眼底的威逼恐吓十分明显。</p>
看在外人眼里，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十分防备穆王府的凤三郡主，二人为了“争夺”九皇子凤珺，眼中都是刀光剑影，你来我往。</p>
实则，祁曜就是不想让小豆丁老九趴在凤轻彤怀里。</p>
他都还没如此亲近佳人。九皇子算老几。</p>
皇家子弟对危险的天然敏锐度，让九皇子凤珺深知锦衣卫惹不起。他扁着嘴，委屈巴巴地伸出手，祁曜有力的手臂将他接过，轻松地将人搂在怀里。</p>
从一开始的拒绝，到感受到祁曜的有力，九皇子凤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祁曜的怀里睡着了。</p>
二人沿着七皇子府的小桥溜达。</p>
祁曜把怀里的九皇子凤珺换个姿势环抱着，让小家伙睡得更踏实舒服。</p>
“祁大人很闲哪。”凤轻彤似笑非笑地揶揄着祁曜。</p>
英俊冷冽的男子低声回了一句什么，凤轻彤微诧看他一眼。</p>
祁曜功力深厚，居然知道七皇子凤珹一个人在后院等人。</p>
他等的就是凤轻彤。</p>
“既然如此，就免不了让祁大人当个挡箭牌了。”</p>
说完，凤轻彤便果断走进后院。</p>
祁曜抱着九皇子凤珺站在后院门边，看似悠哉散步，实则盯梢示警。</p>
院内，一身暗红色喜服的七皇子凤珹见到她点了点头：“三堂妹有事寻我？”</p>
凤轻彤抱着小九离开的时候，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七皇子凤珹福灵心至，悄然离席来到后院。</p>
他能在众多兄弟中蛰伏多年，靠得便是察言观色的本事。</p>
饶是成为父皇和百官眼中的红人，兀自离开的七皇子存在感仍旧不高。</p>
“七皇兄借一步说话。”</p>
二人压低声音不知说了些什么，刚好从后院出恭毕的五皇子凤玚走到门边，捕捉到了几句蛛丝马迹：</p>
“不露声色行事即可。”</p>
这是凤轻彤的声音。五皇子凤玚本能地往回藏了藏。</p>
上次在大皇子府门前吃了凤轻彤那么大亏，虽然后来没有找补，可五皇子对被丢了马粪的事一直如鲠在喉，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p>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骑过马。</p>
“……此事风险甚大。”七皇子凤珹略迟疑着道。</p>
“有风险才有成效。”凤轻彤蛊惑人心的本事不可谓不高，只两句囫囵不明的话，他就听到老七应声，二人达成一致。</p>
五皇子凤玚皱眉，凤轻彤什么时候跟老七走得这么近了？</p>
眼看这二人要散了，他迎面而上，冲着两个走出来的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装作刚刚出来的样子。</p>
“三堂妹、七弟，你们怎得在这里说悄悄话，还不去吃酒？”</p>
“撑的，”七皇子凤珹无奈地告饶：“五皇兄海量。”</p>
“哈哈，比不了祁大人哪。”五皇子凤玚话音刚落，就感到身后有一抹犀利的视线正灼烧着他的背。</p>
五皇子扭头一看，好么，正是抱着九皇子凤珺站在后院门前的祁曜。</p>
五皇子凤玚的笑容在嘴边龟裂。</p>
“人后莫戳是非。”凤轻彤意味不明地提醒道。</p>
“你们聊，妹妹先走一步。”凤轻彤不确定老五听到了多少，再留在这显得可疑，倒不如让给七皇兄收尾。</p>
她神色淡淡地挥挥手，也没跟祁曜打招呼便走了。</p>
祁曜抱着九皇子凤珺，同另外两位皇子大眼瞪小眼。</p>
五皇子凤玚和七皇子凤珹跟约好了似得，立刻客套地互挽着手臂，“兄友弟恭”地转身出了后院。</p>
独自一人留在后院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抱着半大的孩子，直眉微挑。</p>
他从容地一松手，熟睡的九皇子凤珺狠狠地摔了个屁股墩儿。</p>
郡主不在了，祁曜才不愿意继续伺候这个沉甸甸的小子。</p>
小家伙吃痛醒来，桃花眼蓄满泪水：“祁，祁……”</p>
“敢告诉你三堂姐，本座就扭断你的脖子。”男子阴沉沉地警告，随即拽起小家伙的脖颈，“自己回席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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