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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吕家两泼皮

    “这些事情, 钟兄弟如何知道的?”

    钟恒早就想到,他说得越多,在某些老谋深算的人看来, 就难免有了破绽。

    因此他想来想去, 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背锅人。

    谁呢?

    乔福!那个两面三刀背主的小人。

    于是他沉痛地叹了口气。

    “唉,说来有些丢人, 小弟的奶娘有个儿子, 跟在小弟身边做长随, 小弟之前糊涂失察,却没料到这奶兄早就被继母收买……后来无意中才发现此人品行不端, 偷鸡摸狗,待要送官时,他自己才爆出了是继母买通了他。”

    “此人吃喝嫖赌, 无所不为,手里有钱,就常同继母手下结交,因此知道了不少小道消息。他为了不进大牢, 就全同小弟交待了。”

    反正乔福在牢里, 好多年也出不来, 不把这些锅丢给他, 那要丢给谁去?

    孟大哥听着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钟恒身边的小厮背主进大牢,他倒是也听说过, 却没想到里头还有这样一层。

    想想钟恒也是实惨, 明明前途正好,却被继母亲父给硬生生地拖进泥塘子里,这搁着谁也不能忍啊!

    孟大哥就拍了拍钟恒的肩膀,叹道, “钟兄弟实在不易啊!”

    他自己家家庭和睦,他爹虽然有钱,可也没纳妾收通房,家里一弟一妹,其乐融融,他成亲之后也没有过乱七八糟的想法,因此可不用担心后院,精力都放在生意场上。

    确实没法想像如钟家那样的家里要怎么待。

    钟恒眼圈一红,“因此看到大哥家中长辈慈祥,手足友爱,着实心生羡慕啊!”

    这老实人说话,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夸张的言语,但偶而真情流露,比那些舌绽莲花的,更能令人信服。

    比如说这句话,就有两层意思。

    一个是拍整个老孟家的马屁。

    另一个是表达了自己打从心里的羡慕。

    甭管别人听了怎么样吧,反正在孟大哥的心里,很是刷了一波好感度。

    钟恒察言观色,趁胜追击。

    “小弟心慕孟姑娘,但也知如今情势所迫,还配不上孟姑娘,不敢求定亲许诺,只求伯父和大哥能在给孟姑娘定亲的时候徐徐图之,给小弟一个争取的机会?”

    钟恒都说成这样了,孟大哥本来就对他很是欣赏,只不过碍于钟恒的家世这才不想他成为自己的妹夫,因此听到这话,就琢磨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才道,“钟兄弟,若是从我心里,是很乐意跟钟兄弟结亲的,徐徐图之自然是乐意的,不过家中还有父母双亲,舍妹的婚事,还是要他们拿主意的,因此我也不能给你个准话,但定然要为钟兄弟极力美言……”

    孟大哥觉得钟恒这样有诚意,把自己家里定的不堪亲事和盘托出,又没有要求孟家给出许诺或者信物,比那些巧言令色坑蒙拐骗之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回去向父母一说,估计他们也会同意的。

    毕竟好饭不怕迟,而小妹的年纪也不大,等上一等还是可以的。

    而小妹那里,不用问都知道也是对钟恒有意的啊。

    他这话一说,钟恒只觉得忧虑尽散,风住云开,喜上心头。

    “小弟多谢大哥!”

    孟大哥伸手把他扶住,“不必,不必,只望你否极泰来,早日从麻烦里脱身……”

    然后孟钟两家结亲,顺利成为他妹夫啊……

    日当正午,三家庄外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地驶来了一辆骡车。

    几位老汉端着饭碗,坐在村口的大松树下边吃边侃,正说得热闹。

    “咦,这时候,怎么来了个车?”

    “不知道是谁家的亲戚……”

    “小伙子,是从哪来的?不知道要寻谁家?”

    三家庄本来就不大,不过五六十户,全是许王吕三姓。

    因此各家各户都沾亲带故,从外头进来了人,只要不是眼熟的,都会开口问个究竟。

    赶着骡车的小伙跳下了车,一手拉着缰绳,满脸带笑,对着老汉们做了个转圈揖。

    “各位老人家有礼,小子从城里来,奉我家主人之命,来这里寻吕家舅爷。”

    老汉们互相看看,最后目光都集中到一个黑瘦老汉脸上。

    “老吕,是你家的亲戚?”

    黑瘦老汉点了点头,“小伙子,咱们村里有十几家都姓吕,不知道你要寻的是哪家?”

    “舅老爷名叫吕大吉,听说有个外号叫吕老九的……不知道……”

    他这话还没说完,老汉们嘴里几乎齐齐地发出了啧啧声。

    “啧,吕老九啊!”

    “是吕老九啊,嘿嘿!”

    “吕老九还成舅老爷了啦……”

    “吕老九家就在东头第一间,诺,就是房顶长了树的那个院子!”

    孟义听着这些老汉的话,就觉得事情可能不一般,等顺着老汉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就愣了足足几息的工夫。

    这个三家庄离着曲城不远不近,靠近山区,田地看上去也不甚肥沃,再看村中的屋舍和老汉们的衣着打扮,也知道不是富庶的村子。

    然而别的宅院好歹是整齐干净的。

    但吕老九家……孟义走得越近,心里也想啧啧几声了。

    这哪里是个宅院啊,前院的破木门风吹雨淋,虽然还在框里,却已经摇摇欲坠……

    孟义觉得小偷见了这家都得绕着走,生怕手还没挨着门,门先倒下来砸着!

    “吕老九,快出来,你家有客来啦!”

    “贵客上门,还不赶紧迎接?莫要再犯懒啦!”

    “小伙子,要进院子就从那个豁口进!这大门要是倒了,可得防着吕老九讹人!”

    爱看热闹的老汉们也不蹲树下闲聊了,而是跟着孟义的车来到了吕老九家门口。

    这会儿见孟义傻眼,便好心地提醒几句。

    孟义果然发现了这个石砖垒成的院墙,靠西头有个大大的豁口,豁口边上还垫着几块高低不等的石头,显然是经常有人出入,还顺手弄了垫脚的!

    就这个门,这个通道……可见主家是何等的懒到出奇?

    “谁啊!”

    从最东头的一间屋里传出个汉子的声音,孟义还没说啥,老汉们已经热心代答。

    “吕老九,快出来吧,这回不是来找你要债的,是来瞧亲戚的!”

    “没想到你还是谁家的舅爷呢!哈哈哈!不是听说你妹子在婆家撒泼使坏,婆家人天天说要体了你妹子吗?”

    孟义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信息量极大,隐隐觉得屋里这人怕是不大好对付。

    然而新主家头一桩任务交给他,还给了他充足的银两,他就算为了在新主家跟前站稳脚跟,也得硬着头皮把事情办妥啊!

    就听着里头悉索一阵声音,好一会儿屋里的门才咯吱作响,从门内走出一个手长脚长的中年汉子来。

    这汉子一头乱发,胡须唏嘘,扫帚眉搭三角眼,鹰钩鼻下薄嘴皮。

    身上的衣衫皱巴巴的,又像在咸菜缸里头泡过许久,也说不上是灰是赭是绿。

    就像这汉子的长相,说不上好看难看,但绝对是让人过目难忘,到哪里都特别有存在感的那种。

    “哪个找我?”

    吕老九挺胸凸肚,左顾右盼,视线越过坍塌的围墙就看到了孟义。

    又迅速地落到了孟义身后的骡车上头,这才迅速闪过一道光。

    “小人孟义,奉主家钟公子之命,特意来看望吕舅爷的。”

    吕老九一听小人主家这些字眼,就先扬起下巴,目视鼻尖,摆出舅老爷的派头来,虽然一时没答话,心里却在飞快地回想着,他什么时候跟姓钟的有亲戚关系来着?

    不过看这架势,车上必少不了礼物……就算不是,冲这小子叫他一声舅爷,他也得把礼物给留下!

    吕老九还没想明白,在外头全程围观的老汉们却是议论上了。

    “吕家有一门姓钟的亲戚?没听说过啊?”

    “吕老九和吕十娘他们兄妹俩,要是能有门好亲戚,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老吕你快想想,吕大吉家是不是有姓钟的亲戚?”

    姓吕的黑瘦老者揪着胡子苦思冥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巴掌。

    “是了!”

    “当年吕大吉有个亲叔叔,进城里当学徒,因为机灵能干,被掌柜的看上,招成了女婿。就留在了城里。”

    “啊?还有这一说,可怎么没听说过呢?”

    “吕大吉他爷奶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是住在镇上,家里日子过得不差,那会儿他亲叔叔还常带着媳妇孩子回来呢!”

    “那不是吕大吉他爹吕大郎实在不是过安生日子的,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学会了吃喝嫖赌,动不动就输钱,输了钱就得他老子娘给他堵窟窿,后来把一份家业败得精光,吕大吉他爷奶都气老了,吕大吉他亲娘索性回了娘家再嫁,丢下吕大吉和吕大利他们兄妹。吕大郎哪里是能管得了儿女的,那厮就成天不着家,还动不动进城去找他兄弟要钱,他兄弟一开始还给两个,后来见实在不像样就跟他断了来往,只瞧着兄妺俩可怜,偶而让人给送些吃喝旧衣……”

    “再后来,吕大郎喝酒跌进沟里,他们家就剩下兄妹俩,在镇上的房子也被吕大郎输出去了,没地方容身,就想起咱三家庄这边,还有祖上传下来的一个旧屋子,这才回来的!”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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