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p>
“把清水溪所有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盛修远说话的气压及低,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鸷气息,“给你三分钟,找不到人你就不用工作了。”</p>
宋庭,“……”</p>
他几乎是匆匆忙忙地就打电话调监控。</p>
最终距离三分钟地时限还是晚了七八分钟,所以在电话打过去地时候很明显都没有底气了,“爷,纪小姐……去……去医院了。”</p>
顿了顿,“就在一个小时前。”</p>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瞬间挂断了电话。</p>
从清水溪到最近地医院需要十五分钟,盛修远开车过去地时候,指节扣着方向盘,眼底是浓重地阴郁。</p>
病房里。</p>
纪漫兮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眸色暗淡一片。</p>
她指节动了动,忍住小腹被碾压过的痛楚,轻轻勾起了苍白的唇角,“孩子……还有吗?”</p>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眉心直接就拧起来了。</p>
“你自己身体怎么样你不知道吗?前三个月是危险期,你知不知道这样对你的身体损伤很大,要不是送来的早,你孩子就没了,”那医生语气实在是不太好,“家属呢?给你家属打个电话,自己不把身体当回事儿,家属也不知道轻重吗?”</p>
现在的小年轻就这么不知节制吗?</p>
做起事情来不管不顾的。</p>
纪漫兮下意识地看了眼腹部,嗓音都是哑的,“医生,要是有人问你我的情况,您可以先帮我瞒着吗?”</p>
她咬了咬唇,“他不知道我怀孕了。”</p>
“这怎么能行?”医生果断拒绝,“家属不知道,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说都说不清了。”</p>
“你好好休息,尽快让家属过来。”</p>
纪漫兮眉心直接微微拧了起来,闭了闭眼,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医生,他要结婚了,我不想再打扰他。”</p>
“您就帮帮我吧。”</p>
她咬着唇瓣,可怜楚楚地就打算掀开被子下床,“要是您不帮我的话,那我现在就出院。”</p>
医生看着她要下床,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p>
“我可是先说清楚,要是有人问我就让他找你谈,剩下的我可管不了,”她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回床上去吧,要是孩子不打算要就早点做手术,不然拖到后面了对身体损伤就越大。”</p>
纪漫兮看着医生嘀嘀咕咕地离开,唇角勾起了寥落的笑。</p>
孩子……</p>
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戾的他,连带着将那点儿心动,全部压回到了最原始的地方。</p>
她闭了闭眼,竟然觉得有些累。</p>
病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以为是值班进来的护士,索性就没睁眼,“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我接杯水吗?”</p>
话说出来,那嗓音都是哑的。</p>
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病床前,一杯冒着热气儿的水就递到了她的面前,碰到了手背。</p>
“谢谢。”</p>
她下意识接过,可是视线落在面前男人的时候,瞳孔狠狠地缩了一下。</p>
呼吸都近乎僵硬了。</p>
“抱歉,”男人将水杯递到了她手里,半弯着腰凑近了她,“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p>
他说的温柔,说的动听。</p>
纪漫兮愣愣地看着那张带着胡渣的俊颜,却怎么也跟昨天晚上的那张重叠起来,仿佛昨天晚上只是一场梦。</p>
指节扣紧了被角,静静地看了他许久之后,突然就轻轻的笑了一声。</p>
他说的自然而然,温柔蚀骨。</p>
纪漫兮却毫无征兆的,直接将手里的水杯摔到了地板上,偏头躲开了他的触碰,“我累了,想休息。”</p>
“我陪你。”</p>
她眉梢隐忍着怒意,“可我不想看到你。”</p>
盛修远看着她长发下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蛋,好半晌之后还是站了起来,低低缓缓的道,“好。”</p>
他说完,直接就离开了。</p>
纪漫兮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听话,呼吸都瞬间紧绷了起来。</p>
那种密密匝匝的痛楚从心脏的地方开始瑟缩,最后延伸到了四肢百骸,将她所有的盔甲卸地干净。</p>
舒颜赶过来的时候,气息都是喘的。</p>
她推门进来,看到女人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心跳都有些加快,“漫漫,对不起,我电话没接到。”</p>
那种后知后觉的慌乱感,一直都没有消散下去。</p>
甚至刚才出门的时候,她还因此跟宋郁之吵了一架,没有丝毫犹豫地打了一个巴掌扇在了那男人的脸上。</p>
纪漫兮静静地看着她,摇了摇头。</p>
“我知道,”她的唇角带着寥落至极的笑,“我可能要住几天院,短期内进不了阮越时的剧组了。”</p>
舒颜愣愣地看着她,竟然说不出话。</p>
面前的女人穿着略显宽松的病号服,长发披散在肩头,精致的五官都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尤其是在领口紧扣的衣服下,是深深可见的,密布的青紫痕迹。</p>
错乱而清晰。</p>
舒颜觉得自己好像哑巴了。</p>
过了好几秒之后才在床边坐了下来,“漫漫,”她卡着嗓子,呼吸都是滞的,“昨天晚上……”</p>
“就你看到的。”</p>
女人轻轻的笑了笑,“我一直以为我跟他是明明白白的利益关系,就算偶尔的温情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是没想到,他比我预想中的更加没有底线。”</p>
她昨晚都哭成了那样,他无动于衷。</p>
就好像她只是一个破碎的任由他摆弄的玩偶,不想要了也可以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人,大不了再换个新的。</p>
其实早该明白的。</p>
他开心了可以捧着她深入云端,甚至一时兴起还能把天上的月亮给你摘下来,可偏偏这些举手投足的娇宠,从来都跟爱情无关。</p>
那是最缠绵入骨的刀。</p>
刀刀催人性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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