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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舅爷来上门

    他不提还好, 吕十娘嗷地一声就嚎了起来。

    “那个臭皮匠,老娘一个黄花大闺女,不嫌弃他死了婆娘还有两个拖油瓶, 还有个刁老娘, 也没要他彩礼就嫁了过去,他可倒好, 天天嫌老娘不好, 老娘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就跟他合离了!”

    吕老九嘴角直抽,“就, 就合离了?”

    他吕老九一个吃饱,全家不饿,那真是天不怕刀不怕。

    可碰上他这个老妹子, 还是有点麻爪。

    他这个妹子吧,长得是没啥毛病,打扮打扮还能看,可就一个, 太泼辣!

    当初她嫁出去的时候, 他还偷着买了壶老酒, 就着摸来的鱼, 私下里庆贺了下。

    这没想到,嫁出去的人, 她又回来了!

    这可怎么整啊, 家里有个嫁不出的妹子,村里那些多事的老头老婆子们,又得使劲戳点他们了!

    吕十娘昂头道,“离了!这回他就是八抬大轿, 跪下来求老娘,老娘都不会再回去了!”

    说着想到了什么,就去解背上的包袱。

    “哥,我还给你带了件皮坎肩呢!”

    比起你回家来,老哥我宁愿没有皮坎肩穿啊!

    吕老九看老妹这么热情,这句话在嘴边,愣是没吐出来。

    不过眼角就扫着了吕十娘脖子的一块青,“那臭皮匠,他打你啦?”

    吕十娘一手拿着皮坎肩,一手就挼起了自己的袖子。

    “要不是臭皮匠打人,老娘能回来?”

    吕十娘露在外头的胳膊上,就有好几道青肿。

    吕老九一股火就上了头,眼角四处扫射,“他娘的臭皮匠!老子,老子……”

    吕十娘就看他在破屋里四处转圈,拉了吕老九一把。

    “哥,你干啥?”

    “老子找个趁手的家伙,去打死那个臭皮匠一家!”

    吕十娘赶紧拦住,“哥!哥!不用,真的不用!”

    吕老九双眼冒火,“那就让他白欺负?不行,老子必要打回来!”

    吕十娘咳了一声,“咳,那个吧,我也动手了……臭皮匠他也不好过。”

    这事吧,起因是两个小泼皮霍霍了她最好的一件衣常。

    她把两个小泼皮都打了一顿屁股,老婆婆就在男人跟前扇风点火,说她后娘心黑,要害死继子。

    臭皮匠就来打她,她是那好欺负的人么?拿起擀面杖就跟他打。

    虽然臭皮匠是打着她了,可也被她挠了个满脸花!

    吕老九停下了手,“真不用?”

    “真不用。哥,这个人真是钟家的人?他来干啥的?”

    “不会是要认咱们这份亲戚了吧?哥,我听说钟家的买卖做得还不错,要是真能认了,就叫钟家外甥给咱修房子,再给你娶个媳妇!哥以后我就不嫁了,我就跟着你过!”

    吕老九固然听着妹子画的大饼是挺美,然而想到妹子以后不嫁就跟着他,头就开始生疼。

    “先看看那个说些啥吧?这么多年不来往,谁知道是打什么算盘?”

    吕十娘放下袖子,笑道,“管他呢,反正东西都落咱们手里了!”

    他们兄妹俩,可不是吓大的。

    吕家两兄妹回到原来那间屋子。

    孟义冲着吕家兄妹拱拱手,满面带笑。

    “既是吕十姨也在,倒不妨一道听听……”

    一番话说罢,吕十姨两眼闪亮,转头拉着吕老九,“哥!”

    这买卖能做啊!

    而且还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啊!

    吕老九笑了两声,拍了拍胸脯,“行吧,我那外甥这些年过得不易,先前是我们做长辈的不知道,这会儿知道了,哪能任由纪氏这样苛待我外甥?必要进曲城,给我外甥讨个公道!”

    曲城城西的钟府里,当家太太纪氏正坐在坑上,手里拿着一块闪闪的织金料子,爱惜地摩挲着。

    一个婆子站在下首,满脸带笑地恭维着纪氏。

    “这块料子,是我们姑娘特意转了几道弯,托了人从京城买回来的,听说这个价,都比得上金子了!如今做个褂子穿在外头,去吃酒赶会,那是再体面不过,且这个色儿,就仿佛是专为太太制的一般,太相衬了!”

    纪氏笑眯眯地点点头,“你家姑娘费心了!”

    “其实,我一个说话就要当婆婆的人,用不着很打扮。”

    婆子笑道,“太太这话可不对,您瞅着面嫩,跟我们姑娘看着多像姐妹呀!我们姑娘跟太太投缘,不管去哪儿,做什么,心里都想着太太呢!”

    “这不,就盼着能早点进府里,跟太太做一家人,早晚都能见着,那才是嫡亲的呢!”

    纪氏目光闪了闪,“你们姑娘的想头,我也不是不知道。其实我这心里,也是喜欢三娘进府里来陪我的。只是,这事,不好办啊!”

    她是收了表外甥女毕三娘的银子,把钟家长媳的位子,卖给毕三娘了。

    当然了,毕三娘那点事儿,她也隐隐约约地知道一点。

    一个没出嫁的闺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天南地北地倒处跑,出手都不把银子当银子……还能是什么正经姑娘不成?

    但毕三娘越不正经,她就越喜欢。

    谁让钟恒这个小贱钟,占去了钟家的长子位置呢?

    而且人贱命硬,她三番四次地想招都没成功,硬是让钟恒活蹦乱跳地活到了能娶媳妇的年岁!

    让她给钟恒操办婚事,好给钟恒讨房贤良淑德的媳妇?那是做梦!

    也是瞌睡碰上枕头,她这个表外甥女不知道怎么知道的那倒霉钟恒,就捧着银子来找她来了。

    有猫腻好啊!

    没有猫腻,她能这么心满意足,做梦都笑,大大方方地给继子操办全套的婚事儿吗?

    毕三娘前一阵子,还跟她细细打听了钟恒在江城南园书院的事儿,似乎是过去找人去了。

    虽说她心里不怎么瞧得上毕三娘这个小娘们吧,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娘们长得就是挺勾人!

    要不是她的儿子们年岁还小,她是绝对不会放任毕三娘这样的嫁进钟家来的。

    毕三娘去寻了钟恒,钟恒那个傻子,哪里见过什么世面,没准一见面就昏头昏脑了……也算是心甘情愿,愿者上钩,她这个继母还做了回月老呢!

    然而毕三娘却无功而返,说是连面儿都没见上!

    没见上就没见上呗,反正这婚已经定得死死的,就差一个拜堂入洞房了!

    但毕三娘这小娘皮又多了妖蛾子,三番几次地派人来说,想要让她把姓钟的傻小子给叫回来,先拜堂成亲!

    这婚礼的日子都排好了,让她再去跟老爷说,还这么赶,万一老爷怀疑起她来怎么办?

    再说毕三娘嫁进来是来给她当儿媳的,她不能因为拿了毕三娘银子,就把毕三娘给供起来吧?还是不能答应得太容易,得拿着!

    这不,毕三娘就左一件礼物,右一样礼物地送了进来。

    纪氏收足了东西,觉得拿捏得可以了。

    “行吧,我这就想想办法去。”

    纪氏整天闲在内宅,自己又不用洗衣做饭,缝补洒扫,儿子们都大了,这空闲的时候就多了,每天就琢磨些小奸小巧,虽然之前没应下,但心里早就打好了草稿。

    前些日子她为长子娶妇尽心尽力地办彩礼,布置新房,还让老爷感动得都落泪了。

    夸她是满曲城都难找的贤良妇,往日竟是旁人都误会了严母的一份心!

    如今她只要借口说去上香寻高人问过了,尽早办婚事有利长子前程,老爷定然不但不会驳回,还会赞她全心为继子着想。

    婆子一听纪氏给了准话,立马眉飞色舞,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抛洒出来。

    纪氏受用地矜持微笑。

    还没等到把婆子送走,就听着外头有人来报。

    “太太,门外来了几个人,说是大公子的娘舅家人,听说大公子就要成亲,特别上门来贺喜的!”

    纪氏一听,眉稍就吊了起来。

    “大公子的娘舅?不是说吕家人都死绝了么?”

    外头这些人都是纪氏当家后换的,哪里知道已故的吕氏娘家人死没死绝,因此也不吱声,就等着吩咐。

    纪氏挥了挥手,“哪里来的骗子,还来问什么,快打出去!”

    她就不想听着一个吕字!

    钟家大门处,一行六人,五男一女,正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着。

    “哥,这就是咱大姐家啊?我记得小时候过来,那看着可比如今气派啊!”

    “那会儿咱大姐当着家,咱大姐多能干啊!现在么,啧啧啧啧……”

    “诶,可怜我那没了亲娘的外甥啊!这些年过得太不容易了啊!”

    吕十娘拿着帕子,抹着眼角。

    她如今可跟背着包袱回娘家的狼狈大不一样了。

    身穿丝绸袄裙,头插金花,脸敷脂粉,脚上一双高帮绣花鞋。甭提多体面了!

    要是那臭皮匠见了,保准瞪着俩狗眼认不出来!

    “是啊!想当初,咱们家日子正是难的时候,我寻思着来看看小外甥吧,哪里知道,连这钟家的大门都没让进,还说什么太太姓纪,就不认前头人的亲戚了!”

    吕老九说到动情处,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把一个亲舅舅见不着已故亲姐留下来的骨血的辛酸演得淋漓尽致……当然了,围在钟家大门口的吃瓜群众也越来越多。

    谁不想来点新鲜热乎的呀?

    前些日子,倒是听说钟家给长子定了亲,却是一点没见那钟恒的影儿,合着是人在书院,家中定亲,把新郎全蒙在鼓里了!

    但凡知道钟家底细的,谁不觉得纪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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