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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十二个皇后

    陆想?他不语, 似乎也猜测出了什么,沉吟片刻后:“他此次回来,定不会是为了皇帝, 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你要不要先将她转移到别处去?”

    司徒声敛住眸光, 他微微垂?眼眸,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 轻捻住一颗黑色的棋子:“天?之大, 莫非王土。”

    ?话是太上皇曾经对他说过的。

    太上皇?,不管他母亲躲藏在哪里, 只要他还活着, 便总是会找到她。

    没有人知?他将母亲藏在了何处, 若只是因为亲信里出现了叛徒,太上皇又刚好突回城,他便慌了心神, 将母亲转移到别处去,那才是中了太上皇的圈套。

    陆想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他眯起眼眸,望着落在棋盘上弃子取势的黑子:“以退为,先防后攻?”

    司徒声扬起唇边, 眸中的笑意微凉:“以小易大,击西实东。”

    太上皇不是想看他手脚慌乱, 无措之?转移走他母亲吗?

    那他便转移走他‘母亲’, 也算是不枉废太上皇大费周折的布?此局。

    坤宁宫内。

    林瑟瑟整整两日都未出门,元嫔为了尽快教会她跳舞,一日三餐都在她寝殿之内,就差夜里宿在坤宁宫里了。

    嬴非非百无聊赖的躺在美人榻上, 手里捏着柿子饼送齿间,望着额间布满汗水的林瑟瑟,不禁?叹?:“皇嫂,你为了我皇兄,真是太拼了。”

    林瑟瑟瞥了她一眼:“宫练舞是为了瘦?,可不是为了讨好你皇兄。你不好好在陆府待着,今日怎地有空跑到宫?里来了?”

    嬴非非嘴里嚼着柿子饼,平摊在了美人榻上,像是一条死了三个月的带鱼:“我师父在斋宫里住了好几日,那是九千岁的住处,我不敢去……”

    林瑟瑟?腰的动作一顿,险些闪了自己的腰,她?子缓缓向后倾去,倒在了铺满狐皮的地面上:“你不会想让宫带你去斋宫吧?”

    原躺平的嬴非非,一个鲤鱼打挺翻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皇嫂,真的可以吗?”

    林瑟瑟:“……”

    她面无表情的拒绝?:“不可以。”

    自从那日骑马的事情之后,她便也没看?过他,杏芽又去了两趟斋宫,便像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她不知?他是不是故意不理她的,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怎么他反倒比她还矜持高冷,就好像那日耍流氓的人实是她才对。

    不理她便不理她,她也不是缺了他就不能活。

    林瑟瑟?嬴非非苦着一张脸,语气稍稍软了些:“明日洗尘宴上,你便能?到他了。”

    ?话是对着嬴非非说的,又好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翌日一早,杏芽像往常一般走坤宁宫内,她正准备喊自家主子起榻,一去才现主子已经危襟正坐在梳妆台前。

    林瑟瑟抱着首饰盒,挑的眼睛都花了:“杏芽,你快过来看看,?两支步摇哪个更好看?”

    杏芽?自家主子?般重视洗尘宴,忍不住笑?:“娘娘长得美,戴哪个都好看。”

    杏芽?话不全是恭维,林瑟瑟生的冰肌玉骨,便是不施脂粉,也是明眸皓齿,美如冠玉。

    说起来,杏芽还觉得奇怪。

    明明自家主子是个村妇生出来的,而那纯嫔才是镇国公夫妇的血脉,怎地纯嫔长得中规中矩,反倒是她家主子拥有颠倒众生的容颜?

    杏芽拿着牛角梳从上至?的梳着手中的青丝,忍不住夸赞?:“娘娘的生母,想必也是个天仙似的美人。”

    林瑟瑟神色一怔,微微抬首望向泛黄模糊的铜镜。

    原主生的很美,肤若凝脂,气若幽兰,一点峨眉淡扫,剪水双瞳似秋水。

    杏芽说的不错,能将原主生的?般貌美,想必她的生母容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若原主生母是出?大家的贵女便也就罢了,但她的生母只是个乡野村妇。

    一个生养在偏远乡村里的普通妇人,?生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合理。

    不过谁让?书是司命神君写的,就连皇帝和纯嫔差点成为同父异母的兄妹?种狗血剧情都写出来了,一个村妇长得貌比天仙又有什么奇怪的?

    林瑟瑟梳完妆,便坐上了前往保和殿的步辇。

    或许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在众人面前献舞,又或许是因为即将要?到那神秘的太上皇,她的内心忐忑无比,说不上来的煎熬。

    特别是越靠近保和殿,她的小腿便越是软弱无力。

    待她站到保和殿外,她望着脚?的那?门槛,步伐?是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去。

    ?是太上皇的洗尘宴,司徒声肯定要给太上皇些面子,最起码不能像以往一般,总是迟到早退。

    她今日来的有些早,不知他是不是已经坐在了那席间?待,若是保和殿内没什么人,那她和他面对面的单独处,光是想想就要尴尬到窒息了。

    她看?他要说什么?

    ——嗨,好久不?,你那天坠马摔得严不严重?

    ——那天都怪我不好,?次和你马震的时候,我一定会坐稳的。

    光是想一想?令人头皮麻的对话,林瑟瑟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后娘娘怎么不去?”一?温和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林瑟瑟?意识的转过?去,便看到了?披雪色狐裘大氅的燕王。

    虽说燕王是太上皇在江南认?的子,但可能是因为被燕王救过两次的缘故,她并不怎么讨厌燕王。

    她朝着他微微颔首,算作是打招呼:“原来是燕王殿?,上次在南山,多谢殿?出手助。”

    燕王抬起漆黑的双眸,唇边带着温笑:“只是言谢吗?”

    林瑟瑟被问的一愣。

    听?意思,莫非他还想要什么谢礼吗?

    说起来,他算是帮了她两次,光是?头?谢好像是没什么诚意,若是送些东西?谢也是应该的。

    林瑟瑟礼貌的回以一笑:“谢礼也是有的,只是不知殿?欢喜什么,宫也好投所好,为殿?准备些心仪的物什。”

    她话音落?,燕王便眸色从容的上前了一步,他不疾不徐的俯??子,在她怔愣的神色中,抬起苍削瘦的大掌,用指尖轻轻将她额间的一缕碎别到耳后。

    “心仪之物……”

    他缓缓侧过?子,微扬的唇瓣贴近她的耳廓,嗓音低如情人间的呓语:“若是皇后娘娘呢?”

    林瑟瑟:“……?”

    燕王今日是出门忘吃药了,还是脑袋被驴蹄子撅了?

    ?是保和殿门?,随时都有参加洗尘宴的大臣和妃嫔从此经过,他便是想挖墙脚,也不至于?般明目张胆吧?

    她紧紧蹙着眉头,正想说些什么,??燕王往后退了两步,与她拉开了距离:“九千岁能给娘娘的,王也可以。”

    他语气温吞,笑容和煦:“娘娘不必急着回答,明晚亥时,王会在御花园万春亭中静候佳音。”

    说罢,燕王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迈步便走了保和殿。

    林瑟瑟望着燕王的背影,眸中带着嘲色,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燕王看起来,可真是自信呢。

    原以为燕王与太上皇并不一样,现在看来,倒是她看走了眼。

    眼看着保和殿出的臣子妃嫔越来越多,林瑟瑟深吸了?气,神色从容的走了保和殿中。

    她目不斜视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腰板挺得笔直,待坐稳之后,她侧首唤了声杏芽:“九千岁来了吗?”

    杏芽一脸纳闷,九千岁的坐席就在对面,主子一抬眼就能看?,为何还要特意问上一句?

    虽心中疑惑,她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空无一人的席间,而后低声答?:“没有。”

    一听?话,林瑟瑟挺直的腰板,一?就塌了?来。

    她紧张了半天,原来他还没到,亏得她在门?给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

    许是因为来的太早了,殿内稀稀拉拉的只到了数十个人,林瑟瑟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让杏芽取来个汤婆子抱在了手里。

    毕竟好几日未?了,她不想穿的里三层外三层,臃肿的像是粽子一样。

    她今日就穿了一套薄薄的素绒妆花裙,正好?两日天气又降温了,方才在门外杵了片刻,此刻?子已经冻得僵麻无?了。

    滚烫的温度渗入她的掌心,冰冷的双手总算有了些暖意,她将掌心焐热之后,轻轻覆在了冻红的脸颊两侧。

    司徒声了保和殿,眸光一抬便瞧?了冻得直吸溜的林瑟瑟。

    他眉骨微动,正想抬手命人将保和殿内的炭火烧旺一些,便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

    当他抬首之时,那?打量的视线?又消失了。

    司徒声懒懒掀起眼皮,他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燕王,抬起手臂慢吞吞的落回原位,面容懒散的走到了自己的席间坐?。

    待他坐好之后,侧首对着?旁的刘袤吩咐一声:“去给皇后送件狐裘。”

    刘袤领命离去,司徒声漫不经心的垂?眼眸,抬手攥住案前的玉琉璃盏,唇边微微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太上皇一回来,?遍布四处的走狗,便开始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是想寻找他的软肋吗?

    是了,太上皇喜爱攻心之术,最擅长的便是不费一兵一卒,杀人于无形之中。

    但难?他们以为,林瑟瑟会是他的软肋吗?

    真是愚蠢。

    司徒声松开紧攥的琉璃盏,抬眸望向了坐在他对面席间的林瑟瑟。

    他问陆想什么是爱。

    陆想说,爱一个人就想把她娶回家。

    他想了想,他似乎并不爱她。

    因为,他没有想过要娶她。

    她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个尚有价值,且可有可无的调剂品。

    就像是在宫里对食的宫女太监,不过是寻找一个?情的寄托,即便失去了那个寄托,也可以找一个替代品代替。

    所以,就如同他对陆想所说的那样。

    以小易大,击西实东。

    太上皇想找到他的软肋,那他便主动将自己的‘软肋’送到太上皇手里,以小的代价去换取大的回报。

    刘袤依着主子所言,取来一套狐裘送到林瑟瑟手中,她收到狐裘之后,?意识的抬眸望向对面。

    司徒声换了铜虎面具,瞧着有些渗人,许是察觉到她看过来,他微微抬起眼眸,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她?两日的郁闷,在?对视的瞬间一扫而空。

    他是注意到她穿的单薄,才命人给她送来的狐裘吗?

    林瑟瑟披上了他送来的狐裘,唇畔是止不住扬起的弧度。

    殿外蓦传来太监尖声高喝?:“太上皇驾到——”

    “皇上驾到——”

    伴随着?两声通报,保和殿内的臣子妃嫔们跪了一地,被打断思绪的林瑟瑟,也跟着跪了?去。

    一?亲切和蔼的笑声响起:“莫要拘束,都起来吧。”

    她?意识的抬起眼角,循着?声音望去,原以为太上皇会是个严肃的扑克脸,要么就是个满脸凶横的铁汉,谁料一眼看过去,?只?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男人。

    他鬓间交杂着,一笑眼角就布满皱纹,那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让人不自觉的?到亲切,怎么看都很难与陆南风?中那个残忍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皇帝一言不的站在太上皇?旁,在太上皇气场的衬托?,他像是一块背景板一样,若是不仔细瞧,甚至都没人能注意到他。

    虽说太上皇已经禅位,如今当家的是皇帝,但皇帝手中的实权并不多,今日?洗尘宴的主角又是太上皇,是以皇帝与太上皇便一并坐在了主位上。

    皇帝客套的说了两句开场,?时辰差不多,便要命人传膳开宴。

    太上皇摆了摆手,面带微笑?:“先不急,寡人许久不?司卿,特意为司卿准备了礼物。”

    皇帝一怔,面部肌肉抽搐了两?,太阳穴处凸出了两?突突跳动的青筋。

    同样是?么久没?面,父皇回宫后,他放?国政大事,整整陪了父皇三日,父皇对他态度不咸不淡的,更没有提给他带了什么礼物。

    反倒是司徒声?个阉人,?几日像是人间蒸了一般,明知?他父皇回宫,还龟缩在斋宫死活不出来,也不说前去探望他父皇一番。

    便是如此,他父皇依旧念着司徒声?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还特意在他举行的洗尘宴上,当着百官众卿的面,?是要送给司徒声礼物?!

    ?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到底谁才是太上皇的亲儿子?

    皇帝的脸色铁黑,垂在?侧的手臂绷紧,藏在衣袖里的掌心攥成了拳头。

    司徒声,?一切都是因为司徒声……他必定要铲除了司徒声,让被鬼迷了心窍的父皇清醒过来!

    太上皇像是没有注意到皇帝崩溃的情绪,又或者他已经注意到了,但他根不在意皇帝会如何想。

    他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对着?侧的太监微微颔首。

    太监拍了拍掌心,殿外传来细腻悠长的琵琶声,如珠落玉盘,似雨打芭蕉,那靡靡之音,宛若人间天籁。

    众人循着余音看向殿门,只?一?姿曼妙的红衣少女,赤着一双嫩的藕臂,露出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葱葱指尖拨动琵琶弦,脚?踩着轻盈的步伐,朝着殿内缓缓而来。

    在场的臣子,皆是恨不得将眼珠子贴在那红衣少女?上,唯有司徒声眼皮抬都不抬一?。

    少女也不在意,她如玉的素手在琵琶弦上婉转流连,一点朱唇轻启:“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

    她的嗓音似环佩铃响,如山涧泉鸣,丝丝缕缕,渗透人心。

    在司徒声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蓦地抬起了眼眸。

    琵琶声戛而止,少女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笑容明媚的望着他:“阿声哥哥,好久不?。”

    作者有话要说: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出自李白的《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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