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72/527966772/527966800/202010291124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到了我做骑手的第十天，我记得很清楚是这个日子，辣哥主动发来消息约我和大白见面，还是在工业四路的长丰机械厂，时间是晚上九点半。我俩准点赶到，这次也只有辣哥过来。他首先关心了一下我俩的近况，然后问我俩有什么困难。
我直言：“送餐现在已经问题不大了，但进了CBd的楼里如何收集信息还是没摸到窍门。”
辣哥安慰地拍拍我肩膀。“没事，很正常。我们做的这个领域是你们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你们还需要些时间。需要我给你们一点提示吗？”
他都这么说了，我和大白自然是点头。
“其实不论是做什么工作，做事情的方法是相通的。你们都有好几年的工作经验，应该知道要由简入难，然后就是对所研究的目标进行系统性、整体性的了解，在此基础上再选择重点进行突破。”
“系统性、整体性的了解？”大白表示不太明白。
“不明白吗？好，我问你们，CBd三号楼2楼有几家公司，分别叫什么名字？”
我和大白分别回忆了一下，咦，还真答不上来。
辣哥笑着说：“看吧，你们干了也有十天了，连CBd里有哪些公司都没弄清楚还敢说自己是在收集商业信息？如果是我的话，即便别的做不到，至少应该搞清楚CBd的四栋楼，每一层分别是哪几家公司，各自占据哪些房号。这就是一种对CBd很系统和很整体的了解。”
我说：“这好办。一楼大厅有个分布图，你说的这些上面都有。”
“我知道，但你记住了吗？如果现在有客户问其中一层楼的情况，你难道大半夜跑到CBd去看？”
我被他说得有些惭愧。其实我送餐过去经常会看那张图，找到我要送餐的公司。我怎么就没想到要拍张照片呢？
大白忙说：“好，我明天就去拍照片回来。”
“嗯，这是个省时省力的好办法。但我要告诉你们，CBd的物业做得其实真不怎么样。他们楼下的分布图已经有大半年没更新了，很多公司都换了。”
我一想也确实是这样，我有一次在图上找一个公司死活都找不到，最后还是打电话过去问客户在几楼。“明白了，我们明天开始一层楼一层楼去核实。”
“这就对了。但这次要给你们设个时限。你们自己说吧，几天可以搞定？”
“明天，就明天一天。”我不想被看轻，大不了明天花两个小时从各个楼的顶层走到一层去也能把公司的分布看全。
辣哥似乎很满意这个态度。“很好。特别提醒一下，这张图可以扩展得更细致，每一家公司里的小房间各是什么部门，每一个工位上坐的是谁，什么职位。这些不急于明天，可以慢慢来。”
离开秘密基地，我和大白做了个分工，明天我去查最高的一号楼，他去查二号楼和三号楼，谁先查完就去查四号，然后再碰头汇总。
本来如果不送餐，找个理由混进 CBd，这个事情也花不了半天功夫。不过新鲜送平台连续出勤的日子越长，积分长得就越快，而积分高的骑手小哥可以优先选择订单，这对于我们的工作很有益。我和大白都不想断了这个记录，第二天还是正常出勤。而新鲜送平台又规定每天要送满五单才算出勤。因此我和他一上午都在忙着接单送单，直到中午的一波高峰过去，我们才开始正式调查各个楼层的公司分布。
这项工作比我们预料得要辛苦和费时间。如果只是到各楼层抄下公司的名字倒好办，要调查各公司具体占据哪几个房间就要仔细核对边界。我大概是下午3点从一号楼的顶楼往下走，逛了十多层脚就麻了，越往后面效率越低，中途不得不坐下来休息了两次，整个一号楼查完居然花了两个小时。而大白这时候才查到三号楼的一半。不是他偷懒，他以前长期坐办公室面对电脑，体能比我还差。不想失信于辣哥，我只能咬着牙又去查四号楼。虽然大白后来也赶过来帮我，整个弄完还是到了晚上7点多。
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我俩又发现了两个有利于我们开展调查的规律。其一，以往送餐到各公司经常会被前台妹子截下，送不到里面去。晚上CBd里不少公司有人加班，但前台妹子一般是不加班的，这时候就可以把餐送到工位上。其二，正常下班的员工离开公司之后，各公司的执勤员开始做打扫，他们会把当天的垃圾，包括大量不需要的文件清理到一起，一袋一袋一摞一摞堆在公司门口或者垃圾桶旁边等着大楼的保洁员来收。这一现象一般出现在下午六点至六点半。这简直就是把资料整理好白送给我们呀。
根据这一天所获得的经验，我和大白调整了策略，早上多睡一会儿，中午就随便送两单，把精力集中在下午和晚上。从第二天开始，我俩陷入到了另一种烦恼，那就是晚上从CBd捡到的文件太多。我尝试着去看去分析，但这里文件绝大部分都是草稿和废品，杂乱无章，欠缺逻辑，内容涉及方方面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最后只能全部打包交给辣哥。
我们这么快就有这么大的进步倒是令辣哥刮目相看。从那天开始他便每两天召集我俩一次，一方面是接收我们搜集到的文件，一方面是给我们讲解前期文件里有价值的值得注意的地方。不过就我看来，他分析材料的视角和方法虽然值得借鉴学习，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发现。也就是说这段日子我和大白辛辛苦苦从CBd里收集到的材料，经过辣哥他们的鉴定并没什么卵用。辣哥对此的说法是，从别人淘汰的垃圾里发觉价值等同于大海捞针，真不是每一份付出都会有收获，确切地说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做无用功，所以要有耐心，同时要祈祷幸运的眷顾。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激情褪去之后，我陷入到一种深深的迷茫。我发现我的身体、我的作息习惯正在逐渐适应目前的生活节奏，我的精神则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生活节奏中变得麻木。可这是我向往的生活吗？我咬着牙齿留在乔西是要干一番大事业，赚大钱的。现在却沦落成了一个外卖骑手。这种无为的日子到底要过多久？我到底是会蜕变还是沉沦？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