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飞驰,载着陈玉楼回家。
他家在丰都,距离江城6小时左右的车程。
陈玉楼旁边坐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全程翘着二郎腿,鞋子脱了,脚臭熏天。
附近的乘客都给黄毛提意见,黄毛却置之不理,甚至还要动手打人,渐渐的大家都不再理会他。
“忍忍吧,反正还有2小时就到站了。”
不少人心里都这么想。
附近的人,大概只有陈玉楼以及坐在他前面的一个小姑娘没开过口。
那个女孩从头到尾保持一个姿势坐着,全程戴口罩,很奇怪。
陈玉楼倒是不怕,他在等个机会,好教训教训这黄毛。
和系统结合也已经有一阵子了,这段时间,他摸索出一个规律。
系统好像是特别嫉恶如仇的,经常会要求他做一些锄强扶弱的事,这次一定也不例外。
可惜,一直等到车快到站,陈玉楼也没等来这个机会,反倒是被列车晃荡着睡着了。
“列车前方抵达丰都站,请下车的朋友们做好准备,欢迎您下次乘坐!”
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把陈玉楼唤醒,大家都收拾行李准备下车。
陈玉楼起身拿包,不小心碰到那个黄毛,黄毛便很凶地冲他吼:“小心点,眼瞎吗?碰坏大爷你赔得起?”
“不巧,赔得起。”陈玉楼淡淡地说。
黄毛凶狠地瞪他,可一看到陈玉楼的眼睛便蔫了。
“卧槽,这家伙怎么跟个狼崽子似的,眼睛绿油油的。”
黄毛知道自己惹不起他,便赶紧来了个脚底抹油,起身溜了。
丰都站下车的旅客不少,人如潮水般涌出地下通道。
陈玉楼无意间又看到那个女孩走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她大概165cm,穿着宽松的牛仔服,隐约能看得出,身材非常纤细玲珑。走路的时候,长长的马尾在后脑勺甩来甩去,颇有几分英姿勃发的意味。
女孩背着双肩包,手里拉着行李箱,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面的世界天塌地陷,都与她无关。
黄毛突然从背后斜插过来,不断朝女孩靠近。等贴近女孩之后,手一翻,多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朝女孩书包割去。
陈玉楼眉头紧锁,三两步冲上去,一把抓住黄毛的肩膀:“你做什么?”
尽管系统没派任务,多管‘闲事’的毛病,算是在陈玉楼心里生根发芽。
黄毛吓一跳,这一路他都在盯着女孩,知道她是个肥羊,就等下车时好下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谁特么找死,管老子闲事?”黄毛回头,恶狠狠地骂着。
话音未落,陈玉楼的拳头已经飞来,砰一声打在他脸颊上。
黄毛嗷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刀子也顺便跌到地上,当啷当啷响。
附近的旅客大叫:“抓贼啊,这里有小偷。”
骚乱引起旁边治安员的注意,几个治安员迅速靠拢过来。
“小伙子好样的,我早看他不是好东西!”
黄毛爬起来,捂着鼻子要跑,他知道自己不是陈玉楼的对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个大叔伸脚绊倒黄毛,另一个30来岁的男子则一脚踩在黄毛背上,不让他爬起来。
大叔等人对陈玉楼交口称赞,唯独那个被帮忙的女孩,只是在黄毛惨叫时回头瞄了一眼,便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飘然远去。
仿佛抓小偷这件事,和她毫无关系。
治安员带走小偷,陈玉楼则回到家。
家住在丰都下面的一座叫青川的小镇上,很多年前买了别人的一套40平米的楼房,父子俩在这里相依为命。
这栋楼房非常简陋,外墙甚至都没贴砖。不过整条街道虽然老旧,却充满生活气息。
街头卖水果的胖婶一看到陈玉楼,便热情地打招呼:“小楼,放假回来啦?”
“昂,胖婶你瘦啦!”陈玉楼笑眯眯地说,“帮我称点水果,这几种各来一份。”
“好咧,这小子,嘴越来越甜了。”
胖婶很麻利地帮陈玉楼称了水果,还让了一块多钱。
临走的时候,胖婶欲言又止。
“怎么了胖婶,嫌我买的不够多哇?”陈玉楼开玩笑道。
“不是啦小楼,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你爸就要被人欺负死咯。”胖婶叹口气。
陈玉楼眉头一拧,知道胖婶说的是谁。
“好,谢谢你胖婶。”
“没事的,你快点长大有出息了,带你爸走。那家人,你可惹不起。”
“嗯,谢谢。”陈玉楼冲胖婶灿烂一笑,拎着水果背着包,迎着夕阳余晖,朝家里走去。
胖婶抓把瓜子,望着陈玉楼的背影,啧啧叹息:“多好的娃,怎么那么命苦呢?说起来陈大年有福气,马上要熬出头咯。”
旁边打麻将的几个人中,有个老头瞄了一眼陈玉楼:“哟,这是老陈家的小子?”
“是呀!”胖婶点头。
“变样了呢,以前瘟不啦叽的,现在透着一股精神劲儿。”
“去你的,人家孩子从来都很好好吧?”胖婶虽然反驳老头,但心里也承认,陈玉楼的确变了,眼睛很亮很有神,整个人透着一股不一样的感觉。
“这小子怕是要成龙哟,瞧这背影,虎步生风的。”胖婶自言自语道。
陈玉楼家住在一楼,阴暗逼仄,当初也是为了方便父亲出行。
陈大年今年42岁,可已经瘸了15年。当初从工地脚手架上摔下来,摔断了腿,摔伤了腰。这些年,身子骨一日比一日更差。
陈玉楼在外面读书,最牵挂的就是老爸。
他刚走进楼道,就闻到一股尿骚味,很浓重,好像经常有人在这里排便。
“怎么搞的?”陈玉楼忍着恶心,拿钥匙开门,钥匙还没碰到锁,门咔嗒一声打开,一个矮瘦弓背的老头儿推开门,走了出来。
这个老头儿,便是陈玉楼的父亲,陈大年。
可怜的陈大年只有42岁,貌相却像是62岁,满脸褶子和沧桑。
为了供儿子读书,哪怕瘸腿,他也坚持在附近市场打零工,靠人力帮人送货为生。
此刻,他穿着深蓝色的工服,扛着扁担麻绳准备出工。粗糙的大手布满裂痕,关节已经肿胀变形。
“小楼?”
“爸~”
陈玉楼喉咙一梗,眼睛红了。
以后,再不让老爸吃苦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