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条件你都不答应，金姑娘不要贪得无厌。”宝萝忿忿开口。</p>
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再四了！</p>
“想要制作出好的兰香，必须得有上好的兰花做底料，此事我二人爱莫能助。”金蝉认真地道。</p>
能报恩是好，也得量力而行。</p>
而且神医白苏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否真实存在都有待商榷。想要神医出手救治她弟弟，根本是痴人说梦。</p>
凤轻彤微诧，她自认已经给了金蝉足够的尊重，对方竟然还不松口。看来金姑娘是彻头彻尾的生意人，不见兔子不撒鹰。</p>
这样也好，一个精明警惕的合作伙伴，总好过不带脑子的庸才。</p>
“不如这样，我们打赌。若我能让神医白苏出手救我弟弟性命，你便应下我开出的所有条件，签契合作五年。”</p>
漂亮的丹凤眼自信从容，仿佛寻找白苏不过尔尔。</p>
能让白苏出手一次，自然就有法子让他出手两次。这个道理，金蝉还是懂的。</p>
想到弟弟康复的可能，金蝉思虑片刻，终于同意。</p>
从江南赶来京城，金蝉看过太多世态炎凉，对比“善心大发”，她更信“等价交换”。</p>
至于那兰香，便当是回报穆王府出手相助的报酬了。</p>
“制作兰香的材料我来准备，无需你姐弟二人操心。不过……”</p>
明眸眨了眨，凤轻彤低声道：“兰香得快。”</p>
若她不尽快阻拦，恐怕就赶不上拦着白苏出京了。</p>
“明白。多谢郡主成全。”金蝉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感激。她自认换成异地处之，她未必能有凤轻彤的胸襟和气魄。</p>
这样好的条件，换做任何人，都会毫不犹豫应下吧？</p>
“那就这么说定了。”</p>
凤轻彤瞟了一眼小茅屋，越发觉得这破败房子不大顺眼。</p>
“你愿意暂时客居穆王府吗？”</p>
“啊？”金蝉没料到凤轻彤突然邀请，前后几句话转圜太快，让她有些发懵。</p>
“令弟身子骨太差了，续命的补药不可能日日都用，病情只怕会持续反复。”</p>
金家姐弟总是风餐露宿、衣不蔽体，偏金铭的病还必须得是个享福的，这般拖着，好人也给拖成重病了。</p>
“这个办法好！”不远处的玲珑举双手赞成。</p>
“金姑娘，王府中珍贵药材颇多，还有日常看诊的大夫为金公子调理身子。时间久了，弱症消退，自然能用对症猛药。”</p>
玲珑一番神助攻，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院子里别扭的少年。</p>
他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眯眯将丢出去的牛皮纸包往回捡。一看到有人朝院子里瞧，金铭就又故作姿态地挺直着脊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得。</p>
真是个别扭小孩。</p>
“合作的事情姑娘可以慢慢考虑。若实在不放心签契的事，可以等神医白苏拜访穆王府再议。”</p>
凤轻彤轻轻歪头：“毕竟，本郡主也是说话算数的人呢。”</p>
能见到神医白苏本尊，金蝉自然能感受到凤轻彤的诚意。</p>
“是啊金姑娘，跟我们搬去穆王府吧！到时候神医来了能顺势为金公子看诊，岂不是一举两得？”</p>
玲珑一脸骄傲：“我家郡主答应的事，还真没有办不成的。”</p>
“我搬。”</p>
这一次，金蝉立刻应下，跟方才的迟疑难缠判若两人。</p>
一旦涉及金铭，金蝉心中的天平就会无限度倾斜向弟弟了。</p>
凤轻彤眼底划过些许笑意，“好啊，那就准备一下，跟我们走吧。不过……兰香得尽快啊！”</p>
她再次强调。</p>
那可是请动神医白苏的敲门砖。</p>
“行。”金蝉果断点头。</p>
凤轻彤挥挥手，准备到马车上等她们。</p>
“凤三郡主！”</p>
半晌，身后才传来金蝉疑惑的询问：“我开出的条件苛刻、行事又颇为难缠，你……为什么还要执意帮我们姐弟？”</p>
不论是合伙经商也好、搬去穆王府也罢，甚至寻来神医救治金铭，凤轻彤都对素未谋面的金蝉姐弟太好了些。</p>
“原来金姑娘是有自知之明的呢。”玲珑小小声地跟宝萝咬耳朵。</p>
她还当金姑娘不知道自己有多难缠嘞。</p>
明艳微敛的丹凤眼瞟了咬耳朵的丫鬟们一眼，见她们闭嘴不言了，这才转身看向金蝉。</p>
她眉目间褪去了锐利的精光、浮现几分柔软：“因为，我们都有弟弟啊！”</p>
金蝉为弟弟愿折断通身傲骨、为奴为婢，而凤轻彤为小玖，宁肯机关算尽、向死而生。</p>
她跟金蝉，是同一类人。</p>
粗布衣裳的少女眼睛一亮，看向凤轻彤的目光越发友善。</p>
“金铭天赋异禀，答应帮我调香已经是帮了大忙。何况……”</p>
凤眸逐渐浮上大雾一般的迷蒙。</p>
前世五皇兄凤玚拥有金家姐弟的扶持，在京中挥金如土、意气风发的模样，令日暮西山的穆王府无比羡慕。</p>
她甚至曾幻想过，若自己招揽了这般人才，是否许卿阳便不会放弃二人的婚约。毕竟于他而言，穆王府还是有用的。</p>
当真可笑。</p>
从思绪中醒来，凤轻彤望向还在等她回答的金蝉，朱唇似笑非笑地道：</p>
“何况，纵使没有本郡主的帮助，金姑娘也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都会遨游九天的。”</p>
金蝉目光潋滟激动，平日里的冷漠理智悉数不见，冲着凤轻彤的背影盈盈下拜。</p>
这一礼，她行得心甘情愿。</p>
顺利将金家姐弟拐去穆王府，大郡主凤淑彤听说此事不曾多问，只让人收拾干净偏院，让金家姐弟住了进去。</p>
穆王府对金家姐弟可谓尽心尽力，先是寻了京城的好大夫为金铭调理身体，又让小厨房多做药膳为二人补身子。</p>
不管是量体裁衣、改善伙食，能做的王府一样都没落下。</p>
饶是傲骨天成的金蝉，再见凤轻彤也忍不住有些汗颜。</p>
傲娇别扭的金铭毒舌归毒舌，本性却不坏，身体力行地表达了对穆王府的感谢。</p>
他要兰花。</p>
好香需好料。要想制出天下无双的兰香，原料更不能含糊。</p>
穆王府重金求兰花的消息传出去，在老百姓中间热议了好几天，成了下饭的新话题。</p>
“重金求兰”也被以讹传讹成了安平郡主对喜爱兰花的小哥“一见倾心”，重金求花是为了讨对方欢心。</p>
“且说，安平郡主路遇困苦卖身的金家姐弟，金家公子貌似潘安、君子如兰，郡主一见倾心，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人接入穆王府！眼看这金贵的墨兰、珍稀的素冠荷鼎、少见的蝴蝶兰、千金难求的莲瓣兰，那是不要钱地往金家公子的院子里送啊……”</p>
一品茶楼之中，说书先生唾沫横飞，愣是将好好地接客入府说成了豢养男宠。</p>
老百姓们听得津津乐道，时不时叫好。</p>
门外矗立着两个常服男子，正是才回京的祁曜和乔林。</p>
祁大人浑身散发着森森冷气，锐利清冽的星眸如刀一般盯着说书先生的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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