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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摇曳的烟花,并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好看,而是大家心中同时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个可能影响着自己生死的预感。
烟花爆炸,散落漫天繁星。
紧接着,便是震天的轰鸣。
所有人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脑海之中传来的震颤让他们差一些直接晕倒过去。
但有比他们更倒霉的,无数人根本没有时间去捂住自己的耳朵,下一刻便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
黑火很残酷,并不会在意你是男是女,是富贵还是贫穷。
繁荣白城,闻名西北的乌衣巷,在漫天烟尘之中,化为了一片废墟,一如南方的乌衣巷一般,终归是时间的一堆尘埃。
烟尘尚未落尽,惨叫声已经从各个角落传出,在满眼的废墟之中,甚至都无法分辨到底是从何处传来的哀求。
白昊君面色漠然,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
在轰鸣声响起的时候,他便已经出现在了吴府最高的楼阁之上,紧接着便出现在了这里。
在他旁边,正是白昊齐。
看着远处依然不断传来的轰鸣,白昊君的面色纹丝未动,但白昊齐知晓,此刻自己的兄长是如何的愤怒。
毫无疑问,吴府是安全的,一方面是风雨间的人早已经将吴府内外翻了一个遍,让白昊君能够安心地回归自己的祖地,即便其上的很多建筑早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毁坏及翻建,但白昊君还是固执地住进了吴府。
同时,吴法言也是个聪明人,他很聪明地没有在吴府动任何手脚,只是在明面上造成了一些破坏,既无伤大雅,也可以让风雨间的人知晓他们撤离得匆忙。
所以他把下手的地方放在了白昊君的眼皮子底下,居住着无数风雨间要人的乌衣巷。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视金钱与享受如无物,尤其是在大胜之后,免不了要升起歇一歇,享受一番的心态。
“我们有多少人在这里?”白昊君的声音很冷,犹如从九幽之中传递而来。
白昊齐没有沉吟,“五十人以上。”从来到乌衣巷,他便一直在计算着这个数字。
“这还是以前的降将先行抢占了宅院,很多弟兄抢不到,到白府和文府这些地方了。”白昊齐紧接着道。
“不用再管,尽快集合军队,我们该动手了。”白昊君面色越发冷峻,根本没有理会白昊齐面上的惊愕之色。
看着白昊君远去的背影,白昊齐轻叹了一口气,拦住了所有想要前来救援的人。
已经没有意义了。
乌衣巷已经成为了修罗场,而白昊君的目的,是让另外一处,也变为修罗场。
听着身后越来越低的呼喊声,白昊齐感觉自己的心缺了一块,却不知道到底少了些什么,只是犹豫片刻,便毫不犹豫地迈出了脚步。
血债,只能用血偿。
驻扎在城内的军队很快集合完毕,周遭的居民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乖乖地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好歹这些时日风雨间大军的军纪好了不少,总算让白城已经提心吊胆的居民略微放下心来,但谁曾料到,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下。
新筑的城墙下,曾经劝解过小虎头的刘老头再次躲进了自家的地窖,但很遗憾,他并没有如愿逃脱战乱的影响。
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人粗暴地将他提了出来。
看着眼前高坐马上的中年男子,刘老头差一些没有直接跪倒在地,白昊君,自己面前的居然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问你一个问题,”白昊君低头睨了刘老头一眼,甚至都没有客气,或者任何要求,仿佛刘老头做一切,都是应该的一般。
“如何攻破它。”白昊君一指前面的高墙,冷声问道。
刘老头颤颤巍巍地转头看了看高墙,再看了看身旁已经尸首分离的无数乡邻,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悲哀,若是当初自己跟着小虎头走了,那该有多好。
白昊君此刻哪有曾经儒雅的样子,见刘老头不答,抬起手来便要挥下,而在刘老头的身后,一个年轻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大人等一等”刘老头委顿到底,老泪纵横地喊道。
白昊君神色不动,依然漠然地看着眼前的老者,犹如看着一具死尸一般。
“他们筑城的时候,因为没有那么多好砖,所以在那一段用了曾经的土砖填充。”刘老头想要克服颤抖的身体,却哪里有效,哆嗦这嘴唇,勉强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表达完整。
白昊君面色一动,挥了挥手,年轻人犹如提着一只死鸡,丝毫不管刘老头的挣扎和让人心烦的哭嚎,来到刘老头所指的位置前二十仗,正好处在守军的攻击范围之外,再次确认了准确的位置。
言叙文慢悠悠地策马走上前来,他来晚了,但并没有来晚了的自觉。
“城主大人果然高明。”言叙文直接更换了称谓,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赢来白昊君的欢喜。
白昊君没有转头,看着已经瘫软成一团的刘老头,闻着刺鼻的屎尿味,挥手驱赶了所有街巷中的居户。
“看来言将军早有定计。”白昊君声音微冷,换来的却是一声轻笑。
“城主大人英明神武,在下佩服万分,哪有什么定计。”言叙文瞥了一眼城头上的守将,淡然笑道。
白昊君嘴角露出讥笑之色,知晓自上次毒杀一众降将,言叙文便暗暗提防自己,好歹是自己早有准备,很快便拿出了相应的证据,而且将一惯忠心而且守规矩的人都留了下来,方才没有让言叙文立即发作,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今日主攻,还得拜托言将军。”白昊君斜着朝言叙文抱拳行了一礼,而言叙文也没有拒绝,该谈的条件,早就已经谈妥,现在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城墙之上,一个言叙文熟悉的蒙将看着城下缓缓带军靠近的言叙文,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所用的是蒙语,其他人听不懂,言叙文却是眉头微皱,手掌轻压,一发炮da已经飞起,目标正是蒙将的位置所在。
那蒙将面色剧变,刚想要退走,却骤然被人定在了原地,蒙将面色骤变,回头一看,便见到了一脸漠然的兀鲁尔哈。
果然,炮da只是擦道了城墙的高点,虽然爆了,对于已经退后的蒙将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更让兀鲁尔哈心惊的是,此刻刚才刘老头所指的地方,已经成为了对方集火的区域,无数的大炮瞄准着此处轰击,让新筑的城墙不住地发出让人牙酸的震颤。
所有人都盯着那段可能隐藏着猫腻的城墙,城墙之下的人,渴盼着城墙早些垮塌,而城墙之上的守军,则早已经面如死灰。
在更远处的城墙上,小沐强作镇定,远远地看着远处的一切,帖木儿面色阴鸷,却没有任何动作,即便他身后便有净清等一众高手。
“帮主大人,带人上去吧。”吴法言姗姗来迟,朝着小沐吩咐一声,反倒让小沐解脱了出来。
“如何了?”帖木儿声音很冷,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小沐的背影。
“逐鹿山不愿插手,闫云山已经带军去了。”吴法言声音低沉,说出了两句话,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帖木儿嗯了一声,接道,“我们应该杀了他的。”
吴法言看了一眼小沐的背影,淡然道,“他还有他的用处。”随后便是一片静默。
就在城下军士都在怀疑刘老头所指的位置有误之时,坚持已久的城墙终于缓缓露出了原形,一反常态地直接从中间开始垮塌,在无数的欢呼和哀嚎声中,彻底断成了两截。
看着被对面城墙之上的大炮轰塌的大炮和死伤的军士,言叙文面色不变,根本没有心疼的意思,长刀一指,无数的军士顺着倒塌的缺口杀了过去。
一场血与火的交锋,在刚刚战火停息的白城之中,再次燃烧起来。
远处的白奉甲,此刻正与苏桓玉夫妇站在城头的楼阁之上,看着城外野地上尚未遮掩住的血迹,静静地看着城中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远处传来的轰鸣声和喊杀声。
“大当家的难道不此刻去救雪影姑娘么?”苏桓玉有些惊讶,原本以为白奉甲带自己夫妇二人前来便是为了救雪影,但似乎并不是。
白奉甲摇了摇头,“此刻城中虽然纷乱,但我懂白昊君,他不会给我留下机会的。”
苏桓玉与方子夕对视一眼,有些诧异地问道,“那你带我们来此地又是为何?”
白奉甲无奈地笑了笑,“让你们更加了解,白城是什么地方。”
二人微微一愣,但很快他们便明白了白奉甲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风雨间的大军周遭,骤然闪出无数的民户,只是与普通人不同的是,他们手中都持着各式各样的刀剑,用最直接,也最惨烈的形式,插进了距离最近的风雨间将士的躯体之中。
白城,从来都是一个血与火,以及充满了欺骗和诡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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