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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吃了就得吐

    八卦的闲人听到这儿, 不由得啧啧稀奇。

    “这乐县的女子就是不一般,说定亲就定亲,说退婚就退婚!竟是跟儿戏一般!”

    “这般厉害的女子, 寻常人家也压不住, 退了倒也省事。”

    “只是可惜了钟家大郎,平白无故, 就多了个退过亲的名头。”

    “那有什么法子呢, 谁叫他没了亲娘呢!”

    “虽说没了亲娘, 不幸中的万幸是还有舅舅和姨母,替钟大郎出了头, 把了关,不然真把这尊大神请进家里,那还有好日子过吗?”

    “哈哈哈, 要不说娘亲舅大呢!”

    这些闲言碎语不时地传入抬聘礼的下人耳中,都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因为大郎的婚事,钟家在曲城算是扬了名了。

    这些日子,就连厨房出去采买的下人, 都会被人围着问东问西。

    然而这些下人将聘礼抬到二门前, 就能看到一尊门神矗在前方。

    吕老九一手叉腰, 一手挽起袖子, 在那儿指指点点。

    “都轻拿轻放,这可是我外甥的聘礼, 将来娶媳妇还要用的, 可别磕着碰着……不然碰坏了,将来我外甥成亲没的用,我姐夫还得拿出钱来再置办!”

    吕老九看着那一抬抬的聘礼,两只眼睛都要直了。

    他这辈子, 都没见过么些个好东西。

    而那个孟义可是说了,他外甥答应,只要他和妹子把这门婚事给搅了,他愿意把在钟家得的所有财物,都分给他们俩!

    钟家虽然买卖做得不算太显眼吧,但有房子,有田产,十几间铺子,听说在外地也有产业呢!

    他外甥是长子,按着礼法来说,能得七成家产,但看便宜姐夫这模样,能三个儿子平分就不错了。

    而纪氏管着家,那都不知道往她私房里头捞的多少了。

    总之,他外甥能弄到的银子,虽然不至于上万吧,少说也有个一两千吧?

    这些都归了他们俩……娘呀!

    这辈子他还用愁什么生计?买上几十亩肥田,起了宽敞宅子,娶个白胖媳妇,再生他三五个小子,小日子美滋滋!

    要不然,他和妹子,也不能这么拼命卖力啊!

    当然了,他们俩也记得堂姐的好,也想为外甥出把力就是。

    但如果外甥实力非要送银子给他们,他,这个……也不好驳了孩子的一片心意是吧?

    因此他拿着聘礼单子,两只眼睛瞪得好似铜铃,生怕漏下了哪件,或者抬错了地方。

    那个后娘纪氏,是因为娶她外甥女才会置办一分像样的聘礼的,若是让她收了回去,将来肯定是以次充好!

    下人们左右望望,也没看到钟家别的主子。

    无奈之下,只得听从这位吕家舅爷的指挥,把聘礼往大公子院里送。

    而钟恒的院子里,也有一位太岁镇着。

    三间正房四间偏房的小院子里,回荡着吕十娘又尖又脆的声音。

    “打开来看看,是不是货不对板?”

    “这箱子里可没满啊!”

    “哼,早知道有些人啊,就不会这么好心!”

    “哎哟哟,这还是亲外甥女进门呢,看看这布料的花色,少不得是哪家布庄里的陈年旧料了!”

    吕十娘今儿可是起了个大早,早饭都多吃了一碗,精神焕发,在小院里点算聘礼,那叫一个舒爽!

    她打小虽然过的穷,可堂姐还是给过她好吃好喝的,好东西也见过。

    后来住在村里确实过得难吧,但嫁给镇上那贼皮匠以后,她没少跟邻居家的媳妇,还有街口的花寡妇,一道结伴进城里逛大街。

    这没钱买,还不会用眼睛看么?

    这行市上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差,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纪氏办的这些聘礼,大面上看着确实不差,但在小地方上,比如花色老旧,略有瑕疵什么的,寻常粗心的大老爷们,压根瞧不出来!

    吕十娘当着钟家的下人,指桑骂槐,鸡蛋里挑骨头……可算是快活了眼睛又快活了嘴。

    吕十娘现在无比的庆幸,在贼皮匠家里当机立断,看出了皮匠家那两个贼小子是养不熟而且成不了器的,皮匠一年到头也不落不下几两银子,要管着老不死的,还要填饱半大小子的嘴巴,这可不是无底洞一般?

    她现在年富力强,尚且要受闲气,若是等到她老了,两个贼小子不得把她赶出门外?

    因此她借机大闹,同贼皮匠合离,拎着包袱就回了村。

    若是她不回村,又怎么能赶得上这样的好事?

    如今吃香喝辣,穿绸戴金,将来还能得一注银子!上哪里找这好事儿去?

    贼皮匠若是知道了,肠子不得悔青了去?

    吕十娘意气风发地点过聘礼,又亲手再给箱子上贴了封条,忙得不亦乐乎。

    没多久,所有的聘礼都搬进了屋子,吕老九也大摇大摆地趸了进来。

    “哥,都完了吧?”

    吕老九点点头,“这些聘礼,也就值个七八百两银子吧。”

    在几天前,吕老九躺在自家房顶长树的破堂屋里,院墙塌了一方,院门一碰就掉,那会儿他寻思着从哪里弄个一吊钱,就能过个好年了,如今他身为舅爷,哪还把一吊钱放在眼里,七八百两银子,也算不得什么。

    兄妹俩互相望望,都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外甥言而有信,起码这些东西都能归他俩!

    吕十娘越想越激动,不由得搓搓手。

    “哥,咱外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回来吧,舅舅和姨妈一起帮你争家产!不在老钟身上割下几两肉来不算完!

    吕老九想到孟义说的话,摇了摇头。

    “咱们那好外甥,怕是不打算回来了。”

    要不是跟老钟家没了一丝儿的情分,怎么会一毫钟家的银子都不稀罕要了,要送给他们姓吕的两个外人?

    “那咱……”

    吕十娘还要再说,就听着从院子外就传出来一声长嚎。

    “我那大哥儿啊!”

    这一嗓子,把兄妹俩都给惊了一跳。

    这声音,明显是个婆子啊!

    “钟家的老太太,不是早就没了么?”

    “这婆子又是个什么身份?”

    兄妹俩心有默契地退出了房,还细心地把门给关死。

    这值钱的东西,只要让他们见着了,那是绝对别想抠出来的!

    而发出嚎声的婆子已经如同一阵平地风般地冲进了院子。

    “恒哥儿!恒哥儿可是回来了?”

    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黑胖身材裹着缎面滚边的蓝袄裙,头戴着个绣粉花的黑帕子,一张方脸上涂了脂粉,描了眉毛……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判断出她的身份。

    这婆子堂而皇子地叫着恒哥儿,也没理吕家兄妹,而是挨着个地把各间房都进了一遍,看着没人才出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就进了我外甥的院子?”

    眼瞅着婆子鬼头鬼脑地,就要往放聘礼的屋子里进。

    吕十娘就当先拦住,狐疑地质问。

    那婆子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个笑影儿来。

    “这位就是吕家姨妈,这位就是吕家舅爷了?”

    她说着就朝吕十娘和吕老九福了一福。

    “老奴夫家姓乔,人家都叫我一声乔家的,恒哥儿就是我奶大的。”

    “吕太太去得早,临终时将大哥儿托付给了老奴,老奴那是时刻不敢忘了太太的托付啊!连自家的几个小子都顾不上管,全都扑在了大哥儿身上,总算是盼着大哥儿长大成人……”

    说到这儿,乔婆子抹了抹眼角,“这不,大哥儿长大成人了,也用不着老奴了,老奴怕给大哥儿添拖累,就出了钟家回自家养老了……但倒底还惦记着恒哥儿,就把我那小儿子送进来伺候恒哥儿……”

    “说起来,这都快有半年,也没收着他们主仆的音信了,听说今日退聘礼,老奴还当恒哥儿回来了,就赶紧进府来看看。”

    这老婆子一大篇说下来,那真是连个嗑都不打,而且唱念俱佳,看着还满脸堆笑,一眨眼的工夫就开始抹泪儿……

    吕十娘心里暗自佩服,她已经是脸皮够厚了,没想到厚外还有厚,人外还有人。

    这要是没听孟义提起过这个黑心奶娘,她没准就信了老婆子的邪!

    这看上去多么赤胆忠心的老奴啊!

    谁能知道这位眼都不眨,就全坑了她堂姐留给外甥的那点东西呢?

    简直太黑心了!

    怎么轮也轮不到这老奴好吧!

    “啊呀!你就是乔婆子!我听说过的!”

    “是吧!哎呀呀,其实老奴也没做啥,就是一片忠心向着恒哥儿……”

    吕老九却突然来了句,“既是我姐姐将恒哥儿院子里事都托付给了你,那恒哥儿房里,怎么就跟雪洞一样?什么都没有的?可是乔家的收了起来?这些年,实在是累了你老,如今我们兄妹来了,你便都拿出来交给我们保管吧!”

    乔婆子张大了嘴,如同白日见了活鬼!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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