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年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已经2个多月不见的儿子，嘴唇微微颤抖。
“你咋回来啦？”他问。
“我想你了呗，请假回来看你。”
陈玉楼没跟老爸说电话的事，那个亲戚打电话来，估计和胖婶说的是一回事。
“哦，那你快进来吧，累了吧？先休息休息，我去去就回。”
“还做棒棒啊？别做啦吧，我在学校打工也赚到不少钱，以后你不用辛苦了。”
陈玉楼伸手去拿老爸的扁担，却被推开。
“就算是有钱了，我也得工作，何况这买卖是老主顾打电话专门点我去的，做人要讲诚信。”陈大年固执地说。
“那我也跟你去！”
陈玉楼咚咚咚跑进屋，将东西放下，顺便上厕所。
“各位网友，今天我们又来跟拍陈老伯，老伯，你好啊！”
门外忽然传来人语声，半大小子的声音，处于变声期，将变未变的阶段。
“小川，你快走吧，别拍了。”陈大年低声道。
“网友们，陈老伯不让拍了，嘻嘻！不过放心啊，我会突破艰难险阻，给你们拍棒棒陈大年的幸福生活！”
一个身高160左右的小胖墩，拿着手机自拍杆，末端挂着手机，正冲镜头做鬼脸。
直播间只有3个观众，还是游客身份。稀稀拉拉，有人打出666。
陈大年不愿意入境，抬起手遮挡脸孔，被小胖子蛮横地扯开。
“老陈头，别害羞啊，没什么的。”
陈玉楼眉头紧锁，打算出去看看。
“叮！请主人完成系统升级任务——拯救熊孩子。外面的男孩在几年之后，会犯下不可饶恕的恶劣罪行，社会危害性极大。面对熊孩子的挑衅，你可以选择a暴打一顿，让他不敢再靠近家门；b改造他，也是造福社会。”
“选a，获得金钱奖励-1万元，系统经验值-100。选b，将会获得随机系统经验值奖励。”
“选b，获得系统奖励随机经验值1000起步，上不封顶。”
陈玉楼很生气，拳头都捏紧，这系统是成心的吧？钱他倒是不在乎，可扣除经验值就有点可怕。
系统升级需要经验值，唯一的来源就是任务。
这个系统好像疯子，任务给的奇葩，奖励也奇葩，谁也不知道它下一个任务什么时候来，又是什么。
万一选了a，系统崩溃咋办？崩溃了，老爸的腿和腰咋办？
于情于理，陈玉楼都只能选b。
“选b。”他没好气地对系统下令。
“收到，请主人在1天内完成任务，届时若无法完成任务，将会获得奖励双倍的惩罚。完成任务，则会获得奖励。”
得，这儿还有个坑！
系统越来越狡猾。
陈玉楼开始怀疑，这系统到底是好是坏。
无论如何，先完成任务吧。
他走出去一看，一个半大小子正拿着手机直播，直播的内容居然是老爸。
联想到亲戚的电话，胖婶那半遮半掩的话语，陈玉楼觉得这应该就是原因。
“老陈头，快去呀，开工了。”
随着直播间陆续来人，小胖子更来劲了，不停地催促陈大年行动，时不时还给陈大年来个特写镜头。
直播间里，不断有人发出感慨。
“哎，老百姓活着真不容易。”
“这老陈够辛苦的，今天腿还疼吗？别出去干活了吧。”
“我说小川，你拿人做材料直播，给人分成了没有？”
“有这功夫，你不如帮他干点活呢，你瞧他衣服脏的。”
直播间里有好人善语，但更多的是看热闹的人。
时不时有人给打个赏，块儿八毛，小胖子还挺开心。
要问这胖子是谁，一开始陈玉楼还没认出来。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小川，这不是隔壁老王家的王小川吗？他老爸王川在附近市场里卖鱼，两口子都很刻薄好赌。
“我去上大学的时候他说话还是孩子音，没想到3个多月时间，居然长这么胖，开始变声了。可恶，这家伙小时候就喜欢恶作剧，没想到长大了更甚。”
陈大年不胜其烦，却又不敢过于反抗，只能好声劝阻：“小川，我真要干活去了，你别耽误我时间了。”
王小川凑到他跟前，恶狠狠小声警告：“老陈，你是不是晚上不想回家了？”
陈大年一哆嗦，想起上个月的事。
那时候王小川刚开始拿他直播，他很不适应。一方面是自卑，一方面也是忙，就让王小川不要直播他。
谁知道晚上回家时，陈大年居然发现自己家锁眼被堵了。他身上没钱，手机也没电了，门打不开，只好在楼道里蜷缩，睡了一晚上。
这是小镇十几年前的自建房，水泥地冰冷潮湿。角落里，还有王小川平时故意撒的尿。
虽说是一梯两户的房子，两家门对门，但王家把原先的大门堵上，临街开了扇门，平时拿来开麻将馆。
王小川依仗着自己家人不走这里，便隔三差五来这里撒泡尿，恶心陈大年。
虽说眼下儿子在家，可以帮他出口气，可儿子走了怎么办？
何况，陈大年并不想让儿子掺合这些事。
老实巴交的男人，只想赶快去工作赚钱，好让儿子在学校不那么辛苦。
可是，陈玉楼已经走出来，并看到这一幕。
小胖子威胁父亲的样子，让陈玉楼火冒三丈，他是真想胖揍这家伙一顿。
可想到系统任务，还是忍忍，改造改造这废柴吧。何况，就算是拯救，也没说不能揍啊。
陈玉楼走上前，拿掉小胖子的手机关机。
王小川急的嗷嗷叫，跳起脚来抢手机。
虽说他已经正式进入青春期，一个暑假过去猛长肉，可光横向发展了，个头赶陈玉楼差一截。即便再怎么跳，也够不到陈玉楼。
“还给我，你这个王八蛋～”
王小川情急之下开口骂人，话音未落，啪，一记清脆耳光落在他脸上。
陈大年愣住，王小川越傻眼。
“再骂一句试试……”陈玉楼冷冷地说。
“儿子，算了。”陈大年叹口气，拦住儿子。
“爸，这事儿你别管。”
儿子不容置疑的口吻，让陈大年又是一愣，望着那高大的身影，他突然十分欣慰。
不枉费自己花了那么多心血，孩子总算长大成人了，陈大年眼睛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