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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下 得地利营建青龙镇 获人和组建警卫队

    说着,他又命令几个下人奉上了刚沏好了的茶。

    县官虽小,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知州大人就更厉害了,乃是朝廷派下来临时管辖地方政务的官员,编制上仍旧属于京官。寻常升斗小民见了这样的大人,就算不立即倒头就拜,怎么着也得起身迎接吧?哪有像柴安风这样摆出一副这么不客气的样子?

    知州聂晓明当场就有点不高兴了,但县令包克凯却还留着几分耐性:“柴大官人,下官和上峰两人来访,是有件事情来找大官人商议的。”

    “商议事情?什么事情?记得前两天,我刚把苛捐杂税交上去啊,按理也没少交半文钱,不知道包县公还有什么事情要同我商议?”

    离开临安之后,柴安风生意的规模略有萎缩,但即便是在富庶的华亭县、在苏州府,他的产业依旧是举足轻重的,自然也是纳税大户。对于地方官员完成朝廷下达的收税任务来说,无疑是举足轻重的。

    对于这种纳税大户,地方官员一向是十分尊敬的——这是从古至今都不曾更改过的。

    “柴大官人乐善好施,不但照章纳税,而且多有捐献钱粮、派出人工,替地方上修桥铺路、赡养老人,下官不才,忝为华亭县令,先替百姓谢谢柴安大官人了。”包克凯道。

    修桥铺路,那是为了自家的产品更好地往外销售,顺便让老百姓出行便利一些,给地方官员积攒政绩,只是副产品之中的副产品而已。至于赡养老人,那是因为柴安风从这些老农民手里收购了土地,又没看他们坐吃山空的狠心,就把他们养了起来,给他们供应一日三餐罢了。

    只是古代这种程度的仁政,已经足够可以吹嘘一番“爱民如子”了。

    因此,柴安风也就厚着脸皮承认下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嘛!我在这里谋生,造福一方,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是,是。”包克凯谄媚道,“大官人言之有理。不过下官听说,大官人把几个闹事的,捆在街市上示众,这就有些不对了吧?”

    “这怎么不对了?我这是在教育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远远瞧见就该往闪远着点。”柴安风道,“所以我是在教他们讲礼数,这群混蛋应该谢谢我才对吧?”

    “这话就偏了吧?大官人并非朝廷命官,枷梏示众之刑,理应由官府审定,大官人这么做乃是非刑而处,已然犯了大宋刑律了。按理说,我等应该是要拿大官人问罪的,不过念在大官人出于好心,因此我和包县令才特地走一趟,请大官人下不为例。”

    苏州知州聂晓明不愧是个京官,说话一套一套的,显得又占着道理,又给了面子。

    却听一旁正奋笔疾书的耶律楚材接话道:“这就不对了。按大宋律令,乡绅耆老也有教化子民的义务和权力。柴大官人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却也是当过崇义公爵爷的,又在这里开了这么大的买卖,在华亭县当个乡绅怕是绰绰有余了吧?他看见几个为非作歹的小贼,抓住之后教训一下,既是为他们好,又能警示他人、以儆效尤,可谓是一举两得了。向柴大官人这样的做法、这样的人,两位应该上报朝廷以示嘉奖,怎么好过来兴师问罪呢?”

    聂晓明、包克凯两人被耶律楚材堵得哑口无言。

    耶律楚材却还没有放过他们,又接着说道:“其实说起来,教化乡民,那应该是地方官府的责任。现在华亭县的官府没有尽责,柴大官人挺身出面,官府反而过来问罪,真是岂有此理?”

    泼出去的脏水一滴不剩地又反弹了回来。聂晓明显然没料到耶律楚材会有这样的口才,怔了半天,才道:“这位先生通晓刑律,不知是何出身?”

    宋朝科举兴盛,虽然不像明清两朝那样,科举几乎成了当官的唯一门路,却也已经十分讲究科举的出身了。因此两个也算是“科举正途”出身的官员,一看耶律楚材的样子,大约猜出他不过是屡试不中才跑来柴安风这里当幕宾,所以才出言羞辱他的。

    可惜这两个官儿的视野,也就跟井里的青蛙差不多,完全看不透耶律楚材的身份。

    于是柴安风笑道:“这位先生复姓耶律,是我在金国笼络的。说起出身么……他当过成吉思汗的亲信谋士!”

    原以为报出“成吉思汗”这四个字,一下子就可以把这两个小官吓傻了。

    谁知他们似乎从来没听说过“成吉思汗”这位草原霸主的名字,面面相觑了一番,才听包克凯道:“成吉思汗?不知是哪家的商号?哪个衙门的大人?下官看也没什么才干,否则怎么连个功名都考不取呢?”

    读书人,最不济,烂时文,烂如泥。

    国家本为求才计,谁知变作了欺人计。

    三句承题,两句破题,摆尾摇头,便道是圣门高第。

    可知《三通》、《四史》是何等文字,汉祖、唐宗是哪朝皇帝。

    案头放高头讲章,店里买新科利器。

    读得来肩掌高低,口角嘘唏,甘蔗渣嚼了又嚼有何滋味?

    辜负光阴,白白孚迷一世。

    就叫他骗得高官,也是百姓朝廷的晦气。

    这是后世文人写的一篇《时文叹》,讽刺的是那些靠着一篇八股文混到功名的昏头官。

    宋朝时候虽然害人的八股文还没有问世,可科举制度的弊端却也反应了出来——会写科举文章的,并不一定就是饱学之士,反而容易录取一些书呆子。再加上宋朝固有的官僚文化,当官的只会讨好上级,官场上两眼一抹黑的呆瓜也不在少数。

    柴安风今天不巧,就遇到了这对活宝,成吉思汗这个威震天下的名字,他们都没听说过,真是哪里找理去?

    不过好在耶律楚材这样的大才,已经做到了内外通吃、软硬兼施,还真在科举场上取得过一定成就——成就不高,也就殿试第一名状元及第而已……

    于是柴安风小心翼翼地咳嗽了两声,问道:“请问两位上官,不知大金国科举的水平,同南宋朝相差多少?”

    “嗯……”苏州知州聂晓明想了想,还是老实答道,“相差无几……大金国文风不弱,如遗山先生元逸之(即元好问)者,领袖文坛,比起南朝人士似乎更胜一筹。怎么这位先生也考过金国科举么?”

    “不错,确实考过。”柴安风莞尔笑道。

    “那——”聂晓明有点吃不准了,按说在金国能够考中举人、进士的,十有**也就在金国朝廷当官了,通常是不会跑到宋国来的,更何况是当一个完全没有功名的幕僚师爷,可看柴安风对此人的重视程度,又不像是寻常庸才……

    知县包克凯城府浅一些,舔着脸问道:“那不知这位先生中的是哪一科的举人?”

    “举人?”耶律楚材一愣,“学生是恩荫的进士,直接考的殿试,从未考过举人。”

    “噢哟,原来这位先生还是勋贵子弟,失敬失敬。”聂晓明拱手寒暄道,心中却又升起一份不屑来:原来是靠着祖上的功劳,才混了个进士的头衔,大约殿试之时也没考上什么好名次,觉得在金国混不下去了,这才跑到宋国来混口饭吃。

    聂晓明自以为找到了正确答案,心中的喜悦一下子反应到了脸上,朝着身边的属下包克凯使了个眼色,嘴角轻蔑地往上一扬。

    包克凯体察到了上司的心意,便问道:“不知这位先生高中殿试第几名啊?”

    “这个……这个……”

    耶律楚材嗫喏着没有明确回答。在他心里,科举不过是进入官场的一块敲门砖而已,考得好、考得差,不过是笔头功夫的体现而已,并不代表他有多少真才实学和治国理政的本领,因此科举的成绩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不料他这么一犹豫,倒让聂晓明和包克凯得意起来。

    “这位先生既不愿意说,那也无妨。下官当年科举,只考中第二十九名进士,真是惭愧万分。倒是聂知州高中进士第四名,乃是传卢,一时风光无两,让下官好生佩服羡慕啊!”

    这算是聂晓明一生当中最高的荣誉了,听了属下的这番吹捧,他也是十分得意,嘴里还在谦逊着,脸上却已是满面红光了!

    “所以说,柴大官人,圣人讲究仁者爱人。被你捆在闹市里的这些百姓,虽然也略有小过,但也要讲究息讼慎刑,更不可滥用死刑、非刑处置。还请大官人现在就把他们给放了吧。”摆明了履历的聂晓明,似乎一下子成为了道德权威,口气之中已隐隐然似在教训柴安风了。

    “哼!我知道你们两个过来就是为了这事的。我也不妨告诉你,外面那些龟孙子,惹我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我是忍无可忍这才拿住他们问罪的。放人,我是不放的。有本事你把他们全都劫走!”

    说罢,柴安风猛地站起身来,高声命令道:“黄有功何在?传我命令,让两百护卫集合,看管住被你抓住的那些泼皮无赖。没我的命令,谁敢带走他们的,一并给我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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