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铭！道歉！”</p>
金蝉脸色冷肃，任由金铭咳嗽不止，厉喝道：“我金家儿孙决不做忘恩负义之人，你忘了？”</p>
“我凭什么道歉？！别有所图之人、以利益换得我性命的勋贵，简直卑劣无耻！姐，她们的东西我不收！”</p>
金铭以为，凤轻彤跟那些想要招揽利用金家人的勋贵没有任何区别。</p>
“你们道貌岸然、粉饰太平，嘴上还要挂着“礼义廉耻”，实在令人作呕。”</p>
凤眸微诧，想不到性子寡淡的金蝉，居然有个这么毒舌的弟弟。</p>
小兔崽子站都站不稳了，还跟个战斗鸡似得叨叨。</p>
看来身子骨是大好了。</p>
“不，你错了。”一直沉默的凤轻彤突然开口，轻灵的嗓音满是讥诮。</p>
“我错哪儿了？”金铭梗着脖子，毒舌地道：“仗着几个筹钱便押我姐签卖身契，你真以为自己长得美呢？”</p>
凤轻彤摸摸下巴，心道自己确实不丑吧？</p>
“其一，我们还没签契。银票、千年人参，都是送的，当做给你续命之用。”</p>
没想到，小狼崽子病好了就毒舌起救命恩人来了。</p>
“其二，你姐是自由身，未来也是。为奴为婢都是你姐说的，我没答应。”</p>
凤轻彤从没说过要收金蝉当丫鬟。</p>
“真的？”金铭一脸狐疑，这些他姐都没说过。</p>
那岂不是说，他误会了慷慨解囊的救命恩人，还，还把人家送来的吃食给丢出去了。</p>
身形消瘦的少年僵在门框，眼睛瞟向被丢在门口的牛皮纸包，捡吧太没面子，不捡吧又太不占理。</p>
现在，他倒是真成姐姐口中“忘恩负义之人”了。</p>
“郡主……”金蝉神色复杂，“您可知您说了些什么。”</p>
凤轻彤不要她签卖身契当奴婢，这人可真奇怪。</p>
“我正要同你说这事。”看到金家姐弟皆是刚烈不屈的性子，凤轻彤更坚定了之前所思。</p>
她瞟了一眼杵在门边的金铭，这小豆芽儿怕是得好好地消化一下真相。</p>
“我们出去谈？”</p>
金蝉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自家弟弟，点点头。</p>
越过金铭的时候，凤轻彤歪歪头，漂亮的丹凤眼斜睨着他：</p>
“我若是你，当不负亲姐牺牲之心，好好调理身子。人只要活着，任何事都有可回旋的余地。可若是把性命作没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p>
这是凤轻彤死了一遭才学到的真理。</p>
活着，才能谈傲气风骨。否则不过是一坯黄土了事。</p>
金铭眼前一亮，踌躇着张张嘴，别别扭扭地道了句谢。</p>
“不用谢，我确实别有所图。”凤轻彤轻嗤一声，和金蝉径直走到了院外。</p>
“你，你还说自己不是别有用心！”金铭气得就想攥起地上的牛皮纸包丢出去，被清秀纤瘦的宝萝瞪着，到底没敢扔。</p>
常年在外讨生活的经验使然，金铭本能地觉得这瘦丫鬟比那胖姑娘还不好惹。</p>
听凤轻彤说还是有条件的，金蝉反而安心不少。</p>
不怕有所求，就怕无所求。这份人情金蝉就必须得认下，以后任由对方拿捏予取予求。</p>
“安平郡主有任何条件皆可提出来。只一点：若要金蝉终生为奴为婢，恕难从命。”</p>
哪怕现在就杀了金蝉，这也是她的底线。</p>
英气非凡的少女微挑秀眉，漂亮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金蝉：“若我有法子让你弟弟痊愈，你可愿一生为奴为婢？”</p>
“郡主还是不要吹虚没把握的事比较好。”金蝉冷嗤一声。</p>
据她所知，穆小王爷娘胎里带出的病弱，跟金铭情况相仿，多次命悬一线。</p>
若能救得了自家弟弟，安平郡主何必在这里跟她废话。</p>
微风拂面，乡野的清风都带着些许泥土的气息。</p>
“看来金姑娘还是不够信任我。”少女将碎发挽到而后，明亮的凤眸更加锐利：“我不行。但神医白苏可以。”</p>
“神医白苏？”这一次，轮到金蝉激动了！</p>
凤轻彤点头，“正是他。”</p>
二人的对话停了下来，耳畔只有风声轻拂树林的声音，绿叶沙沙，凤轻彤并不急着让金蝉下决定。</p>
传说中的神医白苏能“活死人肉白骨”，医术之高世间罕见。</p>
若能得他出手，想必金铭痊愈也不是没可能的。</p>
金蝉眼底满是挣扎，用力攥紧双拳。她金家大仇未报，若为奴为婢，她的身份便永不得见天日。</p>
她不甘心。</p>
可弟弟身子孱弱，是金家唯一的独苗，她不能让金家无后。</p>
不知过了多久，金蝉仿佛终于下了决心，她沉声道：“若真能让我弟弟康复，不再当个药罐子，我愿毕生为奴为婢，效忠安平郡主。”</p>
说着，金蝉便欲跪下行大礼。</p>
突然，她被一双白皙的手扶住了双臂，竟是再下拜不得。</p>
“噗，”头顶发出一声轻嗤，金蝉诧异抬头，正撞进那双戏谑顽皮的丹凤眼中。</p>
“我逗你的。”</p>
金蝉诧异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凤轻彤，“你，你什么意思？”</p>
神医白苏是逗她的，还是终生为奴是逗她的？</p>
“我们换个方式合作。”凤轻彤将一张契约递给金蝉。</p>
上面清楚地写着二人名为主仆，实为合伙。穆王府提供庇佑、金蝉负责开拓王府进项。</p>
合伙期间分红三七分账，金蝉听从凤轻彤调遣。</p>
五年后，若想继续合作，可以再签新契；不想合作，便各奔东西。</p>
“千年人参从分红中抵扣，当然，你有本事再弄来一支还我也成。”凤轻彤知道，金蝉既然说“还”，那是一定会还的。</p>
这份契约实在太过诱惑，金蝉下意识地收紧了手，却没有立刻下决定。</p>
她跟凤轻彤萍水相逢，凤轻彤却愿意倾囊相助。金蝉不敢尽信。</p>
“你可以考虑一下，同金铭商议了再给我答复。”此事本就是长线作战，凤轻彤无需着急。</p>
“你说的神医之事……”金蝉默默转移话题。</p>
“我需要你弟弟。”</p>
“我弟弟？”金蝉眼底了然：“你需要香料。”怪不得那日她随口问起香料之事，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呢。</p>
“没错，我要一份天下无双的兰香。”只要出师大捷，凤玖和金铭的性命便都有了保障。</p>
“仅是如此么？”金蝉万没想到，凤轻彤的要求着实算不上刁难。</p>
以弟弟天生的好鼻子，调制出上好的兰香，信手拈来。</p>
凤轻彤眸光微敛：“天下无双的兰香，对于喜爱兰香的人来说，实乃千金难求。”</p>
怎么会算得上是简单的要求？</p>
金蝉咬了咬唇，“我不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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