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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615/516030615/516030638/202007311449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楚慕雲也在这里住了好几日。期间她也曾给兄长写信说明这里的情况,不过许是哥哥太忙了,竟是一封回信也没有。不过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一切按部就班,不出意外的话在来年,就能取得不错的回报。楚慕雲拿着笔写写算算,觉得前些日子花的钱就一点也不心疼了。

    这时,如虹掀开门帘进来,轻声对楚慕雲说道:“小姐,府里来人了。”

    “他们说大哥贪墨军饷,有谋反通敌叛国之嫌。”

    楚静宜的这句话像惊涛骇浪一样的砸向她,她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努力压制住语气中的颤抖之意,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她在听到‘通敌叛国’几个字时,就抑制不住的想到了前世萧永越给哥哥定的罪,那么此次…

    “有几日了,全府上下都封锁了消息,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楚静宜答道。

    等她说完。楚慕雲立马吩咐道:“如玉如虹,你们且慢些收拾了东西带着三小姐回府,我和展青先回去。”

    说完,便只身向外,如虹想要拦住他,却被她退到一旁,楚慕雲推开门匆匆往外走去。她动作很快,不再纠结在意那点礼仪提面,鲜红的裙裾随着步伐飞扬,落在雪地之上,宛若一朵朵红莲盛开。

    她冲到了大门前,解开缰绳,跨上马就冲了出去。展青不敢怠慢,也连忙跟了上去。待两人走远了,留下的人 也才反应过来,如玉对着楚静宜福了福:“三小姐稍作等候,奴婢简单的收拾一番,便送您回府。”

    楚静宜愣了楞,听到她这话,才回过神,怔怔说道:“她,何时会骑马了?”

    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人知道。在众人惊讶之际,楚慕雲却冷静了下来。

    如今有些倒春寒,前些日子也意外的下起了雪,厚厚的铺在了大地之上,她打马急行,动作太快,呼呼风声也似有了实体,宛若刀刃,割得她脸生生作痛。

    展青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他从没想过,他之前所认识的这本该娇滴滴的小姐,竟有如此精湛的骑术。他的声音仍似平时那般,没有什么喘息,“小姐打算是赶回侯府还是哪儿呢。”这并不是一个问题,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将军入狱,小姐想要帮忙,可她能去哪儿?文玉侯多年不问朝事,她的二叔不过是个六品小官,而她,一个未出阁的内宅女子,能做什么呢?

    楚慕雲没有说话,她自是想到了这些,她知道可能父亲也在努力了,可是她得回去,得回去为救哥哥努力啊。她绕着路,到了山上,她记得这边有一条小路,穿过去便能直接到达正北门。想到这儿,她打马俯冲了下去。

    山路崎岖而陡峭,周遭杂草丛生,展青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紧忙跟了上去,直到他被那乱生的树枝划破衣衫面颊时,他对前方那抹红色身影,由心底有了些敬佩。

    楚慕雲直接冲到了官道之上,北门一直较为荒凉,往来之人相对其他三门都较少,跟遑论如今这样恶劣的天气。所以她虽行得急,却也未惊到旁人。

    一路急行,终于到了侯府。楚慕雲翻身下马,直奔前厅。

    此时的前厅之内,楚府一大家的人,都聚集了起来,整个房间里,满是死寂的沉默,每个人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思。

    “父亲!”楚慕雲从外直直地冲到了楚清江身旁,焦急地拉住他的衣角,问:“哥哥 ,哥哥他到底怎么样了。”

    楚清江惊讶地看着女儿,看着她面上被划破的痕迹,衣角沾满了泥泞。他叹了口气,有些心疼,说:“你倒是慢些,把自己都弄伤了。少羽他目前只是暂时被关押了起来。”

    楚慕雲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松开手,转过头看向楚青松,低声问道:“二叔,那日在朝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需要一个更为清晰的视角,而在家里,只有二叔能告诉她这点。

    楚青松不赞成的看了她一眼,却在看到她面上的焦急,以及想到那日静宜告诉自己是她说服妻儿同意他的倾儿入府的。也便没有隐瞒,说:“那日上朝,皇上连连问了恒慕恒好几个问题,后来便突然震怒,直接收回了虎符,并将他带去了牢里。”

    听出他最后一句话中的犹豫,楚慕雲深吸一口气,追问道:“牢里?”

    “死牢。”楚青松踌躇了片刻,回答。

    听到这话,楚慕雲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得自己叫出声来。死牢,承德帝居然直接将哥哥打入了死牢?!她只觉愤怒,且不说这是莫须有的事,就算有,也还只是怀疑,怎么可以就这样将人关入死牢?这这不是变相昭告天下,他楚慕恒确实做了这事儿吗!

    看着女儿眼中晶莹的泪光闪烁,楚清江于心不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好囡囡,不要害怕,为父会想办法把你哥哥带回来的。”

    听到这话,原本一直没有插话的二夫人突然开了口,“大哥打算怎么想办法?这几日您和二爷跑了多少人家,被人拒在门外多少次了?恒哥儿担了这种罪名,如今谁还敢出头?我看大哥是嫌楚慕恒一个人在牢里寂寞,想把我们都弄进去吧!”她也确实是愤怒的,这府中大小事务原本都揽在章氏手中,她已有不满了,谁叫她是大房的人,而大房里又出了个楚慕恒呢!如今也因为这个,自己连带好几日都被交好的夫人们退了帖子,这是多丢面子的事!

    “是啊,大爷,您想想,恒哥儿这次的事儿实在是太大了,如今皇上没有连罪是最好,若是再因为我们的掺和,害了侯府这么多人,可就不好了。”章氏难得的和沈婉如同仇敌忾,只见她缓步上前,宽抚着楚清江,“我们都相信恒哥儿没做这样的事,可是这些事都得靠朝廷去查的,咱也掺和不了啊。”

    听着她这话,楚莜也慢慢地走上前来,横插在楚清江和楚慕雲中间,一手挽住楚清江的手,一手悄悄地用力,将楚慕雲的手推了下去,弱弱地说道,“姐姐,不要再给父亲施加压力了,他这几日已经很累了。”说着,便扶着楚清江往后走了两步,“父亲,您先坐下来说话。”

    “以老身看,你们就莫要掺和了,到时候免得还连累了家里,再来,坏了莜丫头的婚事,罪过可就大了!”楚老夫人也开口说道。她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自然知道入了死牢是什么概念,这楚慕恒是靠不住了,那如今最好的出路便是楚莜了,她可不能让这些事坏了这桩好事!

    楚慕雲淡淡地看过每一个人,他们面上或闪躲,或不忍,或幸灾乐祸。只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方才她二婶说得也提醒了她,这几日父亲他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努力了。以后的一切,都得靠她自己了。

    她定了定神,向着为首的几人行了个福礼,说:“父亲,女儿想出去透透气。”她态度太过从容,叫人倒忽视了她面上的血迹和身上的泥水,丝毫不觉她如今有些许狼狈。

    楚清江点了点头,抬手叫她随意。

    楚慕雲浅浅地吐了口气,对着展青说道:“你在此处等我便好。”说完她便回院子里,换了身素白的襦裙,头戴及膝的幕篱,回到了侯府大门。

    “小姐,如今我们去哪儿?”展青替她牵过马来。

    楚慕雲有些疲惫,定了定神,“去想办法见一面哥哥,有些地方,总归是需要打点的。”虽然在这个关头不会很容易,但是她总得试试。

    出门前,她列好了一份名单,都是上辈子哥哥出事的时候为哥哥说过话的,如今也不求别的,只愿现在还没有定罪的时候,他们能留点情面。她将名单递给了展青,说:“我院中很多东西都搬去将军府了,如今哥哥下狱,可是他们都知道哥哥没有搬入其中,想来是不会动那里的。库房里的东西如虹都列了字。除了皇家赏赐的东西,其他的你都想办法弄出来。”

    将军府地处繁华,白天是不好搬运的,一切都推移到了入夜后。而现在,楚慕雲则需要更多现有的银两。

    展青去联系其他玄羽军的兄弟,而她则前往了秦艽的胭脂铺。

    她到达胭脂铺子时,铺子门大关着,楚慕雲心生疑惑,踌躇着上前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人来开了门,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秦艽本人。店中,还有另外布料铺子的管事人和舅舅送来的绣娘。

    几人一见楚慕雲,纷纷起身,行了礼。

    楚慕雲摆了摆手,问:“你们聚在一起干什么?”她有些疑惑,甚至想到了,这几人是害怕被牵连,准备向自己辞别的。

    不想却听到秦艽有些紧张的说:“我们前些日子听到了消息,又想到您不在城内,便想着先去打点一下牢中的事,免得将军受苦。”

    “你们若是想走…”楚慕雲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接话了,可是却突然反应过来,她有些惊讶地看向眼前地几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小姐觉得我们想跑不成?”那布料铺的管事人张生笑道,“我倒是想跑啊,可是店里生意好不容易因为灵娘越来越好了,我怎么舍得啊。”说着,温柔地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

    说着,便取出一个荷包,放在了桌上,说:“这里头又三千两银票,有店里的收入也有一些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等将军出来了,小姐可得补偿我,里头还有我讨媳妇的钱呢。”

    他这话说完,一旁的绣娘对楚慕雲笑着点了点头,说到“小姐先度过难关再说别的。”楚慕雲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其实算上她从家中带出来的,她只想在这里拿一千两就勉强够了的。

    秦艽有些窘迫地拿出一个小盒子,说道:“店里营业还没有几日,没什么钱财,这是山虎大哥送来的一些药,还有我自制地一些安神香。。”

    楚慕雲点头接过,微微一笑,说:“诸位今日所为,慕雲谨记于心。”

    在入夜前,燕四娘带着一个食盒来了。楚慕雲带着东西快速赶往了死牢,亮出了文玉侯府的牌子。然后又散了些银子,好容易才换来了一炷香的探望时间。

    楚慕恒被单独关押在最深处的房间里,楚慕雲进去时,就看到他端坐在牢门边。他穿着囚服,披散在着头发,许是忌惮他的武功,被人用铁锁刺穿了琵琶骨。他面色惨白,见到楚慕雲时,却还是咧开嘴笑着,说:“让你去庄子上好好玩几天,怎么跑回来了?”

    楚慕雲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随后含笑恭敬地给身旁地侍从递了银子,“谢谢大人带路了。”

    那侍从一面接过,一面没好气的说:“动作快些,别磨磨唧唧的,听见没?”

    楚慕雲点点头,平静的说:“知道了。”

    楚慕雲将食盒放下,定定的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张了张嘴,一时却发不出声音。

    想起自己没多少时间,楚慕雲一边哽咽一边费力的问道:“哥哥,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怎么可能。”楚慕恒笑了笑,“我又没有定罪,他们哪儿敢,如今这样不过是忌惮我的功力,怕我越狱罢了。”

    楚慕雲没有说话,蹲在了门边,将食盒打开,把饭菜都递了过去,说:“哥哥先吃点菜吧,那些馒头就藏起来,饿了就吃,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救你出去。”话语间,已经有些哽咽了,“不能饿坏了,还有啊,这些膏药,你都藏好了,留着擦。”

    看着妹妹动作慌乱,带着哭腔,楚慕恒的心就像被人揪了一把一般,他努力打趣着妹妹:“瞧你,弄得像自己进过牢房一样,我每天在这儿又没什么事做,就吃吃睡睡,怎么都饿不到呀。怎么今日没给哥哥带点心,平时在家不是最爱给我送一些甜腻腻的点心吗?”

    “下次给你送。”楚慕雲恍惚地说道,其实她确实入过牢房,上辈子,作为四皇子颖王的妃子,同祁言斗败了,她就被关在了牢里,那还只是普通的牢房,那里的日子可不是吃吃睡睡啊,更何况这死牢呢!

    楚慕雲抿着唇,没有再说话,只是将馒头都塞了进去,低着头,动作有些急切。

    “你是不是不信哥哥。真的,你刚过来还是扰了我的美梦呢,我刚梦到你未来嫂子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瞎了。”楚慕雲出声打断了楚慕恒的胡诌,“我不知道被钉穿琵琶骨是怎样的疼痛,可是哥哥,你那里的血迹一直没干呢。”

    楚慕雲咬了咬下唇,继续道:“还有啊,地上的血迹,从我进来,你就没换过姿势,平时在家,你可是怎么都闲不下来啊。哥,保持一个姿势很累的,你要不要站起来。”

    楚慕恒不自然地低下头,去扒拉眼前的饭菜。

    楚慕雲死死地盯着他,眼眶里顿时满是泪水,她声音大了些,“你站起来啊!不是很能装吗,不是没事吗…”

    看着自家妹妹脸上的泪痕,楚慕恒慌了神,他摆了摆手,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我的囡囡真是个小哭宝,爱哭鬼呢。哥哥没事就是崴了脚,不方便行动了。”

    楚慕雲抬手随意将它擦去,垂下眸子,说:“那些药都是山虎大哥给的,想来也是顶尖的。你也好好藏着。那些老鼠不会啃食药瓶,藏在里面就可以了。”

    “哥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楚慕雲突然话锋一转,抬起眸子望向他。

    楚慕恒一愣,片刻后才说道:“前些日子我的部下向我禀告粮草有异,我不敢大草惊蛇,于是暗中调查。只是发现其中有很多问题,牵扯到了西南那边。西南边境可是有二皇子的人,他们提前倒打一耙,在皇上面前歪曲事实。你说皇上是信我还是信他自己的儿子?”他说这话时,眼底有些凉意,自己一心为了家国天下,可是天家人带给他的就是这般不信任。

    楚慕雲了然,:“可是情急之下他们也没有证据,所以一时半会儿定不了罪是吗?想来是触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他们不能再让你继续查下去了。所以提前在皇上那里说了什么。”可是真的这是这样吗?她不敢猜想,若真是这样而已,皇上何至于此?不查不问,直接将人打入死牢?如今的承德帝虽较为仁慈,可是人到老年,对人的猜忌也更深。

    楚慕恒点点头,“这些事,不是你要干预的,囡囡,哥哥只希望你能平安。关于我这罪,我是怎么都不会认的。”

    “可是就算没有证据,他们也会制造证据,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你的头上。”楚慕雲说话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楚慕雲没有说话,她脑子飞快地转着,思索着一切该如何是好。而这时外头也传来了那侍从的声音,“行了行了,时间到了,赶紧走吧!”

    “这次的彻查此事的主要负责人是谁?”楚慕雲起身,最后问了一句。

    楚慕恒听到外头的脚步,立刻回道:“三朝阁老,许正良,许大人。”

    楚慕雲点了点头,这人他有印象,如他的名字一般正直、纯良。 “哥哥,等我。”

    “囡囡!”楚慕恒猛然起身,艰难地说道,“不可鲁莽行事,一切要顾全好自己才行。”脚上的伤口被牵动,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他怕自己说完了,妹妹会做傻事,会毁了她自己。他自认为是个没有什么志气的人,当初从军,无非是看不惯父亲沉溺于道法修仙之术,想有本事保护妹妹,让她过得更好一些。后来所作的事,也只是身在其位,谋其责罢了。如今他就算有千万种委屈,有千万不甘,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事。不是他的娇娇妹妹该想的。他的妹妹只需要躲在他身后,告诉他有没有受委屈,或是问他讨要银钱出去玩的。

    可是楚慕雲却没有回头,只是身形顿了顿,笑着说道:“可你是个哥哥啊。”

    “我们是兄妹。”楚慕雲微微侧过头,一双好看的眼睛眯起,里面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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