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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才说,这女子也是个清醒的,”萧康摇着头:“她想必也知道,你的心不可能在她身上,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免得自己越陷越深,更加没有后路可退罢了,说起来,这还不算最清醒,最清醒的,应该一开始便不要动心,才是正理。”

    他望着萧轶,促狭一笑:“只不过,十一这样的人品相貌,天下又有几个女子能抵得住不动心的,旁的不说,宫里那新得宠的绮妃娘娘……”

    萧轶立刻打断了他:“九哥喝多了,弟弟扶你出去擦把脸,方便一下吧。”

    说完生拉硬拽地将他从席上拖走。

    萧康反应过来,也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幸好无人关注他们刚才的话题。

    绮妃与萧轶之前那一段故事,永京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来绮妃入了宫中,庆安帝虽表现得宽宏无比,但若有人心怀鬼胎打个小报告,被庆安帝知道自己私下议论的话,心头必定大为震怒。

    绮妃如今风头正盛,又怀了龙裔,庆安帝自然不会对她怎样,萧轶手握军权,庆安帝要倚靠他的地方还多,更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唯一倒霉的,只有自己这个庸庸碌碌毫无作为的顺王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激地看了一眼萧轶。

    前院这边暂且不说,后院那边,热闹也才刚刚开始。

    涉及到女人和婴儿的话题,后宅永远都是最大的主力,林春杏姨娘作为一个用来生孩子的工具人,这样的场合自然没必要出席,平嘉公主让几个奶娘丫鬟抱着刚满月的女婴,志得意满地四处走了一圈,所到之处自然都是赞美和礼物,到了沈轻岚身旁时,她像是忘了方才二门处的龃龉,亲自过来道:“钺王妃千万别拘着,就像在自己家才好。”

    沈轻岚看了看那孩子,只觉得眉眼清隽,颇有燕随几分风采,不由得也笑了:“这孩子长得真好。”

    平嘉公主笑盈盈道:“所以说啊,女人还是得会生养的才好,林姨娘虽出身低下了些,却长了个会养孩儿的肚子,这便是大功一件了,旁的那些妖妖娆娆的货色,生得再标致,又有什么用呢?娶回家也不过当个摆设而已。”

    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钺王妃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轻岚恍若听不懂她话里的讽刺,平静地笑了笑:“平嘉皇姐说的,自然是有道理。”

    平嘉公主被这声“皇姐”叫得眼神一缩,仿佛这才意识到,沈轻岚此刻已经成了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物一般,憋了半晌,正要开口,却听沈轻岚继续道:“难怪南平侯子女丰厚,皇姐这般宽和仁厚,体恤夫君,实在是我辈之楷模。”

    平嘉公主气得脸皮紫涨,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原本是为了嘲讽沈轻岚,嫁到钺王府半年,肚子也没什么动静,顶替她成为燕随妾室的林春杏却已经瓜熟蒂落,谁知竟忘了,自己也不过燕随一个独子而已,还因为生他伤了元气,从此再不能生育,也因为此事,后来南平侯非要纳妾的时候,她也没任何理由阻止!

    不,她不是忘了,她只是根本不敢相信,沈轻岚竟敢当面用这件事嘲讽回去!

    “你……”平嘉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暴怒,身旁孙女却突然哇哇哭了起来,她连忙回过身亲自去抱哄,待腾出手来时,沈轻岚早已走开了。

    路上雀儿还有些疑惑:“怎么二姑娘只夸了那老公主一句,她就气成那个样子,活像要打人似的,我都准备好将她推开了。”

    绣云憋着笑:“雀儿也忒刻薄了些,是长公主,不是老公主。”

    沈轻岚也不禁笑了:“雀儿很讨厌平嘉公主?”

    雀儿哼了一声:“那次二姑娘带着我刚回沈府,这位老……长公主便带着人气势汹汹赶来要打姑娘,还害得我被关了好多天的柴房。”

    当时发生过什么事,在场几个人都是知道的,绣云更是轻蔑一笑:“雀儿放心,她如今可打不了咱们娘娘了,娘娘是钺王妃,也是她弟妹,都是一样的辈分,她凭什么打人呢?”

    这又是占了萧轶的便宜了,谁叫他人虽年轻,辈分却大呢?沈轻岚想到这里,心情倒是又好了几分。

    方才是打着去净室方便的旗号出来的,想着平嘉公主也不可能就为了嘲讽自己两句,便一直等在那里,沈轻岚转了转,便扶着绣云的手,准备往回走。

    刚走到两步,一个小丫鬟突然悄悄过来道:“钺王妃娘娘,我们姨娘说,想要见您一面。”

    林春杏?她想见自己?

    沈轻岚略一思索,倒也能理解。

    林春杏虽成了燕随妾室,但身份低微,平日里父母弟兄也是不能随意见面,今日是自己孩儿满月酒,自己却只能孤零零一人留在房中,前来恭贺的人里,认识的就只有自己和雀儿两人,想一起说说话,也是正常。

    “平嘉公主可知道这事?”她还是先问了一句。

    “姨娘已经嘱咐过奴婢,会亲自向公主禀告此事,只要王妃娘娘同意,想必公主也是不会有意见的,”小丫鬟忙道:“若娘娘不信,奴婢这便去跟公主说一声。”

    沈轻岚思忖一番,果真让绣云跟着她一同过去了,隔着花厅,眼看着平嘉公主跟那小丫鬟说了几句,便不耐烦地颔了颔首,才放下心来。

    绣云走过来,轻声道:“公主说,林姨娘既然不忘故人,娘娘也可体恤一些,陪她说说话也就罢了。”

    沈轻岚点了点头,那小丫鬟便过来带路。

    雀儿知道要去见林春杏,倒是十分高兴:“好久没见春杏姐姐了,也不知她如今变成什么样子。”

    眼神澄净,仿佛早就忘了之前林春杏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沈轻岚不由得摸了摸她的脑袋。

    到了林姨娘的院子,才知道“孤零零”这个形容词,似乎用得也并不太对,至少屋里屋外丫鬟婆子是不少的,从屋内摆设用度来看,她在南平侯府过得也相当不错。

    无论如何,现在的林姨娘,跟当初的庄头女儿比起来,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小丫鬟掀了帘子,沈轻岚便略低了低头,走了进去。

    林春杏头上包了块蓝布,正半倚在床头,慢条斯理地让一名丫鬟伺候着喝汤。

    “钺王妃娘娘恕罪,妾身还在月子里,就不能起身给娘娘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