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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烟瘴气的小房子,门窗紧闭。

    不到四十平米,格成里外两间,摆着十几张麻将桌,每张桌上悬着一盏麻将灯。

    这里有中老年男女,大多嘴上叼着烟,眯缝着眼睛看向门口的陈玉楼。

    “你找谁啊?”

    坐在门口左手边一张桌子上的女人问,她是这儿的老板娘。

    “陈久宝。”

    “久宝吼,久宝,有人找!”

    老板娘扯着嗓子朝里间吼。

    “干嘛呢?”一个男子穿着拖鞋叼着香烟,搂着个花枝招展,嘴唇奇厚的女人走出来。

    “这小伙子找你。”老板娘指了指陈玉楼。

    陈久宝歪着脑袋打量陈玉楼。

    虽说两家沾亲带故,可陈久宝这人是个人精,经常在外跑工程,很少在家。何况后来陈玉楼家在别的镇上买了房,双方更少见面。

    一时间,陈久宝竟然没认出陈玉楼。

    “你谁啊?”

    “我是陈大年的儿子。”

    陈久宝眉头一挑,知道对方来干嘛了。

    “哟,你是小楼啊,啊哈哈,一阵子不见,长这么大了?不错不错……”

    打个哈哈,转身又要钻进去。

    “陈久宝,你欠我爸的5万块钱,该还了吧?”

    陈玉楼冷冷地看着他。

    大家都不再打麻将,看看陈久宝,再看看杀气腾腾的小伙子。

    “我说小子,你话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欠你爸钱了?”陈久宝眼一瞪,怒冲冲地质问,“你们有证据吗?借条呢?”

    陈玉楼当然是有备而来,在路上他就问老爸有没有相关的借据。而陈大年对这方面也很谨慎,一直把借条带着,车上就给了儿子。

    “当然有。”陈玉楼拿出一张崭新的借条。

    陈久宝看也不看一眼,等他掏出借条,刷一下一把抢走,三两下撕个粉碎,塞嘴里嚼几口吞下。

    “哈哈,借条还有吗?你借条呢?没借条就别在这里给我装逼!滚蛋,老子不欠你钱!”

    陈久宝也不管什么亲戚步亲戚,挥手打发陈玉楼,转身又搂着小三儿准备进去大杀四方。

    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哄堂大笑。

    大家都是了解陈久宝的,这人无论是牌品还是人品,都差点意思。这笑,不光是对陈久宝的嘲笑,更是对少年的嘲笑。

    “这小子想从陈久宝口袋里掏钱?嫩了点。”

    “嗨,陈久宝这货,还欠我三百块钱呢,上次麻将输给我了,一直不肯还。”

    “你那三百块算啥?十一年前他欠我5块,昨儿刚还!”

    大家嘻嘻哈哈,麻将室里又恢复热闹气氛。

    没人把陈玉楼的借条放心上,陈久宝也不缺牌友。

    “死人,你还欠人多少钱啊?不是说工程款都要回来了吗?”妖里妖气的小三问。

    “嗨,要回来了,但你放心,老子钱包捂得紧,谁也甭想拿走!”

    陈久宝丝毫不避讳这里的人,洋洋得意地回答。

    突然,一只手搭上他肩膀。

    陈久宝没提防,身子被拉的一个趔趄,半步都前进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手白净,有点瘦,手指长而有力。

    再一看,是陈玉楼。

    陈玉楼淡定地看着他:“刚才的a4纸好吃吗?你看都不看一眼,就那么迫不及待要把证据吃掉?告诉你吧,那张是我复印的,原版借据在这儿。”

    他左手摁着陈玉楼,右手展开一张借据。

    那张纸皱巴巴,看起来有年头了。上面有陈久宝的签名,签名上还有个大红手印。

    陈久宝一愣,这才回过味来,转身去抢借据。

    “臭小子,你敢坑我?”

    陈玉楼咧嘴一笑,抬手推向陈久宝。

    陈久宝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嗖的倒飞出去,砰一声撞向墙壁。

    附近几张桌子的牌友纷纷站起来让路,生怕血溅一身。

    “啊!”

    陈久宝痛的大叫一声,旁边小三瑟瑟发抖,因为人就是从她身边飞起,而从头到尾她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陈玉楼大步走到陈久宝跟前,蹲下来抓起他衣领,将借条展给他看。

    “仔细看清楚,上面是你写的吗?”

    陈久宝冷汗淋漓,这一摔,快把他魂儿摔掉了。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大力气?陈大年的儿子了不得啊!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陈久宝还算聪明,不敢跟陈玉楼硬刚,忙点头:“是、是我写的。”

    “钱是你借的?”

    陈久宝迟疑了一下,可一抬头看到陈玉楼的眼神,赶紧又点头承认。

    “对、对,是我借的。”

    巨大的压力笼罩着陈久宝,一颗颗汗珠从毛孔沁出,顺着鼻尖往下流。

    “你现在有钱对不对?”陈玉楼问。

    陈久宝不说话了。

    陈玉楼狠狠一抓:“问你呢!”

    “是……是有点儿。”

    “那好,麻烦你把钱还了,谢谢,我在你家等着。不还钱的话,咱们可以走着瞧。”

    陈玉楼说完,起身离开。

    陈久宝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他年轻阔挺的背影,心里很郁闷,也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几分钟后,他才灰溜溜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拿了自己的东西往回走。

    “久宝,你还人家钱了,是不是该把欠我的也还了?”有牌友开玩笑地说。

    “去去去,跟着瞎起什么哄?”

    陈久宝骂了句。

    回到家,果然看到陈大年父子正在客厅坐着喝茶。

    看到陈久宝回来,陈大年还有点不好意思:“大兄弟,你回来啦,那钱……”

    陈久宝很不耐烦,但旁边还有淡定的陈玉楼,他再不耐烦也得忍着。

    “嘿,老哥哥,别担心,我欠阎王的钱,那也不能欠你的!”

    陈久宝走进里屋,拿了银行卡出来递给陈大年。

    “老哥哥,这里有五万块,你拿着吧,密码是……”

    陈大年答应着,接过银行卡。

    “等等,现在手机转账很方便,你直接转账给我们吧。”陈玉楼道。

    这银行卡里是否有钱,拿了之后,陈久宝会出什么幺蛾子,都是未知事件。

    陈玉楼来这里就是讨债,并不想节外生枝。

    当然,如果对方要生事,那他也不怕。

    陈久宝一囧,讪讪一笑:“瞧你说的,我还能坑你们?”

    “我看能。”

    陈玉楼悠闲淡定,波澜不惊的样子,让陈久宝更心虚。

    “好吧,我转账。”

    他叹口气,拿手机给陈玉楼转账。

    伴随一声脆响,陈玉楼账户多了五万块。

    看到钱到账,他将借条撕了,放在桌上。

    “爸,走吧。”

    “哎,好,大兄弟,那对不住了哈!”

    陈大年起身,跟着儿子离开。

    陈久宝两口子一直送出门,看他们走远了,他才狠狠吐口唾沫,骂了几句。

    突然,他头发被老婆一把薅住。

    “你个死玩意儿,钱到账了也不跟我说?又花哪个狐狸精身上了?”

    170斤的武力值不容小觑。

    陈久宝被抓的嗷嗷叫,也不甘示弱,砰砰两拳打在女人软软的肚皮上。

    “臭婆娘,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打死你!”

    陈玉楼听到身后的动静,禁不住咧嘴一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