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凤轻彤戏谑道：“这么多人？”</p>
她才几日没来店里，小店生意异常兴隆啊！</p>
二姐参加了个宴会的功夫，“来盒脂粉”就引领脂粉界潮流了吗？</p>
再看来人，除了几位眼熟的官家小姐，还有太常寺卿的夫人、国子监典簿的小姨子、顺天府府尹的外室。</p>
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怕抢不着好东西，免不了自报家门、震慑竞争者：</p>
“本夫人乃是当今圣上乳母外家的表小姐，跟我抢？信不信本夫人前去告御状？！</p>
“呸！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敢凑上来丢人现眼，本夫人还是上林苑监三夫人的表妹呢！这盒脂粉，本夫人要了！”</p>
“呦，不知哪户人家的野亲戚，大清早地狂吠……”</p>
凤轻彤浑然没有阻拦的意思，轻托下巴，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p>
“买就掏银子，不买就出去。”金蝉一句话，愣是让铺子最前头的两个夫人偃旗息鼓，互瞪一眼之后各自掏钱，买买买。</p>
欣赏的视线落在金蝉身上，金蝉抬眼，不满地瞪了凤轻彤一眼，继续招呼客人。</p>
玲珑偷笑一声，跟宝萝对视一眼，继续向夫人们介绍铺子里的脂粉。</p>
“可还有旁的？”对比前几人的不懂规矩，这位夫人头戴斗笠、行止雍容优雅，裹着手帕的素指迟疑地在几个口脂上徘徊不定。</p>
女儿此前用的口脂，她也用过几次。到底是女儿家的用色，不大适合上岁数的人。她便动了亲自来“来盒脂粉”挑选的心思。</p>
这位夫人大有来头，乃是那油滑户部尚书周大人的嫡妻，孙婉。</p>
尚书夫人挑选东西，无人敢上前讨嫌争抢。这会儿，大家倒是默契地怂了，将柜台两旁让得清清静静，好叫这位夫人挑个尽兴。</p>
凤轻彤心下好笑，提醒道：“先试后买。”</p>
金蝉将几个口脂盒打开，旁边放着一块干净的棉布，示意那夫人先擦手，再从口脂盒中点涂试色。</p>
户部尚书夫人孙婉微诧，随即从善如流，用帕子蘸取少许口脂，对着铺中准备好的镜子缓缓擦拭一二。</p>
望着镜中女子容貌清婉，配上那芍药红的口脂，气色都变得动人起来，尚书夫人孙婉满意地抿抿嘴。</p>
“这是芍药红色，能够将人的肌肤衬得如凝脂般白皙，容貌如芍药般夺目大气。夫人，您上这个真好看！”玲珑一张巧嘴立刻跟上，非要说得尚书夫人动心不可。</p>
“嗯，确实不错。”尚书夫人颇为满意，点了点口脂小盒：“本夫人要了。”</p>
“得嘞！”玲珑激动地转过身，准备好漂亮的锦袋，一张大脸笑成了花：“夫人您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不？”</p>
尚书夫人孙婉确实没有尽兴，又试了两盒胭脂、一盒眼脂，这才让玲珑一起装了。</p>
“安平公主的脂粉，名不虚传。”尚书夫人孙婉心情愉悦，看向那坐在柜面的女子的眼神都温和了不少。</p>
“多谢夫人夸赞。”凤轻彤眉宇英气坚毅，坐直了身子如同松竹屹立于世，让尚书夫人越发欣赏。</p>
“告辞了。”</p>
“慢走。”</p>
户部尚书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离开铺子，其他夫人们可算是放开了。</p>
有些身份地位的夫人尚且注意颜面，不至于上前争抢。可若自己看中的被其他夫人小姐看中，免不了话带机锋，争夺一二。</p>
商贾之家的夫人们可没那么多架子，不讲究什么“端庄优雅”。</p>
就一字真言：抢。</p>
“这个好看！我要这个！”</p>
“别抢别抢啊，这是我先看着的。”</p>
“先付银子的才算！”</p>
……</p>
撒开了的夫人们你来我往、各有所得，最后大多都满意而归。</p>
只有那几个啥都没落上的，遗憾地空手而归，约定明早再来。</p>
金蝉应对这种混乱的场面颇有经验，应对起来游刃有余。</p>
哪些香料口脂放在什么位置、哪些物件儿价格几何、多少存货，凤轻彤听过一次便全都记在心中，偶尔出手帮衬。</p>
玲珑和宝萝眼疾手快，趁着金蝉拨弄算盘结账的功夫，就将客人们的心头好归类装袋，客气地送入丫鬟的手里。</p>
不过晌午时分，今日铺里的胭脂水粉就卖空了，香囊、香料存货不多，可以关门了。</p>
如“来盒脂粉”这般任性的脂粉铺子，怕是京城独一家。</p>
“玲珑，关门。”凤轻彤招呼丫鬟锁门，金蝉去核账。</p>
“是。”玲珑正要合门，就听外间温婉好听的嗓音柔柔问道：“要关门了吗？”</p>
“诗雅姐姐，哪有铺子午后就关门的？”</p>
脆生生的声音带着些许兴奋，岂料撞上门边露出大脸的玲珑，小姑娘的声音透着不可置信，“你们还真要关门？”</p>
“原来是罗小姐和周小姐。不瞒二位，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已经卖光了。金掌柜正准备关门核账呢。”</p>
玲珑笑嘻嘻地解释着，“不过我家小姐还在，罗小姐和周小姐可要进来小坐喝茶？”</p>
胖嘟嘟的身子侧过，让开一条路。</p>
旁人没有的特权，罗小姐必须可以。</p>
罗玉清和周诗雅对视一眼，二人以为自己还算来得早的，竟不想东西都卖光了。</p>
“那就进去喝口茶吧？”罗玉清征询周诗雅的意见。</p>
一旁女子从善如流地点头：“也好。”</p>
关门之际，玲珑让进了两位少女，其中一人是凤轻彤的老熟人罗玉清，小姑娘今日一身粉色裙衫衬托得娇嫩可人。</p>
罗玉清身旁，站着一位优雅清丽的美人，跟凤轻彤年岁相仿，漂亮的桃花眼清澈见底，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铺子里的装潢。</p>
朱唇微抿，凤轻彤一眼便认出了这位清婉的女子，乃是户部尚书家的掌上明珠，周诗雅。</p>
眉宇微动，凤轻彤思及前世，眼底的锐光收敛，温和地望着周诗雅。</p>
“周诗雅见过安平郡主。”周诗雅看凤轻彤也在，礼不能废。</p>
罗玉清跟凤轻彤很熟了，二人相会甚少行礼，此刻见周姐姐行礼，她不好托大，也草草地屈屈膝：“今日倒是稀奇，三郡主亲自前来看顾铺子。”</p>
“想是知道你要来，心有灵犀。”</p>
凤轻彤打趣着，随即看向周诗雅：“倒是巧了，今晨夫人曾莅临小店，不想午后周小姐也来了。可是母子二人约好岔开时间，照应小店生意？”</p>
周诗雅诧异地眨眨眼：“我娘也来过了？”</p>
凤轻彤点头，指了指空荡荡的柜台：“拿走了好几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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