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道:“人在哪?”
那人此时已奔到跟前,跪倒在地,听到楚瑶问话,不再说参拜之礼的言语,答道:“眼下已闯入离恨谷,正在总坛外外,已经打伤了三十四名弟兄。”
楚瑶道:“圣尊呢?”
那人道:“圣尊命属下前来通报郡主,说独孤无双是为了找柳少侠寻仇,要……要你们二人暂且先躲一躲,圣尊自有处置。”
楚瑶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待那人回去,柳三更忍不住道:“我大师兄终于找上门来啦,瑶瑶,我这就去会会他!”
楚瑶知道他一向是吃软不吃硬,忙道:“素闻独孤无双剑法精绝,我只怕你不是他敌手。但杀你师父的另有其人,你二人若是见了面,势必要大动干戈,无论是谁伤着谁,不免遗憾,我看不如咱们先找地方避一避,你大师兄寻你不见,自然会离去。”
柳三更一想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大师兄既然敢闯入不周山来寻仇,自己即便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脱,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不如今日一并了结此事,当即说道:“话虽如此,但我若躲藏起来,不肯露面,倒有些心虚了。这位大师兄我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说什么也要见一见他不可!”说罢一甩衣袖,径直朝离恨谷而去。
楚瑶急忙追上前去,叫道:“你别去……”
柳三更霍然转身,道:“为什么不去?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坐实了我杀师之名?”
楚瑶道:“你怎么总是这副脾气,说什么你都不听。劝你你又不听,听了你又不做,做了你又做错,错了你又不认,认了你又不改,唉……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便是几头牛也拉你不回!”
柳三更听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意思是埋怨自己不听她的劝,当下耐着性子道:“瑶瑶,不是我执意要去,而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今日躲藏了起来,日后不周山的兄弟会怎么看我,定然要笑话我,你愿意让别人笑话我?”他边说边走,脚步极快。
楚瑶小跑着追上,又道:“别人笑话你又怎样,又不是我笑话你。再说了,不被人笑话,就要被人打死,难道你将性命看得这般轻么?”
柳三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道家一脉讲究的便是刚柔并济,该刚时则刚,该柔时则柔。”
楚瑶呸了一声,道:“什么刚柔并济,我看你就是胡说八道。昔年勾践卧薪尝胆,方能成就霸业,成为春秋霸主。汉高祖有鸿门宴称臣之辱、白登求和之困,最终还不是四百年江山?而吴王夫差也好,西楚霸王项羽也罢,不都是凭一时之勇,最终落得乌江自刎吗?”
柳三更听她说得极有道理,不禁怔了一怔,楚瑶接着又道:“你自幼便读过不少书,这书中的道理却怎么不听呢?”柳三更沉吟片刻,但脚步仍旧不停,过了良久,说道:“瑶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
楚瑶不等他说完,又道:“道理你都懂,可是你就是不想讲道理。是不是?”
柳三更顿时哑口无言,楚瑶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即使你师父不是你杀的,只怕你大师兄也非要取你性命不可……因为……”
柳三更道:“你是说因为我和你爹爹一样,同样都是……”
楚瑶点了点头。
柳三更将另一手轻轻按在楚瑶细腻的手背上,柔声道:“你放心好了,我曾听师父说过,大师兄的性子和他截然不同,早年也曾因你爹爹的事情和师父争执过几次。他对这些世俗偏见一向最不在意的,此次前去,我去只须将杀师之仇辩白即可,大师兄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楚瑶苦苦相劝,见柳三更始终不肯,只好又道:“既然你决意要去,我自然要和你同往。”柳三更不禁大为感动,心想自己此去和大师兄解释,福祸不知,她竟不惧艰险,和自己同行。
两人沿着山道一路赶往离恨谷总坛之处,遥遥听见兵器撞击声和吆喝声络绎不绝,柳三更性子急躁,道:“大师兄寡不敌众,我若去得迟了,只怕他和圣尊已经交上了手。”当下和楚瑶祭起长剑,御剑而去。
只见山谷外围着一群人,垓心内正站着两人打斗。其中一个年级老迈,穿一袭青色短打,只见他祭起兵器,正大开大阖的和一个年轻人打斗。他的对手是一个年轻人,柳三更曾在英雄殿见过,料想是一位香主,待到跟处,却见那青衣老者剑法精妙,气势如虹,显然武功不弱。柳三更不禁暗想:“难道他就是大师兄?倘若真是,那么他的剑法也并非传说中那么神啊,我也可抵挡得住。”
但见垓心内真气冲击,余波震动周围观看之人衣衫摆动。柳三更和楚瑶落下地来,围观众人见状,纷纷跪下行礼,道:“属下参见郡主。”楚瑶摆了摆手。
这时众人尽皆跪下,场下只有五六人仍是昂然直立,柳三更环目看去,但见其中几个黑袍客,双眼通红,不见其面目,知道是魔界的长老。另有一个青年,着一件淡青色的袍子,双手负在身后,看向场中,对楚瑶和柳三更看也不看一眼。柳三更虽然不懂相面,但见那青袍青年面目俊朗,如珠玉一般白嫩,俨然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但他身上却隐隐透着一股傲慢的神色,似乎这天地间的一切,他都不屑放在眼中。那青袍青年旁边站着一个约莫四十余岁的汉子,脸色红的如长熟了的枣一般,两道眉上翘,一脸凶恶,令人望而生畏,只见他手上搭着一件长袍,显是正在打斗中的老者的衣服。
这时柳三更再次看向垓心,只见那青衣老者蓦地里长剑疾飞上天,跟着人影晃动,动作极其迅速,快到柳三更也几乎看不清,忽然他所施长剑倏然从半空而落,疾刺向那魔界的香主。
楚瑶叫道:“糟了,陈香主要输了!”
那打斗的香主叫陈飞,擅使双飞剑,是十六司中的一个香主,昔年曾独自一人恶战玉林十三虎,一战成名,至今仍被魔界众人津津乐道他的飞剑术。
陈飞眼见那老者长剑从天而降,迅捷无伦,此时已顾不上再去看那老者身在何处,急忙闪身躲避,但那飞剑迅捷无伦的在半空中一转,立时又朝着他的方位刺去,显然是那老者操纵所为,陈飞急忙使出飞剑抵挡,正在此时,忽然眼前青影晃动,只觉背后脖颈被人轻轻一拍。他不及转身,另一把倏然从身前转个半圆,朝着身后斩去,这一下动作极其迅捷,围观之人纷纷叫一声好。
但就在此时,他头上布巾已被扯了下来,立时披头散发。正是那老者所为,此时再看那老者时,他已回到了先前的位置,拱手道:“陈香主,承让了。”说罢,右手捏个法决,跌落在地上的长剑怦然而动,跃回手中。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忽道:“独孤公子,杀害你师父的叛徒到了。”这说话之人,正是楚一龙。
柳三更听到这一句话不禁有气,朗声道:“楚长老,你何必血口喷人?”
楚一龙嘿嘿两声,便即不语。
此时,那身穿淡青色袍子的青年忽然盯向柳三更,只见他眉头微蹙,双目如电一般射向柳三更,眼神中充满杀意。
过了良久,那青袍男子淡淡地道:“你就是柳三更?”
柳三更道:“正是,你是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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