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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回上 退一步可能海阔天空 输一筹或许柳暗花明

    宋慈听了这话,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他虽然年轻,却也是官场上几度沉浮的人物了,说起来还算是真德秀的弟子,官场上的规矩,他看到的、听到的、亲身经历过的也算是不少了。尤其是调任、升迁这样的大事,是官员们最关心不过的事情了。每逢上峰传来只言片语的消息,涉事的官员一个个都恨不得自己是会七十二般变化的孙悟空,变成一只小虫子钻到上官的肚子里,哪怕是多探听到一点消息也是好的。

    尤其是京官清苦,外调到江南富庶之地当一个县令、知府之类的实权官儿,那可真是烧了高香、祖坟冒烟了,非得上下打点、左右疏通清楚了才行。

    可就是这么个吃香的肥缺,竟在柴安风和耶律楚材两个不在官场中的局外人嘴里,轻轻松松就商议定案了,这样的场面,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因此宋慈不免有些心虚:“爵爷,官位私相授受,怕是有些不妥吧?何况官员外调,最后还是要过史弥远老相公点头的,他老人家这关就未必好过吧?”

    能说出这话,已足见宋慈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技术官员,对于官场运行的法则也是颇有射猎和研究的。

    不过这普天之下的人都怕史弥远,偏偏柴安风就不怕。

    只见他轻松地摆了摆手:“宋先生不必担心。就算史弥远是如来佛祖,能够一巴掌就把天都遮了,好歹也能从指缝里漏过一个两个吧?宋先生放心,不出意外,相府的钧旨、皇上的圣谕不久就会颁到先生手里了。先生不如早作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哦。”

    宋慈还是不敢全信,却也没有再质疑,随口说了两句言不由衷的感恩的话,就赶紧辞了出去。柴安风也觉得今天的话说得多了些,再说下去就要画蛇添足了,便也没有挽留宋慈。

    待送走了宋慈,柴念云还是不怎么放心:“去华亭县,真的好吗?”

    柴安风安慰道:“姐姐尽管放宽了心,出去走走也没啥不好的,崇义公的爵位也未必就丢了……唉!反正这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等真成了事,姐姐你再担心不迟。”

    要是放在一年多两年前,柴安风提出这么个建议,柴念云这当老姐的,非得动手拍平了他不可。可这些日子,柴安风又是经营工坊、又是出兵放马、又是深入金国,他的格局、才能和度量,已不是柴念云能够想象的了。

    如今面临着史弥远的压力,崇义公府已被围困数日,也确实到了应该做出实质性举措的时候了。别人或许可以选择同崇义公府划清界限、一刀两断、一拍两散、一走了之,可柴念云却只能同崇义公府荣辱与共、别无选择。

    这样的柴念云,除了相信柴安风,还能相信谁呢?

    就算前面是黄河,那也得跟着跳下去。

    就算前面是南墙,也非得撞一撞不可。

    就算前面是黑路,那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而对于带路人的柴安风而言,他虽然表面故作镇定,可内心里却也是惴惴不安,草草吃过晚饭之后,便坐在自己卧房门口那棵大槐树下的井口边,想要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原本柴安风回屋睡觉之前,无论是姐姐柴念云,还是郑婷儿、孟银屏,抑或是苏南雁等人,总要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总要尽欢而散。可今天,却没一个人跟着过来,显然是被柴安风打算离开临安城的计划给吓坏了,又或者他们打从心眼里并不同意这个计划,只不过碍于柴安风的面子,不愿当面点破而已。

    这都让柴安风愈发恼火焦躁起来。

    而现在已是仲夏时节,别说屋外甚是燥热,就是四处飞舞的蚊子也极为恼人。原本柴安风的脑子就乱成了一锅稀粥,被这群蚊子一骚扰,这锅粥干脆就糊了。

    带着满脑子的糊烂粥,柴安风终于被蚊子们赶回了屋子,关上门、点上蜡烛,刚想睡下,却不料耳边又传来“嗡嗡嗡”的袭扰声音。

    “妈的,一定要赶尽杀绝不可嘛!老子跟你耗上了!”

    说着,柴安风点起屋子里所有的蜡烛,随手拿过一本闲书,捏成一圈做成个蚊子拍,上蹿下跳地就扑打起蚊子来了。

    在没有蚊烟香、灭蚊灯的古代,蚊子还真是猖獗,柴安风手里这支卷筒蚊拍上下翻飞,半边都堆了十几只蚊子的尸体,可蚊虫依旧是神出鬼没、若有似无,就是抓不干净。

    发了火的柴安风,索性解开衣襟,露出松松垮垮的两块胸膛和浑然天成的一块腹肌,也不主动出击了,改变战略来了个守株待兔,端坐在床上,专等蚊子来叮。话说,蚊子还真是斗不过人类,果然有几只饿昏了的蚊子,远远闻见柴安风皮肉的味道,架不住血腥气息的吸引,硬着头皮——如果蚊子有头皮的话——就往柴安风白花花的肚皮飞来。

    这等以卵击石的行动,当然没有什么好结果。

    在蚊子尖锐的口器刺入人类的皮肤还不到千分之一寸的时候,皮肤的主人已然挥起手中无情的武器,划破风声就往蚊子的方向拍来。

    “啪!”

    随着皮肤上泛起一片红晕,蚊子也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从一只生活在三维空间的昆虫,转眼变成了一张小巧的、精致的、充满了恶趣味的二次元的图画。

    杀人,不,杀蚊凶手咧开嘴得意一笑,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下一只不知死的蚊子身上了。而方才为了杀死那只蚊子,自己肚子上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棍子的历史,则早已被他忘在脑后了。

    带着这种无聊之中含着几分痛快的小心境,柴安风手起书落,转眼之间又拍死了七八只蚊子,书卷上的黑点又明显地更密集了许多。

    看着自己的战斗成果,柴安风不禁有些得意,坐在床上“嘿嘿”、“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却听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抬眼看时,却是孟银屏进屋来了。

    柴安风一愣,刚想拢住被自己拉开来的衣襟,却忽然想到孟银屏已是自己办了婚礼、过了门的妻子了,没由来在她面前装腔作势的,便停下了手,厚着脸皮说道:“银屏,来,坐我旁边。”

    孟银屏顺从地坐在床边,刚想开口,却又闭上了嘴,半晌都没出声。

    说起来,孟银屏本就是位长相出众的女子,尤其是十几年来在军营里长大,让本应是柔美温柔的**,被打熬得更平添了几分紧实和健美。这种女武神一般的躯体,仅被一层薄薄的绸布遮掩着,更散发出一股性感的气息,熏得柴安风心猿意马、猫抓猫挠。

    咽了口唾沫,柴安风鼓起了一丝丝的勇气,抬起胳膊就把手搁在孟银屏结实的大腿上。

    柴安风的动作,孟银屏并没有躲闪,反而打开了她的话匣子:“相公,我进来,是想告诉你,去华亭县的事情,别人反对,我是支持的,相公大胆去做就是了。”

    听了这话,柴安风禁不住感激起来——阖府上下,除了出主意的耶律楚材和拿主意的柴安风以外,恐怕没有人支持这个离开临安、重起炉灶的计划。失去了支持的柴安风,就好像被妖怪抓住关进了蒸笼里的唐僧一样,要多无助就有多无助。

    而此刻,做出支持自己决定的表示的孟银屏,就好比是赶来搭救唐僧的孙行者,让柴安风重新感受到了信心,怎么能让他不感动?

    他心情一个激动,手上就没了分量,搭在孟银屏大腿上的手掌,用力一捏,捏得孟银屏“哇哇”大喊:“相公,你做什么呢?”

    柴安风心情大好,便轻浮地回了一句:“打是亲、骂是爱,我捏你一把,那是我在心疼你呢!你腿上有多疼,我心里就有多疼呢!”

    “跟你说正事呢,没个正经。”孟银屏嗔了一句,“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知道你担心不能在华亭县立足,是不是?”

    柴安风老实地点点头:“还真是。难道你不担心么?出门十里,不如家里,离开了临安,就万事大吉了吗?其实我也不敢打包票啊!”

    孟银屏摇头道:“别人担心,我却不担心。相公,你放心,只要两百火枪手在我们麾下,那就有了立足的根本,恁是谁来也没法动我们一根汗毛。”

    “嗨!”柴安风笑道,“你当我们是上山落草当山大王啊?真到了朝廷要来剿灭我们,我们非要动用火枪的时候,恐怕我在华亭县也混不下去了吧?我们去华亭,那是要换个环境,继续把咱崇义公府发扬光大,总有一天是要光明正大地回临安的。”

    孟银屏忽然娇羞地吐了吐舌头:“那是我误会了。相公,我虽是个女子,却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养了一身的粗性子,说话没有分寸,你可别怪我。”

    这样的神态,难得在孟银屏脸上出现,看得柴安风说不出的欢喜,伸手就想把孟银屏搂在怀里。孟银屏并没有躲闪,可奈何她身材颇为高挑颀长,可柴安风却不过中等身材而已,抱着孟银屏,就好像猴子抱着一棵大树一样,倒也颇有几分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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