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学园高等学校的学生会活动室,位于教学大楼三楼的教职员办公室旁。就在今天早上,提前接到通知而比一般学生更早到校的学生会各要员们、刚刚结束了一次简短的紧急会议。
“总之今天临时举行的早会,会对森川和香坠楼事件进行校方通报和说明,各负责人要协助好教师们维持好秩序,不要让现场的学生乱起来,特别是那些不利于学校名声的闲言碎语都要严厉禁止。”
说话的,是坐于会议桌上首的学生会长——近卫祐希。
“希望大家谨记好自己的职责,不要在工作上出现差错……散会!立马到体育馆集合准备早会。”她在最后说道。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学生会室里只剩下她和一名副会长。而那副会长显然是故意留下来,因为她有话要跟近卫祐希说:“那个……会长,你知道学校打算怎么说明森川和香的事情,难道真的当作事故处理了?”
一提到这个,近卫祐希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一股火气没由来地涌上心头,可还是保持着冷静与镇定,冷声道:“学校想要大事化小,就只能这样。”
“可是,听说有个别学生在对这起事件进行调查,还有很多人都说其实是八田她们……”
“我们只能按照校方的调查结果去做!”近卫祐希冷哼道,“理事会那边的态度很坚决,我们这边也会受到很大的压力……”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里不禁透露出嘲讽与不甘的神色。
副会长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哪怕是精明强干的会长,也还是无法反抗大人们的意思啊。会长都无可奈何,就更不要说他们这些普通的学生了。
近卫祐希又说道:“行了,你也快去准备吧,早会的时间快到了。”
“……好吧,我知道了。”副会长只能暂时放弃追问,匆匆出门了。
等到学生会室里只有近卫祐希一个人的时候,她终于不再伪装沉稳,烦躁地一拳猛锤会议桌,怒骂道:“可恶!”
她不禁回想起了昨天傍晚的时候——
祐希。
是,父亲。
位于近郊的一座东国式宅邸、在一间对着古风庭园的宽敞和室内,近卫祐希与她的父亲近卫重康相对跪坐。
听说你们学校最近出了件挺严重的事故,而你正在进行调查?近卫重康不紧不慢地说道。
近卫祐希抖了抖眉,一时没能理解只关心时政而对她很少过问的父亲、为何会突然问起在学校里的事情,不过也只能老实回答:是的,毕竟女儿身为学生会长,对事故的调查自然也应在职责范围内。
和炎国不同的是,东国的校园学生会高度自治,不仅能和老师谈判,甚至还可以影响学校理事会的决策。森川和香坠楼一事的调查,学生会自然有权参与,而普通学生也会愿意相信学生会做出的判断。
呵,学生会长……说起来你能击败九条家那个正在上三年级的孩子竞选为会长,从中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确实不让我近卫家蒙羞了。近卫重康似是夸赞的说了一句,话锋一转又道,这次的事件,你就好好配合学校的工作……配合,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近卫祐希放置在双腿上的拳头下意识地紧握起来,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身为学生会长配合校方进行工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不过我和全体学生会与校长他们的意见不……
祐希。
近卫重康打断了女儿的话,他的声音慢悠悠的,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威严。
这是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他说。
即使是错误的?近卫祐希不服气地反问。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那不是由底层的人来决定的,是由【我们】来决定的。看到女儿固执的模样,近卫重康干脆将话题挑明:
紫苑学园的背后是伊东财团这么个庞然大物,理事会的八田先生又是伊东财团的新贵,也是伊东董事的得力助手,其外祖父一家还是老牌政治家族。坚持揪着他女儿八田阳菜的事情而得罪他,对你并没有好处,更对近卫家没有好处。
更不要说你只是个女孩,想要重振近卫家的门楣,靠你自己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的,你需要广结善缘。说到这里,近卫重康偏头看向了庭园的方向,语气十分感慨,似乎是在惋惜自己为何只有一个女儿。
近卫祐希咬咬牙,她很想大声反驳自己的父亲,她想告诉父亲自己已经长大了,有自己必须坚守的信念和底线,哪怕是在振兴家族方面,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然而还没等她斟酌好话语,却又听她的父亲说道:你知道吗?你母亲生前很喜欢花道。
近卫重康说起了看似无关的话题:而花道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一门深奥的自然艺术,需要人们将花卉精心妆点成最完美的模样。
可是花卉本身,却不需要有想法、更不用去理解自己为何要被妆点得如此完美。
……
父亲最后的那一句话,至今依然在近卫祐希的心间回响。
“真令人作呕!”近卫祐希恶狠狠地低声骂道,可随即又感觉一阵无力。
她出生在前华族名门,在森重的规矩与家族的威压下长大,违背父亲的指示……至少对现在的她而言难如登天。
独自呆坐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换上了稳重而淡然的表情:“该走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快速收拾好会议桌上的文件资料,离开学生会室并锁上门。
只不过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一个声音给叫住。
当她循声望去,看清楚叫她名字的人的面孔时,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会……”
镜头一转,来到了紫苑学园的体育馆——但凡是开学、毕业典礼之类的活动,都会在这里举行,早会也不例外。
台下已经聚集了全校的师生,台上则是由校长进行着讲话,内容无非就是那老一套,以校长为首的学园高层所表示出的息事宁人、颠倒黑白的意思十分明显,听得台下的学生们不禁哗然,随即窃窃私语起来。
台上的校长不快地皱起了眉头,一遍遍地扫射着台下的学生,似乎是想记住他们所属的班级;而各班的老师则在慌忙地维持秩序,斥责学生们让他们安静下来。
陶阳和别府千寻站在人群之中,看向台上校长冷漠的神情而拧紧眉头。
“难道说光是让八田改心还不够吗?”别府千寻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陶阳则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过学校的这种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冲上台,直接来到了校长旁边的位置。
“喂、那个是?!”
“不会吧,不是一直在请假吗?”
众人看过去,发现那人竟然是三天不见人影的八田阳菜!
只见八田阳菜一脸哀愁、一副气色不佳的模样,手里不知怎么地还拿着个扩音器,趁着周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大喊道:“其实是我指使并煽动他人霸凌森川和香同学,还因私愤而将她推出了窗外!”
轰——
这一番震撼发言,犹如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哄闹的气势好似快将体育馆的屋顶给掀翻了。
一旁的校长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下意识地朝台下看去——高台周围都是学生会的人,他们应该拦住八田阳菜的才对!
而还没等他问责的话说出口,就见台下的近卫祐希对着学生会成员急道:“糟糕!你们怎么就‘疏忽大意’让她冲过去了呢!还‘不小心’让她拿走了扩音器!”
她背对着台上的位置,挤眉弄眼的表情只有学生会的人才看得到,大家顿时恍然、“悔恨交加”地跟着嚷嚷道:
“哎呀!对不起,会长,都是我的错!”
“我本想阻拦她的,但她实在是太快了!”
另一边的八田阳菜刚刚自白完罪行,又再度爆料:“我十分崇拜偶像柴泽都世,还以人文社的名义成立了都世应援团,拿着学校的经费进行偶像应援活动,用卑鄙的手段去报复黑粉……”
旁边的校长越听越心惊,整个人站不住了:“快住口!”
然而还不等校长亲自行动起来,旁边的近卫祐希身先士卒地带着两个学生会成员,抢先一步冲到台上,三个人合力去拖拽八田阳菜、一副非要把她轰下台不可的架势。
然而非常非常神奇的是,三个人咬牙切齿、像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偏偏八田阳菜跟脚下生根了似的,拉都拉不动。而在这期间,八田阳菜已经噼里啪啦地抖出了一堆话,甚至包括暗害二年b班的小林等一众人的事情都自曝了出来。
“完了、完了……”校长已经两眼发直,差点气得当场去世——八田理事,我尽梨了,你女儿么得救了,等死吧!
而八田阳菜满脸自责的表情、眼含悔恨的泪花,对着台下群情激愤的众人,在最后又说道:“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不希望自己犯下的过错被人为掩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自愿接受处罚……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报警自首了!”
“另外,我还想会所有被我深深伤害过的人、诚挚地说一声……”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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