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 就是这位张属官？”
黄涵玉虽是这样说，可心里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仇，而且都过去十几年了。
那个姓张的, 犯得着做这种杀人害命的勾当？万一暴露了，岂不是一命难保，带累家族？
“只是他就没想过，万一东窗事发，查到他头上怎么办？”
那自然是因为获利甚巨，而被查出来的风险又很小了。
如果没有重生的钟恒, 张属官在用丁小六这一计上就成功了。
钟恒知道张玢的目的主要在于不让黄先生活在世上, 没了这位帝师, 在朝中无根无基的新皇, 只能仰仗他们这些旧臣, 而旧部属里头, 最擅长弄权的, 可不就是非张玢莫属了么？
但钟恒又不能直说，西平王被选为新皇。
毕竟这种机密大事，他一个远在江城的寻常士子, 是不可能未卜先知的。
不过虽然他不能说, 按着推算，离先皇辞世的日子, 也不剩半个月了。
就算源城离京城有几百里的路程，有个五六天, 消息也能传过来了。
钟恒想了想, 便道，“这施毒计的人，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若是人人都担心事发受罚，天下的大牢就该常是空的才对。”
黄先生面色凝重，思索了一番，“钟恒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先前他猜不透究竟是谁跟他这么大的仇，如今被钟恒给点透，他再回想张玢的行事作派，倒还真是不无可能。
而且西平王一直在属地规行矩步，不敢越雷池一步，如今却好端端地进了京，想必是有大事发生。
那姓张的小人因此混水摸鱼，也是有的。
“西平王进京，不知是何缘故，待老夫修书一封，打听一番。”
他也有几个在京城的弟子，倒不妨写信过去，旁敲侧击，如果真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应该也会透露一二的。
至于毒茶，既然西平王府送节礼的茶里能被人动了手脚，难保他寄过去的信，真能到了西平王手里，如此，他倒是可以托亲近的弟子转交……
遣散二人，黄先生在书房奋笔疾书，写好了三封信，交给心腹可靠的男仆，让他进京送信。
待回到卧房歇息时，黄夫人就同他打听。
“先前钟恒和涵玉这两个小子，跑去你书房，你们爷仨关起门来，神神秘秘地说什么呢！”
黄先生本来不想把这些事告诉老妻，都是上了年纪的了，万一吓出个好歹来。
然而之前丁小六的事情还没个结果，而西平王送来的那些节礼也得好好检查一番，这些动作可瞒不过管家几十年的老妻，因此只能斟酌着跟她说一些。
“……竟是西平王府那边的对头！”
尽管黄先生说得婉转，黄夫人还是吓了一跳。
今年这才几个月啊，她家里这老头子就几次被人暗算了！
“老头子你这是什么运气啊！赶明儿咱们去庙里拜拜，求个平安符！”
虽然心里对那个暗算的黑手恨得牙痒痒的，可黄夫人一介妇道人家，除了咒个几句，还能做什么呢？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万幸。
“万幸钟小子心细如发，看出了这茶中有毒，不然等你这老头喝上仨月，真出了什么事儿，谁能知道竟是毒茶的缘故？”
“算起来，若不是结识了钟小子，我这把老骨头确实早就埋进黄土了！”
黄先生感叹了这么一句，却遭了黄夫人的埋怨，“莫要瞎说！”
“不过钟小子确实是你这老头子的福星……可惜，这老实孩子，却有那样的家人，呀！”
黄夫人突然一拍巴掌。
倒把黄先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我就一直在想着，要怎么给钟小子做点啥，好报答他救了你这个糟老头子好几回，如今可不是正有一桩好事在眼前么？”
这倒提醒了黄先生，“哦？哦！哦！老婆子，你是说……”
“没错，钟小子不是瞧上了孟家的闺女？咱们帮他去提亲呗？早些把人生大事给办了，也省得他那个黑心后娘惦记！”
黄先生赞许地点点头，“你不提我倒差点忘了。这的确该早些办，成了亲，把新娘子娶进门，那小子就更能专心向学了！”
黄夫人听着就忍不住吐槽，“一天到晚就知道学学学！把好好的孩子都教傻了！”
早年前这老头子才成亲的时候，可没少干过好事儿！
比如带着小儿上街结果碰到好书画就流连忘返差点把小儿给丢了这种……
结果她的两个儿子就都有些随了亲爹，很有些书呆子气。
幸好孙子们还是比较机灵懂事的……
月山寨中，寨主大院的正院里，正飘散着浓浓的药香。
一个婆子正蹲在炉子前头，手拿蒲扇扇着风，炉子上的药锅里，黑漆漆的药汤沸腾着上下翻滚。
“嗯，三碗水熬成一碗了，该是成了！”
熬药婆子正要垫着手把药锅端下来，就突然觉得背后有异，一扭头，就看到一个少年正盯着她这边看，目光亮得吓人，仿佛夜里的狼眼睛。
婆子拍了拍胸膛，“啊呀！原来是少主，可吓了我一跳！”
龙云凤嘴角扯了扯，“把药给我吧，我端进去。”
龙云凤端着药碗，走进寨主的卧房。
龙寨主一眼就觉察出了女儿的异样。
“你昨儿下山去了？”
龙云凤的身子一僵，把药碗放在桌上，转身依到龙寨主身边，嬉笑道，“阿娘怎么知道了？”
“我，我就是在山上太闷了，阿爹又整天忙，不带我去玩，所以我就带了程二去了。”
龙寨主唇角勾了勾，“玩得好吗？”
也是，还没到十岁的女孩子，爱玩也是天性。这段时间没空管她，小丫头看着少年老成，也让她心疼。
龙云凤垂下眼皮，“挺好玩的。阿娘快好起来，咱们一起去曲城逛逛。”
“阿娘，喝药了。”
龙云凤从怀里摸出个小碗来，把大碗里的药倒到小碗里。
龙寨主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地把这苦药汁子喝光。
不过她的视线就落到了桌上那个小碗，那里头还有满满的药汁。
龙云凤趴到龙寨主耳边嘀咕。
“阿娘，你喝这个药好得太慢啦，我弄一点药，还有药渣，拿去问问曲城的大夫。”
龙寨主的眼中闪过寒光，看向女儿的神色却十分温柔。
“好！”
她的女儿长大啦！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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