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拳头相交,噗的一声,只听得格格之声,显是有人的手骨被撞断了一般。但他二人双拳一撞,立时又各自退了一步。
群豪只见慧戒及雷三响脸色严肃,但并未有人受伤。
原来他二人势均力敌,谁也不曾伤了谁。
雷三响不等慧戒出招,一招“晴天霹雳”又已打出,只见他这一拳直来直去,招数虽是平平,但其中所含的力道却极为雄厚。慧戒身形流转,僧袍挥动之际,一拳斜打而出,正是大金刚伏魔掌中的一招“荡尽妖魔”。
砰!
慧戒这一拳已打在雷三响肩膀上,而雷三响一拳却打空了。当即踉跄几步,向后退去。
“雷施主,服了么?”慧戒凝势不发,但见他僧袍鼓动,显是运满了真气。虽说在昆仑山的结界中真气不得施展,但自己修练的内力早已浑厚无比,料想自己这一拳有开碑裂石之力,已将他见骨击成碎片。
但见雷三响淡淡一笑,拍了拍肩膀,随即又猱身复上。只见他身形流转,脚法忽东忽西,犹如醉酒一般。
“醉拳?”慧戒疑道。
只见雷三响离慧戒约有三尺距离时,双掌齐出,由左向右划去,跟着只听呼呼之声络绎不绝,这一招正是他的成名之作“移山倒海”。他双掌中均带着浩然真气,这时使出,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绵延不绝的扑向慧戒。
慧戒见他吃了自己一拳竟恍若无事,双掌击到,所含内力竟如此沉稳浑厚,知道自己若是硬接,势必要被动,当下只好向一旁闪去。只见他纵足一跃,向左闪去。雷三响双掌一挥,跟着向左。慧戒只觉一股掌风犹如江水滔滔一般压顶而至,就连僧袍也被催得飘动不止。知道若是再躲,雷三响势必要追将过来,当下只好使个千斤坠的功夫,扎好马步,跟着只见他双手连运,也是双掌齐出。
嗤嗤……
两股掌力相交,慧戒身子摇晃几下,几次险些向后跌去,终究还是挺住了。
雷三响见他如此硬气,竟丝毫不惧自己掌力,不禁连赞几声“好和尚”。心想若是再催动一层功力,虽说可将他推倒在地,但势必要将他打成重伤。眼见慧戒如此硬气,和自己颇有几分相似,不禁怜爱之心大盛,当下将双掌一撤。要知道他虽然性子火爆,好逞口舌之勇,但心肠并不坏,更何况昆仑山素来是道家玄门,少林寺乃佛家禅宗正宗,两派均是当世最有名的门派,门下弟子虽说罕有交集,千百年来更从未结过仇。
“哼,若不是在昆仑山的结界中,你绝非我的敌手。”这时雷三响掌力一撤,慧戒只觉压在身前的千斤重担消失于无形,当下不由得长吁一口气,站直了身子。但他并不知道是雷三响故意相让,只道是雷三响内力疲乏,这才罢手。
雷三响心下大怒,心想自己不忍将他伤了,他却浑然不知,仍在这儿大言不惭,不由得心中大怒。
“住口!”方清忽然呵斥道。
慧戒一怔,急忙躬身行礼,道:“师叔。”
方清道:“雷居士有心相让,不忍将你伤了,难道你看不出来?”
慧戒气道:“就凭他这点修行,弟子又岂能被他伤了?区区一招移山倒海,弟子还应付得来。”
“放肆!”方清忽然大喝一声。
这一声“肆”字,声音拖得极长,众人只觉耳膜前一声巨响,犹如暴雷在前一般,急忙捂住耳朵。饶是如此,方清的喝得仍旧能穿入耳内,直抵心肺。
过了片刻,方清这才罢口收声。
“好一招狮子吼,少林功夫果然是博大而精深,在下佩服。”说话之人正是东郭胜。
方清淡淡一笑,道:“阿弥陀佛,贫僧班门弄斧,倒教诸位见笑了。”脸色一沉,随即又朝着慧戒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即便是名声地位也只不过是虚名,何况是争强斗狠?你大言不惭说什么不在结界内可胜过雷居士,我问你,你胜过又怎样,败了又怎样?”
慧戒垂手而立,听到方清所言,竟说不话来,心中则在想:“是了,师父常说出家人要以慈悲为怀,切不可争强好胜,斗狠妄杀,我身为出家人,怎地如此看重胜负?”想到此处,不由得脸色一红,惭愧道:“弟子一时气血翻涌,难以把持,犯了佛门大忌,还请师叔责罚。”
方清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道:“你知错能改便已很好了,又何必责罚?我只盼你日后做决定前,务必要以慈悲为先,凡事要忍让忍让再忍让。要知道我佛如来也有割肉喂鹰之举啊,难道我佛法力广大,连一头区区老鹰也敌不过么?又或是不能杀之而就鸽子么?”
慧戒摇头道:“是佛祖慈悲,可怜世间万物。”
方清点头道:“你只答对了一半。”
慧戒疑惑道:“还请师叔明示。”只见他神色恭敬,双手合十。
方清缓缓说道:“我佛好武,却不尚武。自古以来,行侠仗义之人须有一技傍身,若是他手无缚鸡之力,难以自保,遇见不公平的事又怎能挺身相助?换而言之,虽是好武,却不可滥用武力,练武最终目的是为了强身健体,除暴安良,倘若都似你这般争强斗狠,拔剑相斗,岂不是辜负了我佛的一片仁心?”
他这番话说得极有道理,群豪听之无不点头称是。
慧戒听罢,神色惶恐,只见他头顶冒汗,显是极为不安。
柳三更暗道:“倘若世间之人都能够像方清大师所言,又怎会有恃强行凶,欺压良善之人?”想到此处,不禁又想:“花有百样红,人与人不同。这世上之人又岂能尽如他所说那般,所以才会分了这许多教派。”
“方清大师所言甚是有理。”东郭胜冷笑着拍了几下手掌,“但大师今日前来,想必不是为了说教的吧?”
方清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此行正是为了我方信师兄一事。”
东郭胜道:“既然如此,请恕在下无礼啦。自天涯老人顾老人家隐居昆仑山至今,已逾千余年。千百年来,逃往昆仑山之人均是身负血债,又或是被仇家逼得无处藏身,才隐居至此,苟且至今。但千百年来,从未有一个仇家敢进入昆仑山寻仇滋事的,想必大师该当有所耳闻。”
方清道:“正是。”
东郭胜道:“既然如此,大师还是请回吧。”
方清眉头微皱,过了良久,说道:“贫僧想求见顾老前辈一面,不知可否?”众人见他已是胡须花白的老头子,但却口口声声称天涯老人为“顾老前辈”,无不心想那天涯老人究竟有多大岁数?即便是修真炼道之人,也未必能活得了一千年。
更有人低声议论道:“我瞧是东郭胜那小子装腔作势,昆仑山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涯老人。”
“是啊,哪有人能活一千岁的?我听说就连魔界的上一代魔尊,也就活了五百余岁。”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尊尚且只活了五百余岁,料想天涯老人早已身亡啦。”
“对对对,我猜测天涯老人早已死了。东郭胜是为了吓唬咱们,故意将天涯老人搬出来的。”
一时之间,群豪议论纷纷,均是猜测顾听风已死。
方清内功浑厚,岂能听不见?当下淡淡一笑,道:“东郭居士,可否通融?”
东郭胜摆了摆手,道:“恕难从命。”
方清长叹一口气,道:“贫僧此行并非寻仇滋事,而是要问明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方信师兄佛法武功均在我之上,又岂是一个柳三更能害了性命的?”他边说边伸出右掌,只见他凌空虚发一掌,这一掌柔和之至,朝着柱子拍去。
众人只觉得一股极为柔和的掌风,缓缓慢慢,如同春风拂面一般,从身前掠过。
只听“喀喇”一声,酒铺中的一根柱子竟砰然断为两截。
众人均惊呼一声,“好掌法!”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