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农,望见流奕辰那英俊的模样,诧异的问道。“大人,这是谁呀?”流奕辰不说话,只是笑笑。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干完活。流奕辰走上路来,手里搓着泥土,笑道。“大人教化万民,功德彰显。”
岳翰林微笑道。“谢大人夸奖。”他又带着流奕辰他们,一起去了学塾。孩子们扎着鬓角,朗朗读书。
那教书老先生,也很是认真。孩子们瞪大了眼睛,背诵着三字经。过了许久,两人才出来。
岳翰林说道。“小县,想让百姓识字,懂了文字,就有了智识,自然也知礼义廉耻,不敢放肆。”
他们赶着马车,离开了那里。流奕辰望着宋芷瑶道。“瑶儿,真是好呀,我当真没有看错他。”
宋芷瑶撅着小嘴唇,笑道。“相公从来未看错人,只是到了瑶儿这里,不知为何,眼睛不灵了。”
流奕辰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这一切都已过去,如同夕阳下的流水。”拉着缰绳,奋力的赶车。
又是过了几日,他们到了城门下。宋芷瑶望着高耸的城墙,京城的牌楼,心里感到一丝安稳。
“阔别京城许久,终于回来。”她刚想抬头看看四周,流奕辰手里拿了一块粉色纱布,蒙住她的脸。
流奕辰赶着车,往宋家去。到了门口,他重重地敲着门。“让宋老掌柜,亲自来开门见我。”
过了许久,宋东魏老掌柜,缓缓的开着大门。他的身形更加苍老,腰弯着,手里抓着桃木拐杖。
流奕辰把宋芷瑶,抱下了马车。“老岳父,把瑶儿好生看顾着,我去皇城,过几日再回来。”
老掌柜望着流奕辰,一脸愧疚的说道。“皇兄大人,老朽给您添麻烦了,小女就不再耽搁您了。”
听着老掌柜的话,流奕辰坚定的说道。“哪里,只是我,自然有办法,我永远不会离开瑶儿。”
说着,他看见门外,闪过几个熟悉的身影。“暂且告辞。”接着纵身一跃,赶着马车离开那里。
老掌柜看到是那些讨厌的官员路过,赶忙一把把门关上。紧抱着宋芷瑶。“父亲,永远都护着你。”
宋芷瑶心里知道,这只是暂且之计,流奕辰必然会来接自己。“父亲,瑶儿知道。”紧抱着老掌柜。
她走入房间里,望见了老母亲。她眼角,满是沧桑的皱纹,眼球里带着鲜红的血丝。
老母亲一回头,拥抱着宋芷瑶。“瑶儿,终于回来了,就别离开这里,天大地大,有娘在呢。”
那股亲切的热爱,让宋芷瑶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着。“娘,瑶儿不得出去,就在家里看着娘。”
说着,她直起身来,望着老母亲的头发。“娘,这里有几根白发丝,就让瑶儿,上来给拔了吧。”
老母亲弯下腰,低着头。宋芷瑶细心的盯着她的头,缓缓的拿着镊子,手上一用力,拔下发丝。
她盯着头发,轻声笑道。“娘,这发丝带着卷,和妹妹的发丝,一模一样,和瑶儿的也差不多。”
老母亲笑道。“是啊!瑶儿,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骨肉,哪里能不像,若是那般才真见了鬼。”
接着,她又伤感的说道。“只是你们两个,都好命苦,我本以为,我能走在你们两个前头的。”
老母亲坐在一边,捻着手指关节啪啪响。“娘不盼着别的,只是希望你们好,若是能换,娘甘愿去死。”
说着,老母亲眼里,大滴的泪水落下。“瑶儿,你可知娘,心里多苦,每天醒来,都盼着你。”
宋芷瑶望着老母亲如此,心如绞痛。她伸出纤细的小手,一点点擦拭着老母亲脸上的泪水。
她好不容易,方才把老母亲的泪水擦干净。腆着红润的小脸蛋儿,撅起朱唇,悄然贴在老母亲耳旁。
“娘,虽说外面,那些讨人厌的东西,在外头说的闲话,只是瑶儿,心里都和明镜一般透亮呢。”
老母亲不再说话,嘴里只是嗯的回答。“那些闲话,娘不在乎,只是娘,总是希望你,用回原先的名。”
听着老母亲的话,好似沉重的钢板,敲击在她心上。“娘,那个瑶儿,已经去了,只是我还活着。”
尽管老母亲一再恳求她,宋芷瑶也知道,此事万万使不得。一旦改回原先的名字,朝廷的声誉就毁了。
她无奈的安慰道。“娘,瑶儿倒是不在意,只是人言可畏,更何况相公,还是天家的人,岂可如此。”
老母亲一边摆着手,只是喃喃自语。“我活了一辈子,就这两个小宝贝,结果你,也丢了名字。”
这时,老掌柜走上前来,端着热腾腾汤药。“该喝药了。”老母亲端过药汤,张着大口喝下。
两个侍女,把宋芷瑶拉入闺房中。“夫人,老奶奶心里一直急,前些时候,把眼睛都哭瞎了。”
听着侍女的话,宋芷瑶心里大惊。“真的如此吗?”她头上吓的直冒冷汗,心脏紧张的砰砰跳动。
另一个侍女解释道。“亏得有神医相助,吃了许多草药,眼睛方才复明,只是叮嘱,万不可动气。”
听到这话,宋芷瑶也沉下心来。“幸好这般,便是安慰老母亲就好,改名的事,她亦不会知道。”
她望着窗外,院子里那些家丁,忙前忙后。他们切着菜花,杀着鸡,宰着羊,一派忙碌模样。
宋芷瑶长舒了一口气。“便是父母还在之时,能孝顺着,便孝顺着,一旦不在,万难挽回。”
于是她,轻缓的走出门,拍着老母亲的肩膀。“娘,刚才瑶儿,和你开玩笑的,还用原先的名字。”
老母亲抬起头来,兴奋地抱住了她。“我就说嘛,我这一辈子,留下你,怎么也不得让你姓了外姓。”
她细心的安慰老母亲,伸出小手,温柔的捶着老母亲的背,舒缓着关节。“好瑶儿,真舒服呀。”
宋芷瑶望见老母亲欣慰的表情,也笑了。心中默念道。“婉儿,看到了么?娘被我照顾的很好。”
以前,自己和婉儿,总是赌气,现在却多么希望见到她,哪怕一瞬间也好,被她嘲笑也好。
只是这一切,都如泡影般消逝。宋芷瑶思虑许久,也想开了。“过上一日,便要幸福开心一日。”
这时,老掌柜走了过来,笑道。“瑶儿,该吃饭了,爹特意做的清蒸鲢鱼,是你最爱吃的呢。”
宋芷瑶搀扶着老母亲,一起到了餐桌。她嗅着那清新的芳香,不禁食指大动,嘴角里流着口水。
她伸着筷子,轻轻的剥下鲜嫩的鱼肉,放在盘子里,仔细谨慎地挑着刺。“娘,快些吃吧。”
老母亲瞪着眼睛,张开嘴,舌头舔着汁水,缓缓的咽下鱼肉。她打了一个饱嗝,脸颊露出孩子一般纯真的微笑。
“这天底下,哪有我家瑶儿这般孝顺的姑娘,嫁给了天家,还不忘家里,看她对老娘多好。”
餐桌上众人,也一起笑了。宋芷瑶拿着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老母亲嘴角上的鱼肉残渣,又喂着她喝茶水。
过了许久,餐桌才散去。外面一声雷响,又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宋芷瑶扶着老母亲,到了房间里。
她轻手轻脚的铺着被子,十分齐整。“娘,瑶儿先把被子睡暖。”她躺到被窝里,老母亲盘坐在一旁。
直到把被子捂暖,宋芷瑶才抬起身,往外面走去。“娘,瑶儿就睡在隔壁,有事就叫瑶儿。”
老母亲沙哑的回答道。“瑶儿,娘不想别的,就陪着娘睡吧,反正娘这老骨头,也让土给埋了半截。”
宋芷瑶只得说道。“娘,瑶儿出去打桶水来,收拾下后花园,过一小会儿,瑶儿就回来陪娘。”
她抓着水桶,走在那泥泞的花园里。雨声越来越大,浇得她,浑身湿漉漉,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宋芷瑶走了一圈,忽然听着后面的声音有些不对。“有人跟着我吗?”这时,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眼。
“瑶儿,不要担心,我是白鸿。”那人正是司白鸿,抓着她的手,小声说道。“我也是不得已来这里。”
宋芷瑶望着他,无奈的苦笑。“你这功夫,简直比夜修天都厉害,可是实在吓死我了,你究竟要做什么?”
司白鸿凝望着她,心中泛起一丝波澜。“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那可恶的念头,总藏在心里。”
他对宋芷瑶的感情,十分复杂,混杂着绝望的爱慕,欣慰的祝福,难堪的愧疚。“我夫人有喜了。”
宋芷瑶躲在树荫下,撇了撇嘴。“那些事,与我有何关系?只是你那两位兄弟,事倒做的周全。”
司白鸿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美貌面容,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出口,只是已惘然,怅然若失。
宋芷瑶望着他,心思茫然。摇着头,淡然的笑。“瑶儿只是不知,该爱,还是该恨,似乎都不是。”
司白鸿无奈的说道。“我亦不知,便是这颗心,那邪念,种在心里,我只是竭尽全力,压着它。”
说着,司白鸿伸开双手,猛然托着那水流,水滴声哗啦响,径直拍在他的脸上,弄得湿漉漉。
宋芷瑶望着他的样子,也是怪心疼。“莫要这般,你如此作贱自己,让本姑娘,不知如何说。”
那边房里,传来了老母亲的喊声。“瑶儿,你在哪里?”喊声伴着雨声,回响在飘渺的天空之中。
宋芷瑶拉住司白鸿,轻声说道。“莫要惊动老母亲,一切好说,倘若你敢胡来,本姑娘不客气。”
司白鸿一脸苦笑,泪水伴着雨水,一齐从脸颊流过,到了嘴里,又咸又苦。“我不是骚扰你。”
说着,他抓着宋芷瑶的衣衫,拉的更紧。“只是,我还想再见你,不求你心里,还有什么理解。”
宋芷瑶听着他的话,一声苦笑。“只是我今生有主,你我缘分随妙,却是已尽,亦无办法呀。”
司白鸿轻声说道。“便是如此,只是我想和你,明早去庙上拜忏,只要陪我,不会有人知道。”
她望着司白鸿诚恳的模样,轻声说道。“本姑娘自然信你,快回去吧,雨水甚冷,只怕受了寒。”
司白鸿转过身去,猛地一跃,消失在雨幕中。她苦笑道。“便是成了那事,这心愿,也就了结。”
她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泥土,然后走进来,望着老母亲。“娘,好生睡吧,外面,不过是下雨。”
老母亲揉着满是皱纹的眼珠,咳嗽两声道。“闺女,那便好,刚才娘,还以为有贼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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